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出來,陳三叔帶著張鹹去了工地,工地在新城區,他們這小縣城雖然地處偏僻,但人們卻不是很窮,因為這些年全國經濟大發展,縣裏的人幾乎都出去打工,國家


    的政策好了,民工能拿到工資,也就能賺錢回家。而他們縣城的偏僻,房價物價也很低,再加上國家的政策扶持,所以大家都買得起房,再加上老城區的實在太狹窄,就隻有兩三條老街道,不得不往新城區發展,隻是發


    展的時間還短,還有很多地方需要更新換代。


    陳三叔的工地是新城區外圍的一條馬路,四周有小坡,已經被挖土機推平了,因為工地出了事,大家都停工放假了,氣氛很安靜。


    張鹹在四周看了一圈,地形都被推平,也看不出原來的風水格局,不過一走進工地,他就感覺一股陰冷。


    也許是他開了竅的緣故,他的五官六感都變敏銳了,這陰冷的感覺,大概隻比外麵的氣溫低了兩三度,普通人的體感是很容易忽略這兩三度的溫差,但他卻非常敏感。又看了看時間,這會兒快到中午了,四周也沒有遮蔽陽光,這裏的溫差顯然是風水地氣導致,而中午是一天之中陽氣最旺盛的時刻,即便此時還感覺陰冷,那麽到了夜裏


    ,陽氣下降,陰氣上升,此地的溫差至少五六度以上,這是典型的陰司地,鄉下俗稱“冷窩子”。


    冷窩子的風水格局,缺乏陽剛之氣,若是長期住在這種地方,必然陰濕多病,性格懦弱,自卑自閉,怯弱無能,不過對於埋葬死人的陰宅,這就成了一個風水寶地。


    “鹹子,你看是什麽厲鬼作祟?”已經轉了一大圈,陳三叔問話了。張鹹說道:“這裏是個陰司地,陰氣養屍,屍身不化,長眠於地底,成為魂念寄托的軀殼,然而缺乏陽氣,孤陰不生,還不能化為鬼,頂多是挖到墳墓,破壞了軀殼,魂魄


    出竅,會發生一些詭異之事,也就是俗稱的‘收腳跡’,但風水已破,軀殼也已遭到了破壞,魂魄很快就散了,不會鬧鬼,並且這厲鬼是個小孩,隻怕是有人在這裏養鬼。”


    “什麽?有邪人養鬼!”一聽這話,陳三叔嚇了一驚,他以前跟著張哥跑腿,還是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明堂,如果有邪人在這裏養鬼,卻被他們破壞了,這事豈會善罷甘休。


    “鹹子,你剛入門道,道行還淺,若是遇上邪人,這可怎麽辦啊。”陳三叔有些急了。


    見到陳三叔的反應,張鹹不由得詫異,問道:“三叔,你知道邪人養鬼的事兒?”陳三叔說道:“鹹子啊,你是不曉得,當初張哥在南山縣,也不知為了什麽,與一群邪人鬥過法,叔擔心啊,莫不是那群邪人又回來了,要不然我們這小縣城,哪有什麽高


    人懂得養鬼?”“呃……”張鹹愣了一下,居然還有這種事,看來他那個老爹也並非大隱於市的清修之士,還牽扯了很多爭鬥,但仔細一想,這也很正常,每個行業都有自己的圈子,道家發


    展了兩三千年,當然也有一個圈子,而有圈子就有爭鬥。


    “此地已經破壞了這麽久,如果真有邪人養鬼,早就該來找鬼了,但這鬼一直沒人找,應該是個無主之鬼。”張鹹推測著說道,“不過還得找到這個鬼,才知道真相。”


    “這該怎麽找啊?”陳三叔打量著四周,有些怕鬼,又說道:“這裏的風水怎麽辦,要不先開壇做法,把風水理順了。”張鹹說道:“三叔你不必驚慌,地形已經被推平了,風水已破,陰氣見了陽光,過一段時間就自然散去了,關鍵還是找出那個鬼,那些挖出來的屍骨,不知弄到哪裏去了?


    ”“骨頭有的送了火葬場,有的送了消石場。”陳三叔說道:“我仔細打聽過,當時挖出墳地,無人認領,附近的土地也不讓亂埋,隻得花錢送火葬場,但很多墳頭都是用的挖


    掘機,直接倒在車裏,拉去了消石場。”


    消石場是政府專門開的一塊地,用來倒放城裏建設挖的土。張鹹聞言,思量了一下,說道:“已經離開這裏的屍骨,不可能再回來,應該是墳地還沒挖完,或者是遺漏了,這個鬼還在工地,我今晚在工地住一夜,開個壇招魂,試一


    下能不能招到這個鬼,三叔你先送我回去一趟,我準備一下開壇的法器,你晚點再過來接我。”


    陳三叔連忙去開車,送張鹹回了村裏。張鹹一回到自家道觀,就忙著準備招魂的東西,雖然有了給劉四念經驅邪的前例,但他一直沒感覺自己有什麽道行法力,所以心裏沒底,又把招魂的道書翻出來複習了一


