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幾位家主一臉強顏歡笑,沈煨心中有些膩歪。


    他端起酒杯,抿了口,一邊轉著酒杯,一邊玩味道:“從雙魚鎮出發,沿雙魚溪一路往西,便到了十裏渡,大船在十裏渡等待,而後一路沿穀陽河往西,直入京都。而一旦到了穀陽河……”


    沈煨沒有繼續說下去,但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


    穀陽河乃大禹境內最大的河流,一旦玉器送到這條河,便有穀陽水君看顧,誰敢在這條河上打劫皇家之物?


    誰敢這麽幹,那就是與穀陽水君這位大禹正神為敵。


    顧胖子說道:“督造的意思,我等明白,隻是從雙鎮到十裏渡這十裏地,隨時都可能遇到那些劫匪,而且這一路,也無險可守。一旦交手,若是被賊人損毀了玉器,此等責任,我等卻是擔待不起!”


    沈煨微笑道:“無妨,今晚我們便提前出發,先假作送貨前往十裏渡,到時咱家會親自坐鎮,先殺上一批。少了一批賊子,那幾天後再出發,咱們的壓力便會小上許多。”


    眾人聞言,紛紛點頭,直讚督造智計無雙,武侯再世。


    很快,一眾家主便離開督造府,回去安排人手。


    他們說話的聲音不小,擺明了一副不怕被人聽到的模樣,顯然是想要告訴那些賊子,“老子這一趟就是忽悠傻瓜的。”


    這讓方寸有些無言,會有這樣的傻瓜嗎?


    不過這事和他沒半毛錢關係,方寸直接藏在繁茂枝頭,準備等晚上大家都去抓賊了,他便溜下樹去,將那株龍血草給吃掉。


    看著四下無人,唯有一頭攆山犬蹲守在廊下,看著後花園。


    方寸很想這個時候下樹,吃掉那株龍血草,反正就是一頭攆山犬而已,要是它敢瞎逼逼,就反首一口將它給屠了!


    但這個想法才出來,就被他給掐滅了。


    想法雖好,但最好不要冒險。


    他雖不知那位像東方姐姐一樣陰柔的沈督造修為如何,但給他的危險感覺相當大,他完全不是對手,一旦遇上,九成九會死。


    所以,這種誘惑,漸漸被他壓製了下去。


    “等吧!等到天黑,他們出去忙活,這裏就是我的天下了。”


    方寸伏在樹上,暗暗給自己打氣。


    夕陽西下,餘暉撒落大地,讓大地披上一層赤金。


    鎮中炊煙嫋嫋,鎮外老鴉嘎嘎。


    夜幕漸漸降臨。


    方寸繼續在等待著,結果等著等著,便見兩個身著飛魚服,腰挎長刀的護衛,來到這後院,將那盆龍血草給抱走了。


    “小心點,這可是督造送給陛下的小東西,別磕到了。”


    抱著龍血草的護衛正色道:“放心,我會注意的,我可不敢拿小命開玩笑。”頓了下,他又笑了起來,“不知那些以為今晚是引蛇出洞的賊子們,在得知真正的玉器就在今晚的貨船上時,會是何表情?”


    另一位輕笑道:“一群蠢貨,哪是督造對手?督造神機妙算,一石數鳥,不管賊子來與不來,皆在督造妙算之中。”


    藏身於樹上的方寸,在聽到這話,不由暗罵不已。


    “你家督造神機妙算是厲害,但你們抱走這株龍血草幹嘛?那皇帝老兒還會差這一株觀賞花草?這是我的啊!”


    方寸心裏罵著,但卻不敢妄動,怕引來這兩個護衛的注意。


    等到這兩個護衛抱著龍血草離開,方寸這才小心翼翼下樹,從新遁入荷塘之中。荷塘有出水口,出水口匯入雙魚溪中。


    方寸可以由這出水口,直接來到雙魚溪。


    此時,督造府旁邊的雙魚溪畔,燈火通明。


    一個個護衛抱著一隻隻木箱登船,那些都是小渡船,放不下太多東西,每隻小船基本上就放三五隻木箱。


    看船隻的吃水程度,那些木箱確實很沉重。


    但沈煨已經將消息放了出去,此時,許多暗中關注著這一切的人都在懷疑,箱子裏麵放的,是不是一些石頭?


