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頓時大喜,扶著一身熱汗的錢大夫走進來:“我沒事,錢大夫,您快給這位大爺看看。”


    錢大夫站在原地,劇烈地喘著氣:“年紀大了,跑不動了,容我歇會兒。”


    站著歇自然歇的慢,夜梟左看右看,似乎隻有這一張椅子可以做,便隻能站起來,把椅子讓給了錢大夫。


    這個時候,錢大夫也顧不得客氣了,一屁股坐下,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咚咚咚地灌進去了。


    掌櫃的:“……”


    夜梟:“……”那是他剛剛用過的杯子啊!


    小童還好,站在地上喘了一會兒,就順過來了,錢大夫年紀真的是有些大了,幹坐了半個小時也沒能緩過來。


    夜梟看了,心中一陣懊惱。


    下次抓大夫之前,一定要問清楚大夫的年紀,若是再有年紀這麽大的,他就自己上門去找,不讓這些老東西累死累活地跑了!


    真是太浪費時間了。


    夜梟看了看外麵越加黏稠的夜色,心中有些著急。


    都這個時辰了,也不知道她睡了沒有?若是已經睡下,他怎麽舍得再把她叫醒?這樣以來,便又拖到明日了。


    “你好了嗎?”


    夜梟越發心急,有些不耐煩地道。


    “好了,好了。”


    錢大夫終於休息好,老神在在地伸出了手,“把手給我。”


    夜梟一陣皺眉:“我讓你給我看喉嚨,你要我手做什麽?”


    錢大夫把眼一瞪:“當然是找病因!”


    夜梟啞然地看了他半天,隻能把手伸了出去。


    這個老大夫,年紀不小了,脾氣也不小。


    掌櫃的在一邊嚇出了一身冷汗。


    他從來不知道錢大夫竟然如此硬氣,早知道,早知道就把另外一位好脾氣的孫大夫請過來好了!萬一這錢大夫人惹了這位黑衣人不高興了,自己豈不是也要遭殃了?


    掌櫃的心中惴惴,悄悄地往門口挪了一步。


    萬一錢大夫真的把黑衣人惹惱了,一會兒他跑起來也更快些。


    小童子雙眼雪亮雪亮的,聲音清脆地問:“掌櫃的,你這是想出門嗎?”


    夜梟淩厲的視線落在了掌櫃的身上。


    掌櫃的又把剛挪出去一點的腳挪了回來,訕笑著道:“沒有,我怎麽會想出門呢?我隻是站在門口透透風。”


    夜梟又把視線收了回來,掌櫃的趁機,狠狠地瞪了一眼小童。


    小童無辜地眨了眨眼。


    錢大夫把脈完畢,摸了把胡子,深深地看著夜梟道:“你這個嗓子,是被火熏壞的吧?”


    夜梟心中一跳,老老實實地點了頭。


    小時候住的地方失火了,他跳進去救人,時間長了,就把嗓子熏壞了,從那以後說話聲音都很難聽,如同夜梟一般,這也是他這個名字的由來。


    “過去的時間太長了,有些難治。”


    錢大夫歎了口氣,道。


    夜梟目光又冷了起來,嘶啞又無比堅定地道:“你要給我治好。”


    如同嗓子一直是這樣,他怎麽去跟他的小花苞說話呢?


    她像是一朵剛從池塘裏冒出來的小荷那樣嬌嫩,萬一被他這難聽的聲音嚇到了怎麽辦?


    這絕對不行。


    夜梟深深地看著錢大夫的眼睛,又把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你要給我治好。”


    錢大夫撫須,深沉地道:“有些難,但也不是沒有辦法。”


    夜梟狹長的桃花眼頓時亮了起來:“什麽辦法都可以。”


    隻要能治好他的嗓子,就是這個老大夫要天才地寶,他都能給他找回來。


    錢大夫看了看他:“你得答應老夫一件事情,老夫才能給你治病。”


    夜梟把眉頭皺了起來,以為他要開始說診金的事情了。


    誰知道,錢大夫撫須道:“你得答應老夫,從今天開始,不能再半夜去別的醫館搗亂了,一個月之內,你按照老夫開的藥方吃藥,嗓子保證能好。”


    夜梟沉吟了一下,點頭同意:“我答應。”


    錢大夫站起來打了個哈欠:“今天太晚了,老夫也該休息了,你明日入夜的時候再來。”


    夜梟心情不錯,矜持地點了點頭,背著背後的畫軸走了。


    明月高懸,幾乎沒有什麽星子,夜梟在月色下的牆頭上跳躍著,歡快的如同一個孩子。


    太好啦,一個月後,他就能去跟小花苞說話啦!


    敬王府。


    凰歌朦朦朧朧地睡了一下午,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晚了。


    白露笑著走了過來:“王妃娘娘醒了?要不要吃點東西?”


    凰歌看了看外麵的天色,點了點頭。


    她今天一天都沒怎麽用餐,還是有些餓的。


    寒霜便一直在廚房溫著的晚餐拿了過來。


    蕭姨娘去世的慘狀還在凰歌麵前,她吃了幾口,吃不下去了。


    心頭像是堵了一口氣一樣,上不去下不來,讓她十分難受。


    可是楚鳴淵到底是楚凰歌的親生父親,也是蕭姨娘十分敬畏的人,真的讓她親手殺了楚鳴淵,她又有些做不到。


    現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從楚天歌和雲燁下手,讓他們知道受到懲罰,也讓蕭姨娘的死因公之於眾。


    凰歌出神地想著,白露和寒霜看了一眼,也不知道該怎麽勸。


    這時候,窗外又傳來了一陣奇怪的聲音。


    寒霜十分生氣,叉著腰走了出去,破口大罵:“天天來敲,敲敲敲敲你妹啊!快滾!”


    該死的,還想用這些皇宮裏的贓物來陷害他們敬王府!真是氣死人!


    抱著畫軸躲在海棠樹上的夜梟:“……”


    小花苞身邊的丫頭為什麽這麽凶?這麽凶小花苞不會受欺負嗎?


    白露走了出來,皺眉看了寒霜一眼,拉住了她低聲道:“嚷嚷什麽?不知道王妃娘娘心情不好嗎?”


    寒霜也是一肚子的氣,又氣又替凰歌委屈。


    畢竟失去母親的王妃娘娘,王妃娘娘心中怕是更苦呢。


    寒霜吸了吸鼻子,把快要溢出來的眼淚咽了回去,跟著白露進門了。


    “我吃完了,今晚在書房睡,你們不必等我了。”


    凰歌放下了筷子,淡淡地道。


    她不會因此頹廢的,她要振作起來,親自為蕭姨娘報仇!


    “是。”


    寒霜和白露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帶著鼻音應了一聲。


    凰歌踏出房門,看到地上靜靜地躺了個很長的包袱,裏麵裝的似乎是些字畫之類的。


    顯然是前幾日那人新放的,因為剛才寒霜和白露出來的時候明顯沒有。


    凰歌皺了皺眉,撿起了那個包袱,順便帶去書房了。


    躲在樹上暗影裏的夜梟皺了皺眉。他的小花苞,心情好像不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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