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這個情況,大部分人都是懵的。


    留守的諸峰峰主,也大多陷入震驚之中。


    仙蠶,上古神蟲,以火桑祖樹為食,有九蛻九變之稱。


    當經曆九蛻九變之後,神通驚世,堪比妖聖。


    火桑宗內,知道有護山神獸者,寥寥無幾,因為這隻護山神獸已經幾百年未曾麵世了。


    即便是如今的諸峰之主,大部分都是從老一輩人嘴裏得知的。


    至於這條神蟲經曆了幾蛻幾變,更是不得而知。


    更加不得而知的是,仙蠶的跟腳明明是火桑祖樹,而火桑祖樹是他們火桑宗的象征,是火桑洲的命脈,它為何要背叛火桑宗?


    吼……


    一頭如山一般雄壯的巨猿揮舞著大手臂,瘋狂捶打著一座山峰的陣法禁製,天空中彈起一陣陣光幕。


    那巨猿捶打一陣便仰首嘶吼一聲,仿佛在發泄胸中的怒氣。


    一頭白色巨狐淩空踱著優雅的步伐,走著走著,直接就變成一個絕色女子,長身而起,身外裹著白狐裘衣,露出兩條大長腿。


    那雙狹長的狐眼,閃爍著勾魂奪的魔力,仿佛像兩道深淵,能夠將人的心神深深引入其中一般。


    一頭黑色巨虎四爪扣在一座山峰的法陣上,仰首咆哮。


    它似乎很不滿意拿爪下的陣法無可奈何,怒得朝旁邊的一座小山揮了一爪子過去,一道爪痕飛出,轟在那座小山上,瞬間將那座小山拍得粉碎,嚇得不少抬頭仰望的弟子身子震顫。


    即便是不少弟子剛剛經曆妖聖氣息的洗禮,可是麵對這些妖怪的時候,依然讓他們感到不安。


    而更加令他們感到絕望的是,這妖獸越來越多了。


    鎖妖峰下到底鎖著多少妖怪,沒有人算過,其中那些妖怪到底被鎖了多少年,也沒有人在意過。


    在火桑洲這種與天下關最近的地方,人類修士與妖怪之間的關係更顯得清晰明確,基本都是你死我活。


    是以,火桑宗修士不會對那些妖怪有任何憐憫之心。


    而如今,這些妖怪一朝脫困,自然也不會對這些人類有絲毫仁慈的想法。妖怪的性子本來就如同野獸一樣凶殘,隨心所欲,更何況是這些被關了多年,被欺負了多年的妖怪呢!


    “師父,怎麽辦?好多妖怪!”


    飛流峰上,金鈴兒抱著白雨晴的大腿,瑟瑟發抖。


    不是方寸對他們的教育沒有用,而是這個場麵太嚇人了。


    一頭頭堪比山峰大小的巨獸直撲而來,這畫麵,嚇得小兒夜啼是綽綽有餘之事,更何況還是這麽多一起出沒。


    白雨晴也很憂心,她比這些弟子們更清楚這些陣法禁製的承受限度在哪裏。外麵這些妖怪雖然可怕,但還不是最致命的。


    真正致命的是,火桑宗的護山神獸叛變了。


    護山神獸的作用是什麽?


    是一個宗門的底牌。


    是在危機來臨的時候,可以替宗門解決危機的存在。


    可現在,底牌居然成了危機製造者,這還怎麽玩?


    很明顯,對方的目的,就是為了覆滅整個火桑宗,趁火桑宗精銳盡出,宗門空虛之際,突然間翻臉,誰能抵擋?


    雖然諸峰之主都是金丹境之上的修士,但是,麵對這隻神蟲,誰也沒有信心,去了就是送死。


    “莫要怪老夫,要怪,就怪劍十三那小子給老夫機會吧!”赤蛟從山峰騰空而起,如神靈一樣俯視著眾生,眸中沒有半分情感,“是他挑起了新一輪的人妖大戰。”


    “不過,老夫倒是要感謝他,若非他挑起了新一輪的大戰,老夫也不可能借機逃脫祖樹的控製,你們都是可憐人啊!都說火桑祖樹庇護著你們,可你們沒有想過,那株老樹也在控製著你們吧!”


    這頭火蛟傳達出來的訊息很驚人,完全可以嚇掉所有人的下巴。


    不過,有多少人願意相信它,這個很難說。


    畢竟現在是敵人了,敵人的話能信嗎?


    反正方寸是不敢相信的,他已經從修行中清醒過來了,不過煉髓的過程並沒有結束,體內的藥力依然在默默刺激著他的身體。


    “殺!”