    不過方寸卻並不疑惑,因為在他的感應之中,一隻裝著龍血草的木箱,已經被搬上一隻小船。


    隻是那隻小船就在站在岸邊的沈煨跟前,方寸不敢胡來,雖然沈煨的注意力,此時並未在那船小船上。


    一個時辰後,小船裝貨完畢,沈煨跳上那艘小船,一揮手,數十艘小舟沿著雙魚溪,一路逆流而上,朝著十裏外的十裏渡行去。


    方寸見此,隻能在河底潛遊,默默尋找著機會。


    此時,沈煨唇角帶著一絲似有若無的笑意,仿佛在笑天下愚蠢之人何其多。這種極度鄙屑嘲諷的笑容,很讓人生氣。


    至少那些暗中觀察著他的一些賊人,就覺得這家夥是在侮辱他們的智商,難道如此簡單的拙計,他們會看不出來?


    是以,沈煨的計策成功了,渡舟行出雙魚鎮數裏,依然沒有賊人前來觀顧,倒是暗地裏那些觀察的眼線,依然還有不少。


    站在船首上的沈煨,似乎對自己的計策沒能引出賊人而懊惱,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碎碎念道:“無膽匪類,有本事出來啊!”


    暗地裏的那些眼線見此,不由暗自冷笑。


    方寸也在暗罵,罵那些劫匪智障,居然就這樣輕而易舉地被這位陰人玩弄於鼓掌之間,難道不知‘虛則實之,實則虛之’?


    ……


    就在沈煨離開雙魚鎮時,住在小鎮中的秦越和林在行兩人,也穿上夜行服,悄無聲息地朝著督造署摸去。


    林茵茵也騎著小白驢,朝著督造署而去。


    鈴兒叮當響,在這夜裏,特別刺耳。


    雙方在督造署外碰到了一起。


    兩個身穿夜行衣的伏在圍牆上,一個騎著小毛驢走在街上。


    六眸相對後,秦越罵了句:“白癡!”


    林茵茵則罵了句:“無膽匪類!”


    末了似乎怕這兩人聽不懂,又加了句:“我輩俠義之士,行走江湖,當光明磊落,方不墜俠義之名,爾等……哼哼!”


    那不屑的小模樣,氣得秦越沒忍住,又罵了句:“白癡!”


    林茵茵則迅速追了句:“鼠輩!”


    秦越輕哼了聲,帶著林在行,朝督造署摸了進去。


    林茵茵本想駕馭著小毛驢跳進圍牆,結果小毛驢卻馱著她,往小鎮外跑去。林茵茵有些驚詫,但並未阻止。


    小毛驢有靈,智慧不比尋常孩童差多少。


    而且尋找龍血草的,正是小毛驢。


    林茵茵心中雖有些疑惑,但還是隨著小毛驢的性子來。


    林在行和秦越兩人摸進督造署後院,心中暗喜,一切就這麽簡單!


    他們一邊提防林茵茵在背後發難,一邊尋找那株龍血草。


    很快,秦越便低聲道:“林師兄,沒有!”


    林在行愣了下,道:“等一下,我放出金子感應一下!”


    金子,就是他的那頭妖獸黃金四腳蛇。


    結果黃金四腳蛇才剛放出來,周圍便亮起一支支火把。


    “好膽賊子!就知道爾等不死心,可惜,爾等行徑在督造眼早已無所遁形,我等已等候多時,爾等束手就擒吧!哈哈哈……”


    林在行和秦越愣了下,相視一眼。


    林在行突然說道:“不在這裏,好像在鎮外!”


    “怎麽可能!”秦越雙眸不由瞪了起來。


    “怎麽辦?”


    “走!去鎮外!”


    兩人說著,身形突然拔地而起,朝牆外翻去。


    “賊子休走!”


    看到二人翻牆而去,身後那些護衛們大叫起來,紛紛朝林在行和秦越縱掠而去。


    他們並非督造署沈煨的部下,而是沈煨從那些家族裏借來的,是以他們根本沒有為督造署死拚的打算,隻是裝個樣子而已。


    此時,林茵茵已經騎著小毛驢,朝隊伍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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