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道人紮好了草人,擺在法壇上,點了三注清香,拍了怕手,屋外進來兩人。


    這兩人也是中年的模樣,衣裝普通,太陽穴鼓起,一個身形魁梧,步伐沉穩,目光銳利,渾身流線型的肌肉,四肢有力,矯捷敏捷。


    另一人看似普通,身形均勻,麵帶微笑,氣質很隨和,但眼角有一條刀疤,笑起來就給人一種笑裏藏刀的陰狠。


    兩人抬著一個大保鮮盒,小心的放在地上,刀疤中年說道:“沈道長,你吩咐的東西已經準備好了。”沈堂鈞點了點頭,打開保鮮盒,裏麵是保鮮的冰塊,冰塊裏埋著一大一小的兩個小保鮮盒,打開大的那個盒子,居然是一顆死人頭,一雙死不瞑目的眼睛,眼睛血絲通紅


    ,兩行血淚留下,含著無比的怨恨,戾氣攝人,讓人看一眼就覺得陰森害怕。


    又打開另一個小的盒子,裏麵是一管血液,血液上貼著一個表情,儼然就是劉半城的血液樣本。


    “孫於丘這老東西,壞了我的陰喪奪魂陣,還好我早有準備,得知劉半城去醫院檢查,發病的時間早了,我就知道這事不對勁,買通醫生,拿了劉半城的血。”沈堂鈞關上盒子,讓血液繼續保鮮,血液蘊含了精氣神,乃是施術最好的媒介,但血液容易變質,生機流失,陰陽過界,血液就沒用了,不過沈堂鈞誤會了,這不是孫於


    丘做的,而是張鹹陰錯陽差的卷入其中。沈堂鈞先取出那顆死不瞑目的人頭,自言自語的冷笑,“老東西,既然你出手了,晚輩我就隻能得罪了,養的這個亡命鬼,就是專門為你準備的,我倒要看看,前輩你恢複


    了幾層道行。”


    “刀疤子,何強,我要開壇了,還得勞煩你們守在外麵為我護法,小心孫於丘派人來搗亂,一定不能讓他們打擾我。”沈堂鈞說道。刀疤子和強何是堂兄弟,出身武行家庭,從小練武,並且練的都是實戰派拳術,刀疤子擅長八卦雙刀,何強練的是古傳散手,古傳散手就是散打的古代原形拳術,去除了


    其中的殺傷招式,就是現在的散打搏擊。九十年代的時候,武行還很新旺,兩人繼承家業,開武校,賺了不少,後來武校不行了,社會上也沒用武之地了,兩人逐漸退出圈子,又正巧遇上搞開發,武校那塊地皮拆遷,陪了一大筆錢,買很房產放租,這些年房價暴漲,房租也水漲船高,兩人賺得盆滿缽滿,生活富裕,但拳術也沒放下,一直在家安心練拳,直到一年前,地門找上


    他們。“沈道長,有我們兄弟把守,就算是韓偉東來了,也得讓他成個廢人。”刀疤子說道,語氣帶著幾分殺氣,“不過九組的人已經插手,而這次的事兒來得突然,我們殺了這個


    亡命鬼,很快就會驚動警方。”這亡命鬼是被沈堂鈞設局,從一個家庭幸福的上流白領,逐漸沾染吃喝嫖賭,妻子出軌背叛,女兒被逼0賣0身,最終妻女慘死,家破人亡,徹底崩潰,隻得整天喝酒,爛


    醉頹廢,到了需要之時,告知這一切真相,含著極大的怨恨,一刀砍下頭顱,死不瞑目,眼流血淚。


    雖然這人一直在沈堂鈞的監視下,但陰陣被破壞,沈堂鈞以為是孫於丘出手了,隻得立刻取頭,事出緊急,難免有些布置不周,留下了很多犯案的痕跡。


    “無妨,今晚過後,我們就換一個駐地。”


    正所謂狡兔三窟,沈堂鈞也是精於算計之輩,算天命,算人命,早就做好了準備。


    刀疤子和何強也沒再多言,退出了房間,在外麵護法,施展道術的時候,需要全神貫注,不能有任何打擾,否則功虧一簣,甚至反傷自己的元神。沈堂鈞把人頭擺上法壇,書寫一道鎮魂符籙,貼在人頭的眉心,鎮住魂念不散,然後就開始打坐念經,經文內容全是惡毒的詛咒,讓人死也不得安寧,把怨念催發到最巔


    峰。死人頭的細胞組織還很鮮活,精氣神充足,在詛咒之下,徹底化為一股凶煞的怨念,死不瞑目,兩眼充滿了血絲,眼神還在跳動,血淚不斷的流出,麵部表情異常猙獰,


    無比的怨恨,咬牙切齒,猶如死而複生,化為厲鬼,報複眼前一切。


    另一邊,韓偉東安排好了人手,調查張鹹的底細,以及劉家的線索,正準備回住地,手機發來一條信息,儼然就是刀疤子和何強動手把那個目標殺了。孫於丘這樣的老江湖,早就防備著沈堂鈞,沈堂鈞設局養出一個怨戾之人,孫於丘也是玄門中人,當然明白是用來做什麽,所以一直讓人盯著目標,如果刀疤子和何強布


