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和嬸娘很喜歡她,兩個堂妹也很喜歡她,嬸娘幾次說她乖巧懂事,她是那種受了委屈,都不會哭鬧,時時能替人著想的好女孩,也是個倔強的女孩。


    他其實後來想想,娶她他也沒有後悔過,他不愛她,但是她省事,從不給他添麻煩,他的生活也並沒有多大變化,他依舊喜歡中式庭院,成親後,他還是住在中式庭院裏。


    兩人平常甚少見麵,記憶中,她好像從來沒有主動找過他。


    結婚半年後,嬸娘來電話,經常暗示子嗣的事,說雖然是在國外,也可以考慮了,他是裴家唯一的男孩,傳宗接代的重任,自然落在他身上。


    被嬸娘催著,他酒後去了她的臥房,第二天酒醒後,忘記了,當時做了什麽,發現自己睡在主臥室旁邊的次臥室。


    他喝多了,早起,侍女進來侍候他,他問:“她起來了嗎?”


    侍女說:“少夫人早起了,說先生昨晚喝多了,叫廚房給先生做了粥。”


    他下樓到餐廳裏吃飯,沒看見她,免了兩人見麵尷尬,她很善解人意,這一點他很滿意。


    他們結婚兩年後,安娜小姐的父親病了,裴致趕到傑克老板的洋宅,安娜小姐在等他,安娜小姐臉色蒼白,孤獨無助,“裴哥哥,你來了,醫生說我父親的病很重,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辦。”


    他安慰說:“傑克先生會沒事的。”


    傑克先生人很商量,好人會有好報。


    安娜小姐帶著他走進傑克老板的房間,傑克老板已經病體沉重,他走到床前,傑克老板拉住他的手,“裴致,你總算來人……我……扶我起來……”


    傑克老板病體虛弱,喘息幾口,安娜小姐端過水杯,裴致扶起他靠坐著,安娜小姐喂他喝了一口水。


    傑克老板打起精神,“裴致,我就這麽一個女兒,我閉眼最不放心她……我走後……你替我照顧她……”


    安娜小姐的母親三年前死了。


    裴致心裏一陣難過,握住傑克老板的手,“傑克先生,你放心,我會照顧安娜小姐,把她當成我親妹妹。”


    “裴致……我相信你……”


    裴致從傑克老板屋裏走出來,安娜小姐跟在他身後,兩人邁出門檻,走到屋簷下,安娜小姐看著他,“裴哥哥,你不愛薄袖,我們在一起好嗎?你答應我父親照顧我一輩子,你隻有娶我才能照顧我一輩子。”


    裴致心情複雜,沒有傑克老板當年救了自己,就沒有自己的今天,傑克老板曾經幾次幫他,他已經答應傑克老板照顧安娜小姐,當然兩人結婚可以更好地保護她。


    兩年來,安娜小姐曾經無數次地找過他,多少名門世家的公子對安娜示愛,都被她拒絕,這更加重了他的愧疚,使他煩惱異常,沒心情也不想麵對兩個女人。


    可是,一想到薄袖,她很無辜,做錯的是自己,可是為了自己良心,報答安娜父女,又傷害一個無辜的女子,他於心不安,離婚除非她先提出來,他真張不開口。


    裴致長歎一聲,“這不可能。”


    他不敢看安娜小姐的臉,他怕看見她的失望,步履沉重地走了。


    傑克老板病體一天比一天沉重,裴致的心情也很煩悶,他已經將傑克老板送到臨近州最好的醫院治療,大夫對裴致和安娜小姐說:“傑克先生的病情,隻能拖延,回天無力,安娜小姐還是早做準備,願神保佑他。”


    安娜小姐當場就嚇哭了,裴致扶著她從醫生辦公室出來,安娜小姐哭著說:“裴哥哥,要是我沒有父親,就一個親人都沒有了,我該怎麽辦?我很害怕。”


    包辦婚姻,他跟薄袖沒什麽感情,更何況,在成婚之前,他根本沒有碰到薄袖,隻不過是兩個人在床上一起睡了一晚上,然後一起醒來讓人誤會罷了!


    他其實什麽都沒做!


    如果他現在沒娶親,讓他在安娜小姐和薄袖之中選擇,就感情而言,他一定是選安娜小姐的。


    可是他現在無力給她什麽承諾,安娜小姐今年已經二十三歲了,女孩子到了這個年紀早嫁人生子了,安娜小姐卻還癡心地等著他,安娜小姐從二十歲起,已經等了他許多年,他愧悔交加,與其這樣,當年不如跟她結婚。


    人性都是有弱點的,他也不例外,他對跟薄袖的婚姻產生了動搖,尤其是安娜家處於這種情況下。


    在醫院陪著安娜小姐照顧傑克先生,他回家時已經很晚了,汽車開進小洋樓,停在東側小洋樓旁,這裏是停車的地方。


    傭人拉開車門,他邁步下了汽車,無意中一抬頭,看見小洋樓西窗敞開著,這時,燭光閃了一下,他恍惚看見窗簾旁有個人影。


    他這陣子心事重重,看了一眼,就朝正院走去,天已經很晚了,不會有人,那個洋樓的二層住著薄袖,這時候了,她應該早睡下了。


    第二天他早起到醫院,傑克先生的情況還是很不好,安娜小姐一直哭,哭得他心都亂了。


    傍晚,汽車開回家,他在醫院呆了一整天,已經被安娜小姐哭得頭生疼,下車時,腦子裏突然閃過一個念頭,薄袖願意離婚嗎?如果她願意……


    他朝東側小洋樓二樓西窗看了一眼,隱約窗簾後似有人影晃動,仔細看,人影沒了,他邊往正院走,邊尋思,今晚二樓西窗分明有個人,算了,他也沒心情,徑直走了。


    傑克先生這幾天病情反複,時而清醒時而昏迷,他跟安娜小姐在醫院護理,清醒時,傑克老板幹枯的手抓住他,嘴上下闔動,聽不清說什麽,他知道傑克老板不放心女兒安娜小姐。


    黃昏時,傭人匆匆趕到醫院,把他叫出來,“裴先生,碼頭你要的一批建築材料出事了。”


    他告訴安娜小姐一聲,趕到碼頭,等處理完,坐車回家,汽車駛入洋房,停在西側停車場,他抬手看了一眼腕表,已經是夜裏十一點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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