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老道顯然不太樂意,說道:“看啥呀,咱最近已經夠晦氣了,別再招惹上別的啥玩意兒。”


    聽蕭老道這說,我太爺也就打消了念頭,兩個人在山頂又轉悠了好一會兒,這才順著原路下山。


    從村裏經過回寺院的時候,就見一條胡同口站了很多人,從胡同深處,隱隱約約傳來女人的哭聲,草稿明天修改。


    我太爺和蕭老道停在了胡同口,隨人群朝胡同深處一起張望起來,就見胡同深處有戶人家,門口圍滿了人,女人的哭聲就是從裏麵傳出來的,蕭老道低聲向旁邊的村民打聽了一下,村民說,他們家裏有人死了,聽說是上吊死的。


    蕭老道點了點頭,隨即招呼我太爺,“老弟,咱回去吧,沒啥可看的。”


    兩個人剛要轉身離開,胖和尚居然分開人群,從那戶人家裏走了出來,就見胖和尚一臉哀傷,蕭老道和我太爺看見他,立馬兒朝他走了過去。


    胖和尚這時低著頭,正往胡同外麵走,蕭老道和我太爺走到胖和尚近前,胖和尚先是一愣,抬頭一看,“蕭先生、劉兄弟,你們怎麽來了?”


    蕭老道說道:“我們剛好路過這裏,裏麵發生啥事了?”


    胖和尚看了看蕭老道,又看了看我太爺,一臉難過地說道:“就是……就是昨天下午我帶到寺院那個人,想讓劉兄弟看看,不過,劉兄弟看不了,你們也著急走,誰知道,他昨天半夜在自己家的樹上上吊了……”


    我太爺聞言,頓時皺了皺眉,蕭老道聞言叫道:“什麽?昨天?”


    胖和尚點點頭,“是……是昨天夜裏呀……”


    “不是!”蕭老道一擺手,“你說昨天下午?”


    胖和尚又點了點頭,“昨天中午吃過飯,您不是要我來村裏打聽那三個孩子嘛,我打聽完了,剛好遇上他,就把他帶回了寺院,當時你們正要離開。”說著,胖和尚朝我太爺看了一眼,“我跟劉兄弟說,他可能也是丟了魂兒,想讓劉兄弟看看,劉兄弟說他看不了。”


    蕭老道聞言,把眉頭皺的更緊了,我太爺這時候也聽出來有些不對勁兒,蕭老道說道:“那是前天下午吧,昨天我們趕了一天的路!”


    胖和尚頓時露出一臉茫然,說道:“咋會趕一天的路呢,昨天你們下午才走的呀,晚上又回來了。”


    蕭老道和我太爺一聽,都懵了,相互看了一眼,怎麽回事兒?太爺連忙問道:“幾天是幾月幾日了?”


    胖和尚連想都沒想,回道:“八月二十一。”


    我太爺頓時和蕭老道相互看了一眼,蕭老道叫道:“怎麽少了一天呢,不是八月二十二了嗎?”


    胖和尚一臉茫然,說道:“明天才是八月二十二呀,今天就是二十一。”


    我太爺和蕭老道又相互看了一眼,誰也沒吭聲兒。


    胖和尚說道:“蕭先生、劉兄弟,你們還有啥事兒嗎,要是沒啥事兒,我回寺院把木魚拿來,給那位上吊的施主念念經,超度超度。”


    蕭老道說了一句,“我們倆隨你一起回寺院。”


    回到寺院,胖和尚拿上木魚又離開了,我太爺和蕭老道坐在佛像大殿裏,四目相對,蕭老道說道:“這可不太對呀老弟,不戒說咱們是昨天下午離開的,可那是前天的事兒,咱們昨天是早上離開的,昨天晚上,在離這裏百十裏地的一個村子上過的夜,今天早上醒來,又他娘的回到了寺院裏,你說對不對?”


    我太爺點了點頭,“對,可今天確實是八月二十一日,咱們好像提前過了一天。對了,我想起一件事,咱們行李裏的幹糧,昨天咱們一路吃了兩頓,今天我去看行李的時候,發現裏麵的幹糧一點沒少。”


    “沒少?”蕭老道把眼睛瞪大了。


    我太爺說道:“昨天一天,在咱們看來,是過去了,可是,從行李裏的幹糧,和不戒大師說的話來看,咱們幾個隻在精神上過了,可周圍的一切都沒有變化。”


    聽我太爺這麽說,蕭老道嘬了嘬牙花,隨即苦笑起來,說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昨天那一天,是咱們做的一場夢!”


    “其實,咱們昨天晚上回來以後,全都睡下了,睡著以後,一起做了一個夢,夢裏邊兒,咱們大清早起來上路,其實呢,咱們當時在睡覺,等咱們醒來一看,又回到了寺院,其實,根本就沒走!”


