錢大夫一路上和凰歌說著自己對雲宣病情的揣測,甚至大膽地把宮中禦醫的行徑都告訴了凰歌。


    “黃公子,你說,連老夫都能看出來的問題,宮中的禦醫竟然連一個都不知道嗎?肯定是哪個位高權重的授意的。”


    錢大夫壓低了聲音,急切地道:“皇上肯定不會故意害死自己的親生兒子吧?那這樣就隻有那位了,反正跟東宮脫離不了關係。”


    說著,錢大夫的臉上露出不屑來,宮中的爭鬥,竟然比平頭百姓家的還要多還要醜惡,簡直讓人瞠目結舌。


    凰歌一臉無語。


    她是真的沒想到,錢大夫這麽一大把年紀了,竟然還有心思八卦。不過話說回來,如果雲宣真的是中毒的話,那錢大夫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


    “錢大夫,黃公子,這邊請。”


    很快就到了雲宣的府中,雲宣府中也是按照王爺的規製建的,亭台樓閣,小溪流水,恢弘中帶著精致,以及江南園林的雅意。


    “三皇子,錢大夫請來了。”


    牧風推門而入,大片陽光照進來,落在屋子中央,也落在坐在輪椅上的年輕男子身上。


    雲宣正臉色痛苦地咳嗽,見有客人來,隻能強撐著滿是潮紅的臉一笑:“錢大夫來了,這位公子是?”


    錢大夫身邊還站了一位年輕公子,身量不高,但是氣質很好,雲宣不禁有些疑惑。


    “三皇子,這位是黃歌黃公子,是名醫傳人。”


    錢大夫頗有些自豪地介紹:“老夫也是機緣巧合之下與黃公子相遇,想著他在名醫身邊多年,興許有辦法治您的病,這才帶來的,希望三皇子不要見怪。”


    雲宣隻覺得自己快要病死了,見錢大夫找人來共同醫治自己,哪裏還會見怪?輕輕地笑了一下:“那就多多麻煩錢大夫和黃公子了。”


    錢大夫走到了雲宣跟前,請凰歌幫他診脈。


    凰歌也不客氣,雲宣病的實在是太重了,錢大夫如果不是真的沒有辦法,也不會叫上自己來。


    素手搭上了雲宣的脈搏,片刻之後就皺起了眉。


    脈亂而滑,蒼白無力,確實是不大好了。


    見凰歌臉色凝重,雲宣苦笑了一下,不再做聲。


    他果然是沒救了嗎?


    不過即使這樣,在臨死之前,他也要把是誰害死的自己查個清楚明白,並且要讓父皇知道!那人害了他,即便是做鬼,他雲宣也不會放過他的!


    倒是錢大夫,因為自己醫治不了雲宣而心存愧疚,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凰歌的身上,見凰歌臉色不好,便忐忑地問道:


    “黃公子,你以為如何?”


    凰歌臉色凝重,神情複雜地看了雲宣一眼:“三皇子病的實在是厲害,但是到底是不是毒,我也無法單憑把脈就確認,我需要取三皇子的血來驗一下,才能清楚。”


    醫療係統裏有很多現代儀器,如果能化驗一下血液的話,精準度會增加不少。


    牧風頓時焦急,喝止:“三皇子千金貴體,怎麽能輕易取血?”


    雲宣倒是毫不在意:“我已經是將死之人,如果黃公子覺得有必要的話,盡管取了便是。”


    牧風還想掙紮:“三皇子……”


    雲宣好脾氣地一笑,衝他說:“牧風,你去門外守著吧,別讓不該進來的人進來。”


    牧風神情掙紮,但也隻好退下。


    凰歌從空間中取出了注射器和試管,從雲宣手臂上抽了足夠的血樣,裝起來放在懷中。


    雲宣和錢大夫看的新奇,便忍不住問:“黃公子,這是何物?”


    凰歌有些尷尬,解釋道:“這是家師發明的醫用工具,用來取血裝血樣的。”


    “李先生實在是高明之人!這種精巧的東西也能發明出來!”


    錢大夫更是驚奇地撫掌稱讚:“把病人的血液裝在封閉的器皿內,避免了被汙染的可能性,當真是妙極了!”


    錢大夫看凰歌把東西收起來,眼神都在發亮,糾結了半天才問:“令師當真是醫界典範了,隻是不知這東西是用何材料製成的?”


