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中,府尹大人正在戲弄著最近新在街上尋的八哥,耐心地教它說著吉祥話。


    師爺等候在一邊,眉宇之間略帶愁緒。


    “你有什麽話就直接說吧,少在那裏愁眉苦臉的,搞的本官一點性質都沒了。”


    京兆府尹冷哼一聲,把手中的籠子遞給了旁邊伺候的人,不高興地道。


    “老爺,小人真的不是故意要讓您掃興的,隻是還是京都報社的那件事情,小人心中很是擔心。”


    師爺歎了口氣,看著京兆府尹,苦口婆心地勸道:“您去了一趟溫家,怎麽回來之後就把那幾個放火的人給放了呢?這要是傳了出去,豈不是叫百姓們說您偏斷……”


    京兆府尹皺了皺眉,唇角的八字胡動了動,不滿地道:“那溫家究竟是什麽樣的人家,你又不是不知道,溫夫人既然開口要人了,本官還能怎麽樣?”


    他在溫家,可沒少挨罵,簡直是被噴了個狗血淋頭!


    見識過了溫夫人的威嚴野蠻,他自然是言聽計從,連反抗的念頭都沒有了。


    “可是大人,那報社也不是好惹的啊!當初雲南王還因為京都報社的事情進宮了一趟,最後還不是不了了之!可見這京都報社也是有背景的啊!”


    師爺心中忐忑不安,十分著急。


    就算那京都報社真的沒有別的背景,可趙公子的地位,也是實實在在!如今大人一聲不吭地就把幾個放火的小賊放了,趙公子他們豈能咽下這口氣!


    “那本官有什麽辦法?在這京城之中,隨便哪個世家的人,想要踩死我不像是踩死一隻螞蟻那樣簡單嗎!”


    京兆府尹忿忿不平,心中也有火氣。


    他做這個京兆府尹時候也不短了,每日管理著這京城裏大大小小的破事兒,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可是皇上呢,從來都沒有想起過他!他在這個位置已經好幾年沒有挪動了,想想也是悲哀……


    師爺知道他也有苦衷,便長長地歎了口氣,事到如今,也隻能順其自然了,隻希望那京都報社不要追究才是……


    可是就在此時,突然急匆匆地來了個衙役稟報道:“大人,衙門有人來了。”


    說完,他有些為難地看了京兆府尹和師爺一眼,似乎有些難言。


    “有什麽事情就直接說!磨磨唧唧地像個什麽樣子!”


    京兆府尹冷哼一聲,十分瞧不上那衙役的模樣。


    他們這區區京兆府,還能裏什麽大人物不成?真是好笑。


    “大人,來的是報社的杜蘅公子和趙公子,另外還有,還有……”


    衙役狠了狠心,咬著牙道:“還有敬王妃!”


    “什麽 ?敬王妃?”


    這下,京兆府尹是萬萬沒想到,聽清了之後頓時腿腳一軟,險些跪在地上。


    “你看清楚了?當真是敬王妃來了?”


    師爺也十分激動,一雙綠豆大的小眼睛都閃起了光。


    “師爺,沒錯,正是敬王妃,屬下看清楚了。”


    見自家大人和師爺比自己方才還要激動,衙役心中頓時豪情萬丈。


    便是他剛才看到敬王妃的時候,也沒有這麽失態!可見,他還是有定力有前途的!


    “敬王妃本尊來了!快幫本官看看!本官的衣裳 可還整齊?身上可有什麽不妥的地方?”


    想到很快就要見到女神了,京兆府尹頓時興奮又激動。


    “大人的形象很好,並沒有什麽需要注意的地方!”


    師爺也很是激動,指了指自己,問道:“小人呢?小人可還行!”


    京兆府尹興衝衝地點了點頭:“尚可!咱們快去見敬王妃!”


    衙役不解地看著兩人激動的模樣,沒忍住出言提醒道:“大人,師爺,那敬王妃好像是來興師問罪的啊!你們為何如此激動……”


    衙役的話猶如一盆冷水,猛地澆在了京兆府尹和師爺的頭上。


    兩人站住了腳,猶豫了片刻才措手道:“是了,是了,敬王妃是和杜蘅趙公子他們一起來的,肯定是來責問本官的了……”


    他和師爺在私下追了不少民間傳奇本子,那些本子傳奇曲折,大都是以敬王妃為女主來刻畫的,兩人當真是愛不釋手,更是把凰歌奉為了女神和偶像,如今女神駕臨,竟然是來質問他們的,兩人頓時緊張不已。


    “師爺,現在怎麽辦?”


    京兆府尹緊張地看著師爺,動了動喉嚨問道。


    師爺主意多,一定能想到辦法的。


    “大人,當初杜公子就告訴過我們,報社和敬王府是有些關係的,如今您一聲不吭就把放火之人放了,小人也沒有什麽好辦法了……”


    師爺心中苦哈哈的,很是難受。


    事到如今,還有什麽辦法呢?隻能硬著頭皮上了唄。


    兩人一步一挪地走到了府衙,一眼便瞧見了端坐在大堂裏的凰歌。


    那女子一身素白的披風,上麵銀線勾勒的花紋很是精致,白色的披風映著烏黑的發,就這麽簡單的景致,便美的像是一幅畫卷。


    “下官,下官見過敬王妃。”


    京兆府尹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心情緊張地道。


    終於見到了傳說中敬王妃了,他簡直快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大人不必多禮。”


    凰歌輕輕一笑,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仿若盛了一汪湖水一般,沉靜又動人:“我今日過來,大人是知道為什麽嗎?”


    “知道,知道。”


    京兆府尹拚命地點頭:“敬王妃是為了報社差點被燒的事情而來的!”


    凰歌溫柔一笑,靜靜地看著京兆府尹道:“沒錯,這件事情的經過我已經了解了。報社也已經抓住了放火之人,查明正是溫家的人所為,可大人今日卻不明不白的把縱火之人給放了,不知道是何道理?”


    京兆府尹飛快地看了師爺一眼,師爺心髒砰砰直跳,上前努力解釋道:“敬王妃,您有所不知,這件事情,證據不足,溫家又急著要人,我家大人才,才無奈之下把人放了的。”


    “證據不足?”


    凰歌起身,寬大袖子落了下來,一股不怒自威的感覺從內而外地散發出來:“抓了那幾個小賊的,可是我敬王府的侍衛寒冰,報社的杜公子和趙公子把人和證物交給大人的時候,可是人證物證都在,怎麽到了大人這裏,就變成了證據不足了?


    凰歌的話陡然冷厲了起來,初來的時候那溫婉親近的感覺早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卻是叫人由心底而生的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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