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回到村裏的時候,天都快亮了,光棍老頭兒也已經起床了,見我太爺他們幾個返回,連忙給幾個人燒火做飯。這是草稿,今天腦子像抽筋兒似的,疼了一整天,傍晚的時候稍微好了一點,趕緊弄出一張草稿,有時候,像幹我們這行的,一些不該說的話,真的不能說,說出來就有反應,昨天好像說的又多了點兒,草稿明天修改,最近我看磨鐵對我好像又放開了,修改以後,又能給通過了。下麵是正文:


    在老頭兒家借宿的這些天,蕭老道可沒讓老頭兒吃一點兒虧,光給他的銀兩,足夠老頭兒的棺材板兒、外加後半輩子的衣食無憂了。


    吃過早飯,幾個人鑽進屋裏蒙頭大睡,一直睡到掌燈時分,在光棍老頭兒的招呼下,幾個人這才起來又吃的晚飯。


    吃過晚飯以後,幾個人睡意全無,坐在院子裏,看著遠處黑漆漆的山景乘涼。


    蕭老道這時候,一邊抽著旱煙,一邊問我太爺,“老弟呀,咱們要是想和那些畜生們幹仗,用啥樣兒的兵器或是法術最好呢,別到時候跟它們遇上了,卻降不住它們。”


    我太爺想了想說道:“最好的兵器就是殺生刃,也就是專門殺畜生用的鐵器,這些鐵器上麵有畜生的怨念和血腥味兒,有靈力的畜生見了這些鐵器,就會心神戰栗。”說著,太爺把自己腰裏的兩儀陰陽劍拿了出來,“蕭兄你看我這把短劍,黃河裏殺過龍王爺,這上麵的煞氣和怨氣極重,我當時就是用這把劍嚇住了那條金蛇。”說著,我太爺頓了一下,“還有十一那把短劍,我看更不簡單,咱隻要再給你和初九找兩把殺生刃,對付那五個畜生綽綽有餘。”


    蕭老道聽我太爺這麽說,從他自己懷裏抽出一把匕首,問我太爺,“老弟,你看我這玩意兒行嗎?”


    我太爺朝蕭老道手裏的匕首看了看,比蕭初九的短劍還要短一號,單開刃的,整個兒長度,刀柄占了一半,刀刃占了一半兒,精巧鋒利。在我太爺看來,刀不錯,就是短了點兒。


    蕭老道壓低聲音對我太爺說道:“你別看這玩意兒小,它可是殺過人的!”


    我太爺聞言,朝蕭老道看了一眼,問道:“這就是殺死女鬼的那把刀嗎?”


    當時在朱府,小鬼猴子從姓朱的房間裏拿出刀子,揪著我太爺就跑,我太爺也沒顧得上細看,後來鬼猴子手裏沒刀子了,我太爺就認為是小鬼猴子把刀子給了蕭老道,蕭老道把刀子收了起來。


    蕭老道聽我太爺這麽問,嘖了一下嘴,說道:“那把劣刀能跟我這把刀比嗎,那把刀早就被我埋掉了。”


    我太爺又朝刀子看看,確實不俗,應該是蕭老道的貼身兵刃,蕭老道或許用它殺過人,不過我太爺並不在意,問道:“這倒殺過畜生嗎?”


    蕭老道搖了搖頭,我太爺跟著也搖了搖頭,“殺人的殺生刃和殺畜生的不一樣,你這把匕首,鎮邪驅鬼還可以,對付修行的畜生,差了很多。”


    蕭老道頓時顯得有些失望,說道:“那我現在去問問堂屋裏那位老哥,看他有沒有殺畜生的刀,不行的話,再到他們村裏問問。”


    我太爺說道:“殺普通家畜的刀煞氣小,除非殺的家畜多,最好能找兩把殺過豺狼虎豹的刀,或者殺過黑狗的刀。”


    蕭老道聞言說道:“隻怕這種刀很難找,我先找那位老哥問問,看有沒有殺狗的刀。”


    蕭老道起身離開了,光棍老頭兒這時剛剛睡著,蕭老道又把他喊了起來,老頭兒對蕭老道說,在他們村裏,想要找到一把殺生的刀,根本是不可能的,別說殺狗的刀,連隻殺雞的刀都沒有。


    蕭老道問老頭兒為什麽,就算沒有殺狗的刀,至少也有殺雞的刀吧,每到清晨,村裏打鳴的公雞挺多的,說明村裏養的雞不少。


    老頭兒歎了口氣回答說,他們這個村子,不光缺衣少吃,怪事兒還多,誰家要是殺了啥活物煮來吃,家裏得好幾天不得安生,前幾年有戶人家,把家裏一隻不下蛋的老母雞殺了,記過,當天晚上,那戶人家的院子裏、房頂上、樹上,甚至是屋裏、床上,全是雞,趕都趕不走,你要是用棍子或是刀子,把它們弄死,弄死一隻跑來兩隻,越弄越多,等到第二天早上,那些雞就全都不見了,包括那些被弄死的,連根雞毛都沒有了。但是,再到了晚上,那些雞就又跑來了,折騰的全家不得安生。除非到院子裏,給那些雞磕頭賠罪,保證以後不再殺雞。


    殺雞還是最輕的,村裏有人在山上抓到過一隻兔子,結果當天晚上家裏全成了兔子,用棍子攆那些兔子,棍子打在兔子身上,自己身上卻特別疼,就像拿棍子砸了自己似的。


    聽老頭兒這麽說,蕭老道問老頭兒,村裏這麽多怪事,為什麽不離開這裏呢。


    老頭兒說,離開這裏去哪兒呢,留下來還有幾畝薄田,餓不著,離開這裏隻能要飯了,隻要老老實實的守規矩,也不會出啥事兒。


    蕭老道聽老頭兒這麽說,隻能歎著氣離開了。


    回到院裏,蕭老道把情況跟我太爺一說,我太爺頓時替他們村裏人感到壓抑,原本這世道活著就不容易,這裏居然還有這麽多破規矩,肯定跟那五個家夥脫不了關係!


