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利院光網中心服務器在教務樓的最頂層,除了特定的維護時間,少有人上來。


    袁生濤穿上工作服,鑽進服務器維護通道,查看著服務器型號說:“這服務器有年頭了,怪不得孩子們說光網信號差。”


    “福利院的資金有限,這個服務器還是二十年前的一個企業家捐獻的。”雷鳴跟在後麵進來。


    “零件太老了。”袁生濤說,“這服務器的核心零件少說也得有三十個年頭了,再不換,你們福利院連光網都登錄不上了。”


    “我和院長談過這個事情,他說下個月會有商界名流來慰問,到時候帶他們來轉轉。”


    袁生濤聞言笑道:“資本家們的麵孔千百年來都長一個樣子。”


    “袁大哥,你這不是在罵自己麽?”雷鳴也笑了。


    袁生濤回看他一眼:“你小子,不怕我了?”


    雷鳴憨笑兩聲:“工作上的事情,說錯話,袁大哥不會計較。”


    “你倒是了解我。”袁生濤拍掉手上的灰塵,“沒什麽太大問題,就是零件老化嚴重,再修也沒意義。”


    “我公司的服務器的核心零件,去年上半年剛換下一批,還在庫裏積著,等上了班,我讓人給你們送過來,先應應急。”


    “隻換核心零件,我怕型號會不匹配。”


    “我知道。”袁生濤鑽出來,拍著一人多高的金屬盒子,“該帶過來的,一樣不會少。”


    “謝謝袁大哥。”


    “謝就算了。”袁生濤歎口氣,無奈地說,“一會兒,你跟你一帆哥好好解釋下咱倆之前的事情,省得他老疑神疑鬼。”


    “一帆哥?”雷鳴想起陪在袁生濤身邊的男人,幹笑道,“袁大哥,你當初拒絕我,是不是因為這個一帆哥?”


    “嗯。”大約是提起了張一帆,袁生濤的眼睛裏浮起幾分柔色,“我們兩個青梅竹馬,大學就在一起了。”


    “在公司的時候,沒聽說袁大哥有愛人……”雷鳴看起來似乎還沒放下當年的事。。


    “當時有打算讓他來公司幫忙,你一帆哥不願意太張揚,怕公布兩個人關係會影響工作。”掃了雷鳴一眼,袁生濤淡淡地說,“後來他的母校招助教,以前的導師想讓他過去幫忙,他就去學校了。”


    “原來是這樣……”雷鳴欲言又止一番,閉上了嘴巴。


    “行了,服務器也看了,我們去找小徐老師吧。”


    為了防止外來人誤入,機房需要人臉掃描才能進入,出去也一樣。


    雷鳴點開掃描設備,紅外光線卻沒有反應。


    “怎麽回事?”


    袁生濤見門打不開,問道。


    “可能是掃描設備故障了。”雷鳴連按幾下開關,見沒有反應,想聯係同事開門,發現信號竟然也傳不出去,“袁大哥,我的光網係統顯示無信號。”


    袁生濤皺起眉頭,點開自己手表自帶的光網模擬器,也沒有信號。他走回服務器旁邊,掃了一圈四周,沉聲道,“你們有其他的聯絡方式嗎?”


    “有備用的內部局域網,沒和光網連著。”雷鳴說著開始調整信號源,幾分鍾後,略帶沮喪地說,“也聯係不上。不過沒關係,小徐老師和一帆哥都知道我們在這兒,會過來找我們的。”


    袁生濤沒說話,穿上工作服又鑽進了服務器維修通道。


    不多會兒,他探出身子,臉上掛著玩味的笑。


    雷鳴不解地看著他:“袁大哥,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服務器還在正常運作,往來信號正常。”袁生濤說,“我手表上的光網模擬器信號源是獨立的,沒有用你們福利院的光網信號源。”


    “你的意思是,有人屏蔽了我們兩個與外麵的通訊?”雷鳴詫異道,“怎麽做到的?”


    “是啊,怎麽做到的?”袁生濤也很好奇,他像是在和雷鳴說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怎麽才能做到,不屏蔽光網服務器的信號,隻針對特定人員下手?”


    “定點斷源,人們登錄光網的初始數值都是固定的,知道初始數值,針對性阻隔,從技術上來講,也不難。”雷鳴說。


    “那就更有意思了。”袁生濤說,“想要追查一個人的光網登錄數值,就得有該區域光網的管理權限,想屏蔽你,好說。”


    他點點自己的手表:“我可沒登錄過福利院的光網服務器,對方怎麽屏蔽我的?”


    “而且,屏蔽我們幹什麽?”袁生濤好笑道,“難不成,我們兩個中間有什麽在逃犯?”


