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巴洛桑沒有說完,胡十一就一把拉住了他,打斷他的話說道:“縣長安排多別扭啊,哪有我們幾兄弟一起出去自在啊。”


    達吉次仁高興的說道:“那倒也是,要說一起出去,還是自己兄弟一起出去高興,自在。”


    常遠卻聽出了其中的蹊蹺,走出去後,他悄悄的拉住胡十一問道:“怎麽,和桑吉縣長鬧不愉快了?”


    胡十一笑笑說道:“沒有,縣裏忙,抽不出人來陪我們。”


    常遠不相信的說道:“你拉倒吧,剛才還是縣長親自來迎接你,現在就抽不出人來了,你哄三歲小孩呢?”


    胡十一還是隻是笑笑沒有回答。


    達吉次仁問道:“十一,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究竟想去哪裏啊?”


    胡十一說道:“帶我去看看那些做藏毯的地方吧,對了,去做得最好的那家。”


    達吉次仁高興的說道:“十一,這你可找對人了,我在他們家買藏毯可不是一次兩次了,我和他們也早就是朋友了,哈哈哈,走,我帶你們去,要是你們也想買藏毯,還可以談個好價錢呢。”


    胡十一說道:“好,那你帶路,我們這就去。”


    達吉次仁帶著胡十一他們來到一個碉樓前,便用藏語喊了起來,裏麵有人答應著走了出來。


    走出來的人是一個老人,穿著厚厚的藏服,身上還沾著一些有顏色的毛線,看著很和藹的樣子。


    達吉次仁鞠躬說道:“紮西德勒,……”


    後麵的話胡十一聽不懂,但看得出達吉次仁對老人很尊重,所以大家更達吉次仁說完後,也照著達吉次仁的樣子,鞠躬說道:“紮西德勒。”


    老人還禮道:“紮西德勒。”


    達吉次仁說道:“十一,這位就是我給你說的山旺大叔,他家的藏毯可是這裏織得最好的,連拉薩的人都來買他的藏毯。”


    胡十一說道:“山旺大叔,我們可以進去看看嗎?”


    達吉次仁翻譯後說道:“請吧,山旺大叔說你們不用客氣,隨便看。”


    胡十一他們跟著山旺大叔在他作坊裏走了一圈,作坊裏是他老婆和兒媳在編織藏毯。


    胡十一問道:“山旺大叔,這編織一條藏毯大概需要多長時間啊?”


    山旺說道:“這不一定,像這種小一點的卡墊需要四十多天,要是大的毯子,那時間就長了。”


    胡十一問道:“所有的工序都是你們自己完成的嗎?”


    山旺說道:“對,從剪羊毛開始,漂洗、紡線、染色,到後期的織、修剪,都是我們自己完成的。”


    胡十一又問道:“那你們每年的產量並不高,對嗎?”


    山旺無奈的說道:“做不動了,現在好多人家都不做了,太辛苦,加上城裏已經有了大工廠,好多人都願意直接把羊毛賣給他們,我們也不知道能堅持多久。”


    胡十一知道,這就是現在小手工作坊的現狀,不僅在內地如此,在藏區也不例外。


    邊巴洛桑小聲的問道:“十一,這個不行嗎?我覺得挺好看的,藏毯在我們藏區也是很受歡迎的。”


    胡十一沒有說話,他隻是皺著眉頭環顧著四周,突然,他發現那位年長的婦女身上,披著一塊磚紅色的披肩,披肩大到裹住了她的全身,遠遠看去就像藏區寺廟的圍牆。


    胡十一拉過達吉次仁說道:“達吉大哥,我想看看那位大媽身上的披肩,會不會不禮貌呢?你幫我問問。”


    達吉次仁笑道:“十一,你也太小心了,這有什麽不禮貌的,我幫你說說去。”


    胡十一興奮的等待著,常遠見這是胡十一進屋後難得的高興樣子,連忙問道:“十一,你發現什麽寶貝了?”


    胡十一說道:“是不是寶貝還不好說,要等看了才知道。”


    這時候,山旺大叔已經走過去,從他老婆身上拿下了披肩,走過來說道:“這是我老婆他們織著玩的,怎麽,你們喜歡這個東西?”


    胡十一接過一看,披肩很柔軟,也很輕薄,握在手裏暖烘烘的。


    胡十一問道:“山旺大叔,這個也是羊毛織的嗎?”


    山旺大叔搖搖頭說道:“羊毛可沒有這麽細,這是犛牛絨織的,都是人家不要的東西,我老婆他們撿來存起來,幾年了才織了這麽兩條,織著玩的,不過這東西很保暖,還結實。”


    胡十一興奮的說道:“山旺大叔,你能給我們說說這個犛牛絨嗎?”


    山旺大叔說道:“當然可以,走吧,我們去外麵坐著說,你們遠道而來,喝杯酥油茶吧。”


    大家便跟著山旺大叔來到外麵火塘邊,坐下來,山旺大叔給每個人倒上了一碗酥油茶,慢慢說道:“你手裏這個東西,是用犛牛的底絨織的,這東西每年春季的時候,犛牛身上會自然脫落,要想收集就要用手一點一點去扒,很麻煩的。”


    胡十一問道:“山旺大叔,那平時你們都用這個底絨做什麽?”


    山旺大叔笑道:“嗬嗬,什麽都不做,基本沒人要這個東西,太麻煩了,就這點,也是我老婆從犛牛毛中慢慢收集的。”


    胡十一說道:“照你這麽說,這東西平時就是扔了?”


    山旺大叔說道:“都扔了,誰也不稀罕這個。”


    胡十一繼續問道:“那有可能大規模的采集嗎?”


    山旺大叔驚訝的說道:“你說采集犛牛底絨?不可能的,在牧民心目中,每年一次的犛牛采毛已經算是又麻煩賺錢也不多的吃苦生意了,而底絨的采集就更麻煩,因為是不能用剪子剪的,隻能每年春季在其自然脫落的過程中用手一點一點去扒,你說誰願意幹啊?”


    胡十一摸著手裏軟糯的披肩,愛不釋手。


    胡十一問道:“山旺大叔,你能把這個披肩賣給我嗎?”


    山旺大叔有些不解的說道:“你們不是來買藏毯的嗎?我還以為……,嗬嗬,怎麽會對這個披肩感興趣呢?這東西雖然費事,摸著也挺好的,但是不值錢,你要喜歡就拿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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