    我太爺對蕭老道說道:“蕭兄,之前咱們不是聽到山裏有狼叫嘛。”


    蕭老道一聽這話,立刻看向了我太爺,“老弟,你不會是想弄兩把殺狼的刀吧?”


    我太爺一笑,“我還想試試,老頭兒說的是不是真的……”


    我太爺這瘋狂的舉動,居然沒得到蕭老道的反對,兩個人竟然一拍即合。


    是夜,蕭老道師徒三個,還有我太爺,一起來到鬼猴子和狼孩藏身的地方,我太爺建議,就憑他們幾個,找狼比較費勁,但是,如果讓狼孩去找,絕對是事半功倍。我太爺想讓蕭老道把女鬼喊出來,讓女鬼跟狼孩商量商量,帶他們去找狼群。


    這時候的狼孩,人性越來越多,狼性越來越少,據蕭老道估計,狼孩在三個月內,就能完全脫離狼性,再有三個月,就算不會說話,也能聽懂人話和人做簡單的交流。


    不過,蕭老道卻不同意,說這件事原本跟狼孩母親沒有任何關係,不能把他們也牽連進去,想要找狼,鬼猴子也可以,隻要把鬼猴子帶走就行了。


    我太爺聽蕭老道這麽說,心裏有點兒不痛快,明明有捷徑,為啥要繞道兒呢?鬼猴子跟狼又不是一類動物,它能找得到嗎?不過,蕭老道畢竟比他大了二十多歲,比我高祖也小不了幾歲,經驗閱曆都比我太爺豐富,他不讓狼孩母子跟去,可能有他自己的道理吧,我太爺也就沒再堅持。


    帶著鬼猴子離開藏身地,蕭老道吩咐鬼猴子,頭前帶路,去找個狼窩,最好是隻有兩三頭狼的狼窩。


    鬼猴子聽了一臉茫然,顯然不會找,朝我太爺看看,我太爺對他說,要你找你就找吧,找不到了再想別的辦法。


    於是,鬼猴子就帶著幾個人,漫山遍野轉悠上了,有道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鬼猴子和狼不是一類動物,它這麽可能找得到狼窩呢。


    轉來轉去,到了深夜,說來也邪門兒,這天夜裏,連一聲狼叫都沒有,好像狼知道有人要找它們,都躲了起來似的。


    這時,蕭老道似乎有些按不住性子了,對著前麵的鬼猴子,罵了起來,你個沒用的畜生,白養活你了,再找不到狼窩,回去就拿鞭子抽你,等等吧。


    我太爺一聽,心裏更不痛快了,他可從來沒把鬼猴子當畜生,再說了,就算鬼猴子是畜生,那他也是自己養的畜生,打狗還要看主人呢,蕭老道居然這麽罵鬼猴子,分明沒給自己留一點麵子。


    我太爺耐著性子對蕭老道說道:“蕭兄,你消消氣,它隻是隻猴子,它不是狼,怎麽能帶咱們找到狼群呢!”


    蕭老道很不痛快地看我太爺一眼,“都是你把它給慣的,早交到我手裏,我早把它訓得服服帖帖,哪兒像現在什麽都不會,廢物一個!”


    我太爺頓時皺起了眉頭,說道:“蕭兄,鬼猴子的父母雖說是你的靈物,可小鬼猴子可是一路跟著我的,跟你沒任何關係,它出生的時候,你也沒在身邊,是我千辛萬苦和它做朋友,把它收服的,你不能這麽罵它。”


    “我罵它怎麽了,它做的不對,我就要罵你,就算你做了錯事,一樣罵你!”


    我太爺劍眉頓時挑了挑,不過,我太爺可不是傻子,他很快感覺蕭老道有些不對勁兒,試想,他能不知道讓狼孩去找狼群更容易嗎?狼孩現在在女鬼的引導下,已經能做事了,為什麽不讓他做?


    我太爺轉念一尋思,蕭老道很痛快的答應自己殺狼的主意,好像就有問題,這時候,他似乎故意不想讓自己找到狼群,所以他才讓鬼猴子帶路。


    跟他相處了這麽久,從來沒見他對任何人罵罵咧咧,雖然他有時候脾氣也暴躁,但是,絕對不會尖酸刻薄的罵人。


    老道士今天,到底是怎麽了?


    我太爺沉默了,和鬼猴子並肩走到一塊兒,衝鬼猴子笑笑,“別理那牛鼻子,我陪你一起找。”小鬼猴子感激地看看我太爺,眼淚都快下來了。


    我太爺回頭朝蕭老道看了一眼,這老道士葫蘆裏,究竟想賣什麽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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