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素成為許輕輕的時候,原身已經死了。


    至於死因,是因為她實在太餓了,忍不住到廚房偷拿了一個紅薯,剛好被馬小花看到嚷嚷了出來。


    許奶奶衝出來,二話不說拿著個搪瓷杯就砸到了原身腦袋上。


    原身當時便昏迷了過去,許奶奶根本就不在乎,轉身就去給她的大孫子燉肉了。


    倒是馬小花有些害怕,幾次過來探她的呼吸,但發現都還有呼吸後,就也不在意了。


    隻是她們不知道的是,當她們顧自忙碌的時候,這個小女孩已經漸漸失去了呼吸。


    而她醒過來的時候,距離這事已經過去半天了,第一感覺就是餓,餓得快要瘋掉的那種。


    然後,她二話不說就抓起了一旁灶台上的饅頭吃了起來。


    不過才咬了一口,許奶奶就走了進來。


    後麵的發展,大家就都知道了。


    張阿姨開的這家小賣部並不大,不過兩三平米,前麵一個玻璃櫃,後麵是靠牆的貨櫃。包子是她婆婆做來另賣的,也不多做,一天二三十個,基本都是賣給一些嘴饞的孩子。


    一直到快六點,許父的身影也沒有出現,許輕輕的眉頭不由便皺了起來。


    許父是修車的,他到縣城的時候一開始隻能找點零工,後來靠著奉承一個老師傅學了開車——不過這年代學開車,那是要連著修車一塊學的。


    後來他跟著車隊跑貨,數年下來就掙下了如今住的小兩間。


    本來他是打算繼續當貨車司機的,無奈原身剛出生,哪怕許奶奶過來,他也不敢像原來一樣一出去就好幾天甚至十天半個月。


    後來他就琢磨著換了個行當,開始給人家修車。


    好在原來的單位知道他的情況,願意留他下來,哪怕工資低了一些,但勉強也能過日子了。


    等後來車隊解散,許父索性自己出來單幹,借錢盤下了一個小店麵,他腦子靈活,不但會修車,像修自行車摩托車補胎什麽的也幹。零零碎碎的,掙得卻反而越拉越多。


    不過賺得多了,他也越來越忙了,經常晚上八九點才回來。


    這也是為什麽許父一直對原身的情況無知無覺的緣故了,除了許奶奶當麵一套背後一套,原身自己不會告狀,也是他每天工作太累了,每天回來也就能看一看女兒的睡顏,旁的實在顧及不到。


    “輕輕,要不你去我家吃飯吧?”張阿姨這會也要關店了,對著她提議道。


    許輕輕搖頭,這可不是物質豐富的時候,人家客氣她可不能當福氣。


    她歎了口氣道:“我去外公外婆家。”


    原身的外家離得並不遠,也就隔了兩條街。許母姓方,方外公和方外婆就生了兩個女兒,大女兒就是許母,小女兒也已經出嫁了,如今隻有老兩口住。


    這兩人對外孫女非常關心,然而許奶奶擔心他們破壞她的計劃,早些年就想辦法把他們氣得不肯上門了,想外孫女的時候也隻會去學校看她或者打電話叫她過去。


    不過原身卻是個一棍打不出三個屁的人,兩個老人有心疼她,但見她那樣木訥,也是無奈得很。


    許輕輕到的時候,方家兩老已經吃好晚飯了,正打算結伴出去散步,開門看到外孫女縮手縮肩膀地站在門口,頓時便嚇了一跳。


    “輕輕!”方外婆連忙上前抓住她的手道:“什麽時候過來的,怎麽不給外婆打電話?”


    如今家家戶戶沒有電話的人多,但街道居委會是有公用電話的,小賣部也有公用電話。


    許輕輕抿了抿唇小聲道:“外婆我肚子餓。”她有點不好意思,畢竟內裏是個大人了,卻像個小孩一樣討食。


    聞言,方外婆顧不上其他,連忙把人拉進屋,對著老伴道:“老方同誌,你趕緊給輕輕下個麵條!”


    因為方外公是廚子,方家做飯的人一直是他。


    “哎!”不用他說,方外公就去忙了起來。


    沒多久,廚房就傳來一股香氣,許輕輕聞得直流口水,肚子更是咕咕叫了起來。


    方外婆聽了心疼得不行,“你奶奶不給你飯吃的嗎?怎麽餓成這個樣子?”


    許輕輕猶豫了下,還是拋棄了節操決定告狀。


    “奶奶要把我打死,我就逃出來了。”依舊是稚嫩嗓音的小女孩細聲細氣道。


    “她敢打你!?”方外婆的語氣不由拔高,“那個老虔婆敢對你動手?”


    許輕輕被她突然拔高的聲音嚇了一跳,方外婆卻以為外孫女被嚇壞了,連忙放柔聲音道:“別怕,你跟外婆說,你多久沒吃東西了?”


    許輕輕想了想道:“早上起來就沒吃到早飯,奶奶讓我給重重洗球鞋,我洗完他們已經吃好了,沒給我留。我餓得難受,看到灶上有紅薯就拿了一個,被伯娘看到了,奶奶用茶缸子把我砸暈了。再醒來我還餓,沒忍住拿了一個饅頭,奶奶拿掃把要打死我,我就逃了出來。”


    說著說著,淚水不由自主便落了下來。


    許輕輕能感覺到原身心裏的委屈,小女孩哪怕懵懵懂懂被洗了腦,心裏也不是不委屈的。


    “我在小賣部買了一個包子吃,想等爸爸回來,但爸爸一直不回來,我就過來了。”


    越說許輕輕越控製不住情緒,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方外婆卻是聽得火冒三丈,偏還要顧及外孫女的心情,一邊抱著她,心疼地拍她的背,一邊罵道:“喪天良的東西!吃我女婿的喝我女婿的,還怎麽虐待我外孫女,老天爺怎麽不下一道雷劈死她?”


    “好了你少說兩句。”這個時候,方外公端著一碗麵出來了,對著許輕輕笑眯眯道:“輕輕,嚐嚐外公煮的麵。”


    老人家一臉和煦,但眼底的怒火也毫不掩飾,顯然是怕嚇著了外孫女。


    許輕輕這會其實也不是特別餓,比醒來那會好多了,畢竟肚子裏已經墊了一個豆沙包。


    但這碗香噴噴還放著一個荷包蛋的麵放到麵前之後,她卻控製不住口水泛濫,拿起筷子就埋頭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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