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薏看著這個“他”字,立刻道:“雲先生想要見的是你的複製人?”


    “是的。我隻知道他的存在,但是從未見過他。”


    秦薏不懂雲一舟此時要求見這個複製人的動機是什麽,她坦誠說道:“這個要求,不是我能夠做得到的。你應該對雲總去提。”


    此時,房間的門輕敲了兩下,然後門被推開。


    雲錦書進來,看向電腦屏幕:“爸,你見他想要做什麽?”


    屏幕上麵出現白色字體:“還有半個月,不是要做換腦手術了嗎?我想要見一見我的新的身體。”


    雲錦書盯著屏幕半晌,秦薏看向雲錦書。猜測著雲錦書會不會同意雲一舟的這個要求。


    雲錦書沉默了將近一分鍾後,“好。”


    雲錦書去吩咐孟虎,很快雲一舟的複製人便被推了進來。


    他的身體被固定在輪椅上,麵色蒼白,雙眸無神。


    若不是胸口若有似無的起伏在,秦薏會以為這隻是一具蠟像。


    她的眉頭不禁又皺起。


    不懂程驚雷是從哪兒來的自信,雲一舟做過換腦手術後,便能恢複成為正常人。


    別說換腦手術繁瑣複雜,哪怕換腦手術成功。這具複製人的身體健康問題嚴重,雲一舟不可能像是一個健全的人。


    “孟虎,將他推下去。”雲錦書對推著輪椅的孟虎道。


    他的視線,一直都注視著電腦屏幕。


    黑色的電腦屏幕上,什麽都沒有。


    雲錦書心裏頭略微有些焦躁起來。看不到雲一舟的表情,他猜測不到雲一舟此時心裏在想什麽。


    “慢著。”屏幕上出現這兩個字。


    “爸,我已經讓你看到他了。”雲錦書聲音微沉。


    “將他留下,同時將你的母親叫過來。我也想要見她。”雲一舟提出這樣的要求。


    “爸!”雲錦書聲音更重。


    “我想要見你的母親。”雲一舟堅持。


    雲錦書不懂雲一舟怎麽會突然改變主意要見梅香玉。


    但是,他不可能違背雲一舟的意見。


    尤其是梅香玉同樣想要見雲一舟。


    ……


    半個小時過後,梅香玉被雲浩軒送過來。


    雲浩軒雖然放蕩不羈一些,可他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孝子。這段時間裏,他身上的傷雖然沒有痊愈,但他還是堅持留在醫院裏,陪著梅香玉複健。


    兩人一進入病房裏,看到浸泡在容器裏的完整的大腦後,都先是一愣。


    緊接著,淚水就決堤。


    在他們來的時候,雲錦書已經提前給他們簡單地說過雲一舟現在的情況,讓他們做好心理準備。


    可是,這怎麽能夠做得好心理準備?


    “一舟,對不起。真得對不起。”梅香玉轉動著輪椅到了容器前,伸手想要輕撫著那容器。


    可是容器外全都接著各種各樣的管子,她沒敢去摸。


    愧疚像是潮湧一樣淹沒了她。


    她的聲音哽咽沙啞:“是我太傻,是我太笨,是我太衝動。沒有給你解釋的機會,便急著走。若是我留下來的話,你肯定不會被雲一帆推下樓。對不起,真得對不起。”梅香玉泣不成聲。


    “香玉,別哭。我最舍不得地便是見到你哭。”黑色屏幕上出現白色字體。


    梅香玉淚眼迷蒙地看向屏幕。


    屏幕上麵緩緩出現白色的字體:“我知道你見到我現在這個樣子,肯定會難過地哭出來。可,我還是控製不住想要見你。這十幾年來,我一直都在想你。我以為,我們這輩子都不會有見麵的機會。可是,上天到底對我不薄。你還是那麽美,就像是我記憶裏麵中的樣子。你把錦書和浩軒教地很好。這十幾年來,辛苦你了。”


    梅香玉看著那白色的字體,耳邊像是響起了雲一舟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


    奇異的,她的情緒緩緩平複下來。


    “一舟,我沒有很辛苦。錦書和浩軒都很懂事。”梅香玉癡癡地看著電腦屏幕,緩緩地說著雲錦書和雲浩軒這幾年發生的事情。


    說到雲錦書跟祁佳容訂了婚,說到雲浩軒已經交了女朋友,也想要定下來。


    秦薏沒有離開病房,一直都看著梅香玉。


    梅香玉眼睛裏還有著淚花,可是嘴角卻噙著甜美動人的笑。她將近六十歲,此時的她卻像是一個陷入愛河的少女。


    “錦書說,下個月的十六號便可以手術。到時候,我們一起複健好不好?”梅香玉說到最後,忐忑地問道。


    她沒有隱瞞雲一舟,她傷到脊柱的事情。


    她跟雲一舟同床共枕將近二十年,雖然十多年不見,雲一舟又成了這個樣子,可她還是猜到雲一舟突然約她見麵的目的是什麽。


    這一見,可能是永別。


    因此,她的視線根本就沒有往容器旁邊的複製人臉上多看一眼。


    “香玉,你又哭了。你知道我的決定了對嗎?你會支持我的,對嗎?”雲一舟道。


    “爸,你要做什麽?”雲錦書和雲浩軒異口同聲地問道。


    “我決定放棄做換腦手術,結束現在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


    “為什麽?”雲錦書攥緊拳頭,質問道。


    猩紅著視線,看向站在角落的秦薏。


    秦薏看出雲錦書的殺氣,她稍稍抿了下唇瓣,對雲錦書道:“雲總,我跟令尊的見麵,就在你的眼皮底下。我和令尊說了什麽,你全都知道。他會放棄做換腦手術,跟我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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