    火蛟大喝一聲,那些逃脫牢籠的妖怪們,緩緩朝那些山峰撲去。


    留守的諸峰之主怒喝一聲,從陣法之中衝出,揮劍朝那些妖獸們斬去。在他們身後,修為達到觀瀾境之上的修士,幾乎全部出動。


    一時間,劍光衝天,慘叫聲四起,鮮血揮灑,有人類的,也有妖獸的。


    那頭火蛟看了眼方寸所在的方向,徑直騰挪了過來,在飛流峰上空俯視著方寸,“小子,可願意隨老夫走?老夫觀察過你很久了,做老夫的奴仆,隨老夫離開火桑洲,老夫饒你不死。”


    方寸聞言,直接就愣住了,難道我的優秀連這千年老蛟都起愛才之心了嗎?可是,我不想跟你這老貨走啊!


    叛徒能有什麽好下場?


    “師父,山上的陣法能擋得住這老東西嗎?”


    白雨晴一臉慘白,緩緩搖首。


    尼瑪!這就麻煩了!


    方寸心中暗自叫苦,他不知道自己有哪裏吸引對方的地方。


    “前輩,你喜歡我哪裏,我改還不成嗎?”


    老蛟:“……”


    老蛟愣了下,回過神來,然後抬起爪子,道:“原本老夫看你是個可造之材,想帶在身邊好好教導一番,甚至收你為徒都行。既然你不願意,那便死吧!似你這等天才,留你不得!”


    方寸大叫道:“停!我跟你走!我願意跟你走!別破壞陣法,別殺我師父和師弟妹們,你去哪我就去哪,我給你出謀劃策……”


    老蛟聞言,緩緩收回爪子,“和聰明人說話,就是輕鬆!”


    它很得意的哈哈大笑起來,蛟身在空中一轉,瞬間化成一個身穿赤袍,赤發赤眉的老者,就是腦門有些禿,看起來年紀應該是不小了。


    可是禿了就變強了的道理,讓方寸更加叫苦不迭。


    他有些暗歎自己失策了,原本這麽努力修行,他隻是想快點離開火桑宗,好快點到達金身境,好找機會前往蕩魔城,前往大荒。


    可誰想,自己表現得有些過分,連妖怪都起了愛才之心!


    不過,這似乎也是一種離開的方式啊!


    就是不知道,這家夥要是在我的識海裏種下禁製,會不會趁機讀取到我識海裏的記憶?


    如果能讀取,那估計小命也沒辦法保住。


    於是,他又道:“拜你為師也可,甚至,你可以在我識海中打下讓我無法反叛的禁製,但是,能不能別用那些符印控製我的思想?”


    老蛟想了想,點頭道:“可!”


    雖然知道不應該相信這老蛟說出來的話,但方寸也知道,在目前這個情況下,不答應,可能直接就掛了。


    於是,他轉身看向白雨晴,結果發現白雨晴渾身輕顫,而且明顯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心底在醞釀著一股強烈怒火。


    可怒火又有什麽用呢?


    他微微搖頭,朝白雨晴躬身道:“師父,不要做無謂的犧牲,師弟師妹們還需要你照顧。我們的師徒緣份,就到此為止了!”


    白雨晴咬著牙,道:“可你這一去,就再也回不了頭了,即便你是被脅迫的。但人類修士麵對妖怪,即便是死,也得死得有骨氣。”


    “可是師父,這樣死,死得沒有意義啊!”方寸苦笑,末了又衝老蛟叫道:“前輩,我不希望我將來的敵人是人類。”


    “大師兄……”


    金鈴兒他們咬起牙來,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老蛟點頭道:“可!”


    方寸朝他們笑了笑,而後揮了揮手,朝陣法外飛掠而去,邊飛邊說道:“師父,我其實很怕死的,你就成全我吧!”


    遠處,宗主峰上,林恪咬著牙,叫道:“方浮生,莫要聽信這頭老妖之言,你一旦投了他,此後便再也回不了頭了。”


    白雨晴拽了拽秀拳,很想給方寸來上一拳,但最終,她還是忍住了這股衝動。這個弟子太聰明,以他修行速度,或許將來有反製的可能也不一定。當然,這個想法有些自欺欺人,她隻是想要找個借口不對他下手罷了。但有了借口,她就知道自己該怎麽選擇了。


    在白雨晴控製著陣法露出一角之後,方寸的身形遁了出去。


    結果才剛出陣法,一道符文便朝他打了過來,瞬間沒入他的額頭。


    方寸一看這道符文,心裏頭便不由輕歎起來,末了道:“前輩其實無需這般小心,我這點修為在您麵前,根本翻不起浪來。”


    “你這小子,有點意思,居然真的願意跟隨老夫前往大荒。你怎麽知道老夫要前往大荒妖地?”


    “前輩之前不是誇讚小子聰明嗎?稍微想想就明白了。”頓了下,他又道:“前輩不是答應過小子,不控製小子的思想嗎?”


    方寸一邊問,一邊暗暗鬆了口氣。


    不過此時的他,任何念頭都不敢有,就怕被這老家夥探知道。


    就在此時,一道劍光從遠處急掠而來,伴隨著一聲大喝,“孽畜受死!”


    看到那道劍光,老蛟怪嘯一聲,“該死,那廝怎來了!”


    而後拎著方寸,瞬間遠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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