    置一番,讓目標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失,至少也要過後才能知道,但這突然動手,破綻太多,略微一查就發現了。


    韓偉東得到孫於丘的授意,可以把出賣對方,立刻就把信息舉報給了警方。天府後院,張鹹這會兒找到夏惋惜,把劉仕途的話說了一遍,“李富光結識了一個風水先生,聽說是道教協會的,給他全部樓盤都看了一遍,還在與劉家發生矛盾的那塊地


    上布置了風水……”


    “道協的人?”夏惋惜聰慧過人,又是九組的領隊,對地門的情況頗為了解,任何一點蛛絲馬跡都注意推斷出很多東西。


    她找出監控視頻,仔細查看潛入劉家小區的三個人,雖然蒙了臉,看不清是麵容,但從這三人的身形判斷,很快就知道是誰了。


    “原來是這夥人,沈堂鈞,刀疤子,何強。”夏惋惜冷然一笑。


    張鹹聞言,心思轉得飛快,他與這夥人結了梁子,還是多了解一下對方的底細,詢問道:“仙子姐姐,這三人是什麽來頭?”夏惋惜沒有保密,既然跟張鹹攤牌了,就讓張鹹多知道一些,也好有個防範,說道:“沈堂鈞五十多歲,家傳學道,在道教協會擔任理事,其父是從小在嶗山派出家的道士


    ,道號尚陽子,俗名沈闊年,後來還俗娶妻,與孫於丘是同一輩的人,也加入了地門。”


    “沈堂鈞的道行極深,在道協也是德高望重的人物,行事老辣,心思縝密,還會一手嶗山劍術,曾經得罪了一個黑0幫老大,十數人堵路圍攻,全被挑斷手筋腳筋。”


    “這麽厲害!”張鹹忍不住心虛了,挑手筋腳筋,這出手夠狠,趕緊又問道:“沈闊年的道行如何?”夏惋惜說道:“沈闊年已經八十多歲了,與孫於丘一樣,退隱多年沒出手,道行如何不知道,其它信息也不是很清楚,隻是有傳聞說沈闊年懂得穿牆術,而孫於丘會水裏撈


    月,但這事兒有些玄乎,也不知是真是假,你得了張世伯的傳承,可知道這兩個道術?”


    “這個嘛……”張鹹思量了一下,尷尬的笑:“道書裏倒是有這兩個道術,但我道行尚淺,具體如何,也不是很懂。”


    又問道:“刀疤子和何強是什麽來頭?有木有什麽厲害的戰績?”夏惋惜說道:“他們是堂兄弟,四十多歲了,出身傳統武行,曾經一起開武校,開門收徒,後來武行徹底沒落,他們就退隱在家,刀疤子本名叫呂承,臉上有一塊刀疤,善用八卦雙刀,具體戰績沒有,但此人的氣質很危險,而何強練的是散手,也就是散打,二十多年前,江湖圈子還很熱鬧,散打流行一時,何強打過黑擂台,私下簽生死狀


    ,打死過很多對手。”


    聽了這些來曆,張鹹心裏拔涼拔涼的,這特麽都是狠人啊。


    就在這時,夏惋惜的手機發來信息,是警方接到舉報,發現一起很可疑的殺人案件,夏惋惜一目十行,快速的看了一遍相關線索,立刻捕捉到了這事不一般。


    “我有事出去一趟,你就呆在天府,不要亂走,明天我們去看看李富光那塊地。”


    夏惋惜起身進屋,換了一身休閑裝,擰起挎包,說走就走。


    “哦……”張鹹點了點頭,感覺很奇怪,為什麽夏惋惜出門總是喜歡帶一個挎包,不過夏惋惜走了,留下他一人在這院子,他也不敢久留,生怕亂碰這裏,夏惋惜又拿他問罪,他回


    了自己的住處,今晚還要開壇做法事。過了一會兒,劉仕途來了,取了家人的頭發和生辰八字,還很是恭敬的送了一張支票,感謝張道長請來道門高人斬妖除魔,張鹹看了一眼支票,不由得眼睛都亮了,整整


    二十萬塊,張鹹笑樂了,果然啊,做這行來錢快,還得靠忽悠。


    他小心的把支票收好,開始布置祈福道法,焚香沐浴,清潔身心,穿上道袍,調勻朱砂,推算生辰八字,書寫告天文書。


    福祿乃是天數,非人力,非鬼神,所以隻能寫成文書,祭拜上蒼,告之於天,誠心祈拜,以求上達天聽,祈求老天爺降下福運。


    入夜,皓月當空,正是祭天祈福的天象,張鹹誦念祈福經文,一直誦念到半夜子時,掐指一算,先燒生辰八字和頭發,又燒告天文書。與此同時,城郊外的舊樓房,沈堂鈞也算準時辰,陰月當空,陰司鬼神行事,法壇上的死人頭,血眼流淚,怨氣衝天,已經化為一尊凶神惡煞的厲鬼,沈堂鈞取出劉半城的血液,抹在稻草人上,手執印決,揭開死人眉心的鎮魂符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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