    聽蕭老道這麽,我太爺仔細想了想,好像還真是,早上醒來以後,廂房裏的擺設,跟他們住的時候,一模一樣,好像從來都沒離開過似的。我太爺點了點頭,讚同蕭老道說法兒。


    晌午的時候,胖和尚並沒有回來,幾個人隨意做了頓午飯,也都沒心思吃,就將著吃了一些。


    到了晚上,胖和尚回來了,讓蕭老道我太爺他們一起過去,說是晚上要做法事超度,蕭老道就問他,下午不是已經超度了麽,胖和尚說,下午那隻是念安魂經安魂的,橫死的人魂都不聽話,念念經叫他安靜下來,晚上才是正在的超度。


    蕭老道聞言,上下打量了胖和尚幾眼,說道:“沒想到你這酒肉和尚,還做這個?”


    胖和尚尷尬地衝蕭老道笑了笑,“人家叫我過去,我能不去麽,過去靠打獵為生,現在做了和尚,也得有個營生吧,要不然,一日三餐咋辦呢,沒吃沒喝,哪兒還有力氣念經呀。”


    蕭老道一擺手,“行了行了,話咋這麽多呢,那你叫我們去幹啥?”


    胖和尚說道:“你們過去,打個下手幫個忙啥的唄,他們……他們家沒啥人了,孤兒寡母的沒、沒人手。”


    “什麽?”蕭老道一撇嘴,“感情是想抓我們去當短工啊。”


    “不、不是,人家死了人了,孤兒寡母的,你們在廟裏也沒啥事兒,就過去幫個忙唄。”


    蕭老道呲了呲牙,看向了我太爺,“老弟你說呢?”


    我太爺說話不會拐彎兒,直接說道:“前天……不是,昨天下午,倘若我要是答應幫他……”太爺話沒說完,蕭老道連忙一擺手,“別說了,我以為就我這麽想呢,沒想到你也在這麽想。”蕭老道又呲了呲牙,“沒臉過去呀。”


    胖和尚一臉迷惑,問道:“你們倆再說啥呢,啥沒臉過去,他是上吊似的,他的死不關你們的事兒。”


    我太爺和蕭老道相互看了一眼,是不關他們啥事兒,但是,那人的死,多半是因為他們見死不救造成的,胖和尚心裏不清楚,以為我太爺真的啥都不會,隻有一生武藝,其實,他早就得我高祖真傳,隻是沒怎麽給人看過事兒,時間經驗少。


    最後我太爺對蕭老道說道:“咱還是過去幫幫忙吧,之前沒幫忙,現在要是再不幫,顯得咱們太沒道義了。”


    小鬼猴子被留在了寺院,其他人,跟著胖和尚一起來到了上吊那人家裏,之前在胡同口沒太注意,這時候,太爺打眼朝這家一打量,破房子破院子。


    進到屋裏,屋裏地麵上,躺著一個人,正是之前那個瘦子,瘦子身下鋪著一張破朝西,臉上蓋著一張粗草紙,三根高粱杆一頭用麻繩捆著,呈三角形立在瘦子頭部,這是給死人弄的。頭頂一盞油燈,一個粗瓷碗,裏麵半碗黃土,黃土上插著一根香。


    香旁邊,跪坐著一個頭紮白布的女人和一個十來歲大的孩子,太爺又朝他們屋裏看了看,幾乎沒有啥擺設,可以說一貧如洗。看樣子,瘦子也不會有棺材下葬,身下的草席,可能就是他的棺材了。


    屋裏除了這對母子,再沒別人,婦女見我太爺他們進來,趕緊行禮,蕭老道朝屋裏看罷,歎了口氣,伸手往懷裏一摸,摸出一小錠銀子,遞給了婦女,“銀子不多,就當我們隨的份子錢吧。”


    婦女連忙對蕭老道說了好幾聲謝謝,婦女對蕭老道說,自己他男人得了這怪病以後,啥活都幹不了了,自己種些糧食,省吃儉用,賣了糧食,也都給男人看病了,病越看越重,他不想再拖累他們母子,上吊自縊了。


    婦女一番話,說的我太爺和蕭老道心裏都挺不是滋味兒,蕭老道不想再聽下去,就問婦女,現在又什麽事兒要幫忙的?


    婦女看向了胖和尚,胖和尚連忙對蕭老道說道:“咱得把人抬到院裏,屋裏地方太小,沒辦法做超度的法事。”


    蕭老道冷冷瞥了他一眼,“抬到院裏?萬一來了貓狗,詐屍了怎麽辦。”


    胖和尚說道:“等我做完法事,再抬進來唄。”


    蕭老道頓時一擺手,蕭初九和蕭十一過來就抬上了屍體,我太爺也連忙幫忙,幾個人把瘦子的屍體抬到了院裏,這時,院門口圍了一群人,都是些看熱鬧的。


    胖和尚這時候拿上木魚,一臉鄭重,一邊敲木魚,一邊嘰裏咕嚕念經,圍著瘦子的屍體轉圈。在蕭老道看來,胖和尚弄的這法事,既糊弄人又糊弄鬼,隨即把蕭十一見到身邊,低聲對蕭十一說道:“你看看這瘦子的鬼魂,現在在哪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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