    遍,隻能照本宣科的做,生怕哪裏出了紕漏。


    並且想到今晚要遇上真鬼,他就忍不住心虛,可惜他老爹留下的道書裏沒殺招,頂多就是些鎮壓封印的術法,而鎮壓封印也很簡單,主要就是一道鎮魂符籙。鎮魂符籙是道家很普通的符籙,但他老爹的書裏,似乎特別推崇兩道符籙,一道符籙是個什麽大運符,另一道符籙就是這鎮魂符,不管遇上什麽妖魔鬼怪,通通都用這一


    道符籙,感覺就是一招鮮吃遍天,至於那個什麽大運符,太過玄乎了,他根本看不懂。但他也沒辦法了,隻得照本宣科,按照上次畫符的經驗,又把這兩道符籙都畫了一遍,按照他老爹的道書所言,大運符可以增加運氣,逢凶化吉,遇難成祥,而鎮魂符可


    以鎮壓一切妖魔鬼怪,隻要練會這兩道符籙,就可以得證大道。


    他把鎮魂符放在衣兜裏,萬一那厲鬼要害他,也算有個應對的方法,雖然他也不知這符籙有木有效果,但有符籙總比沒符籙好吧。


    然後他又找出紅布,把大運符裹好,貼身佩戴,希望他那個老爹在天有靈,保佑他運程通順,千萬別被這厲鬼害了。


    一切準備妥當了,他點了三注清香,打坐靜心,調整自己的狀態。


    傍晚,陳三叔來接他了,他背起行頭就走,到了城裏,已經入夜了,先去館子裏吃飯,張鹹又是大吃大喝,一個人頂得上幾個大漢的飯量,吃飽喝足了,這才去工地。


    拉開照明燈,把工地照得通亮,但一陣陣陰風掠過,讓人覺得很是陰森。“三叔,這裏太陰寒,陰風入體,破滅陽氣,小心會生病,你還是回家休息吧,明早再過來,我一個人在這裏就可以了。”張鹹想支開陳三叔,畢竟這是與鬼神打交道,不


    便有旁人。


    “那我可回去了,你自己當心啊,有事就打你嬸嬸的電話。”陳三叔也沒多言,懂這規矩,把自己的手機給了張鹹,方便聯係。


    張鹹點了點頭,接過手機,送走了陳三叔。


    這會兒才剛入夜,陽氣褪去,陰氣上升,一直到達午夜,陰氣最勝,也是鬼怪出沒的時辰。他先布置法壇,從背包裏取出一個碗,碗裏裝水,又取出朱砂毛筆,還有一個雞蛋,倒水調勻朱砂,在雞蛋上書寫一道鎮魂符籙,然後把雞蛋放進水碗,雞蛋浮在水麵,


    雞蛋上的鎮魂符緩緩溶入水裏。


    他用的這招魂術法,名曰蛋卜,蛋卜不是正宗道術,而是巫人常用的巫術。巫人信奉鬼神,蛋就是一個胎,蘊含了生機陽氣,以此召喚鬼神,讓鬼神寄托於胎,以陽氣生機祭祀,其實這就是養鬼,以雞蛋為養料,祭養鬼神,以此進行術法,向鬼


    神卜問。不過一般的蛋卜是沒有符咒,並且是把雞蛋埋在米碗裏,而他在蛋卜上多畫了一道鎮魂符,把雞蛋放在水碗,這結合了道術與巫術的“看水碗”,以此封住鬼神,讓鬼神顯


    形,追查方位。


    “天下之精莫不溶於水,天下之神莫不溶於火,道書裏就是這樣寫的,也不知這術法靈不靈。”張鹹做好了布置,心裏思量著道書的描述,鬼魂是一股念頭所化,無形無相,肉眼凡胎不可見,如果見到了鬼,也就意味著自己的念頭受到了幹擾,若是道行不夠,定力


    不足,那就危險了,因此需以其它方法讓鬼神顯形,這就是水火之法。


    所以與鬼神鬥法,切記不能見到鬼,若是見到了鬼,就已經著道了。他看了看時辰,快到午夜了,工地的氣機越發陰森,他深呼吸,深呼吸,閉上雙眼,眼不見則心不煩,調整自己的心態,心裏暗示自己,無論見到什麽鬼怪,切記不可妄


    動,一切皆是念頭的虛妄,他感覺自己進入了狀態,這才點燃一注清香,煙霧緩緩升起,開始念經招魂。


    “叮叮鐺……”


    手執三清鈴,輕輕一搖,清脆的鈴音徘徊,伴隨著低沉而冗長的經文聲,在這陰森森的工地回蕩,氣氛莫名詭異。忽然一股陰風掠過,清香的煙霧散亂,似乎有什麽看不見的東西向他飄了過來,不過他是閉著眼,心念平靜入定,一切就像什麽也沒發生,但眼沒看見,可是他的耳邊,


    卻傳來了一陣小孩的哭聲,讓人毛骨悚然。而在聽到哭聲的同時,他的眼睛雖然是閉著,卻還是見到一個小孩的人影出現,渾身血淋淋的,麵目猙獰,滿臉戾氣,詭異的蹲著大哭,這不是眼睛看到,而是鬼魂已經


    影響到了他的心念,他嚇得一驚,趕緊在心裏暗示自己,守住心念,不可害怕,不可妄動,繼續不停的念經。但就在這時,那小孩哭著哭著,突然詭異的笑了,猛然一下撲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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