    凰歌眼神空洞地目視前方,斟酌了一下開始胡謅:“是家師雲遊的時候,從別處采的特殊材料製成,具體為何物,我也不知。”


    “李先生學識淵博,雲遊四海,走過的路怕是比咱們吃過的米飯還多,不認識也是正常。”錢大夫心中略微有些遺憾,不過越發確定了凰歌就是那傳說中神龍見首不見尾、寫下《百草集》的李明珍李先生的親傳弟子了,畢竟也隻有這樣的高人,才能造出這樣精


    致又便捷的器材來。


    錢大夫豔羨地看著凰歌:“黃公子,如果他日令師雲遊而歸,請公子一定幫老夫美言幾句,讓老夫去拜訪一下醫界泰鬥。”


    凰歌頷首答應:“那是自然。”


    說到底,各路醫學界大佬都算她師父,即便錢大夫真的把自己當成了李明珍的弟子,也不算有錯吧?畢竟她這幾天一直在拜讀人家的大作呢。


    雲宣見狀,輕輕地咳嗽了一下,打斷了他們的客套。


    “三皇子。”錢大夫歎了口氣,臉色凝重地看著雲宣:“您的病,老夫實在是無從下手,隻能倚靠黃公子了。”


    凰歌自然也不敢托大,淡淡地說:“我也隻能盡力一試。”


    她已經把血樣送到了係統空間之中,裏麵的儀器很快地分析出了結果。


    她臉色凝重:“三皇子,錢大夫猜測的沒錯,您確實是中了毒。”


    雖然雲宣已經知道這個結果,卻還是忍不住挺直了身體,凝聲問:“黃公子,有什麽話盡管說便是。”凰歌便把係統的分析結合自己的知識講給他聽:“三皇子,您中了一種來自西域的奇毒,叫‘血鏽草’。此花長在邊塞峭壁之中,隻飲風沙,可不見水而活。取其花瓣曬幹可


    做藥引,可長期服用,會使人血液凝固淤塞,身體髒器以及骨頭供血不足,引發器官病變和骨質缺血,最後導致死亡。”


    錢大夫急切地問:“黃公子,既然你已經分析出了毒素和病因,可否對症下藥,救三皇子性命?”


    醫者父母心,眼前的三皇子年紀輕輕,為人和親善和睦,他實在不忍心看著一個年輕人在自己麵前就此死去。


    凰歌有些為難。


    係統雖然能夠快速分析出病症和血樣中的毒素,但如果想要拿到對症的方子,需要的時間就長了。


    “這個我需要更多的時間,請三皇子容我回去翻翻師父留下來的醫書,或許有解法。三日後,必將登門給三皇子一個答複。”


    “黃公子不必著急,我還等得起。”


    雲宣溫和一笑,清澈的眼中盡是堅定:“下毒害我之人還沒有找到,我又怎麽舍得去死?黃公子和錢大夫且慢慢斟酌,雲宣還能忍。”


    他雖然痛苦,可是如今痛苦之中有了希望,又怎麽舍得死去?


    “三皇子有此心性,他日必成大器。”凰歌看著眼前堅定的年輕人,開口道:“那今日我就先開一副藥,給三皇子緩解痛苦。”


    說完,她斟酌著寫下了藥材,並拿給了錢大夫過目。


    錢大夫微微撫了撫須,心中對凰歌的好感又多了幾分。


    這個年輕人心存善念,不驕不躁,又懂得尊師重道,來日未必不能追上李先生的步伐。


    “靈芝,虎杖,人參,首烏,薑黃……”錢大夫一一看過,最後拱手對雲宣行了一禮:“三皇子,黃公子所開的藥,確實能活血化瘀,減輕您的病症,您盡管放心用便是。”


    雲宣接過:“錢大夫,黃公子,請恕雲宣不能起身行禮,兩位的大恩,來日我必定報答。”


    錢大夫連忙拱手:“三皇子客氣了,我們也隻是盡醫家職責而已。”


    雲宣頷首一笑,叫了牧風進來:“牧風,如今天色已晚,你親自送錢大夫和黃公子回家,不得怠慢。”


    錢大夫未覺有異,凰歌臉色卻是一緊。她可是住在敬王府啊!這下豈不是要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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