    “……”雷鳴幹巴巴地笑起來,“袁大哥,你不要開玩笑。”


    “出不去就出不去吧。”袁生濤找了個地方坐下,“你說的對,一帆和小徐老師知道我們在這兒,我們不去找他們,他們會來找我們的。”


    雷鳴也走了過來,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他有些坐立難安。


    “緊張?”袁生濤見他頭上都出汗了,不由得問道,“雷鳴,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


    “沒……”他擺弄著自己的光網登錄設備,時不時看幾眼大門,“沒什麽。”


    他不說,袁生濤也不再多問,閑扯般開口:“雷鳴,這幾年過得怎麽樣?”


    “也就那樣吧……”提及過去,雷鳴感激道,“當初在公司做出那種事情,要不是袁大哥你幫我擔著,我可能就要換行業了。”


    “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現在在什麽公司做事?”


    “一家以研發智能通訊設備為主的科技公司。”雷鳴說著苦笑起來,“小公司,說是研發,其實不具備任何研發的能力,主要模仿山寨其他公司已經成型的技術。”


    “這樣的公司沒什麽前途可言,一旦被其他公司起訴,就會麵臨破產的風險。”


    “是啊。”雷鳴勉強扯出一抹笑容,“不過像我這樣有汙點的從業者,還有公司肯要我——”


    “當年的事不是你的錯,主要責任在我身上。”袁生濤打斷他,“怎麽,這件事給你帶來的影響很大?”


    雷鳴擺弄幾下手指,猶豫一番,說道:“袁大哥,跟你說實話,打從公司離職後,我去其他公司應聘,就算能通過終麵,進入公司,最後都會因為各種理由被辭退。後來我想辦法跟一家公司的人事負責人打聽了一下,對方跟我說,我入職不久,他們公司高層就收到了一封匿名舉報信,舉報的就是當年我在你的公司幹得那件事……”


    袁生濤皺皺眉頭:“你當時怎麽不和我聯係一下?”


    那件事發生之後,雖然他擔下了大部分責任,但是公司有幾個人還是把雷鳴視作眼中釘,舉報信很可能就是從這幾個人手上出去的。


    “我不想再給袁大哥惹麻煩……”雷鳴手指緊緊攪在一起,他看向緊閉著的金屬門,聲音越來越小,“袁大哥……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隻要我力所能及。”


    “我……”雷鳴低著頭,眼光閃爍,“我訂婚了……”


    袁生濤愣了一下,隨即笑起來,十分開心:“好事呀,是不是婚禮上的事情想讓我幫忙?還是想從我這個已婚人士這裏取取經?”


    “不……都不是……”雷鳴搖搖頭,他猛地抓住了袁生濤的胳膊,幾近懇求地說,“袁大哥,一會兒……一會兒不管發生什麽,求求你,不要傷害路西。”


    路西?袁生濤一怔。


    “哪個路西?”


    “我們認識好幾年了……”雷鳴有些語無倫次,“他很愛我……愛到可以為我付出一切……袁大哥,路西很單純,一會兒,不管他做了什麽,求求你,不要傷害他……”


    袁生濤完全聽不明白雷鳴的話。


    “雷鳴,你到底在說什麽?你的意思是,我們現在聯係上外麵是路西做的?”


    “應該是他……”雷鳴抓著袁生濤的手顫抖起來,喃喃低語著,“我就不該帶你來看什麽服務器……他答應我不會再監視我的……”


    “雷鳴,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袁生濤提高了音量,“路西是什麽人?你的未婚夫?他為什麽要監視你?”


    不等雷鳴回答,機房裏的燈忽然閃爍起來。


    雷鳴猛地站了起來。


    “他來了!”


    “誰?”袁生濤警備地站起來,“路西嗎?”


    隨著他話音落,一直安靜運行的服務器忽然發出噪音一般的嗡鳴聲。


    雷鳴臉色漸白,他一個跨步擋在袁生濤身前,整個人繃得緊緊的,仿佛一支隨時待發的箭。


    機房裏的燈啪嗒滅了。


    黑暗中,隻有光網中心服務器的指示燈發著異常的紅光。


    像是投影一般,一道人影緩緩出現在了兩人身前。


    那是個由光線交織成的虛影,臉色蒼白如紙,雙目空洞,機械式的掃描過整個機房,最後落定在雷鳴身上,黑黢黢的瞳孔霍然就有了光亮。


    “阿鳴。”


    隨著悅耳的男聲想起,虛影漸漸實體化。


    穿著工整西服的男人朝著雷鳴走來,帶著朝陽般和煦溫暖的笑容。


    雷鳴卻後退了一步,死死地,將袁生濤護在了身後。


    他頭微微一歪,目光從雷鳴身上轉移到了他護著的袁生濤身上,隨即,露出一抹奇怪的笑容。


    男人忽然身影一滅,再次出現時,已在袁生濤身側。


    他向袁生濤伸出右手。


    “同類,你好。”


    “我是路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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