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之炎托傅維珩在維納斯安排了一間包廂,而後和溫念一道回家換了身體麵的襯衫西褲,在臨近傍晚的時候,接了程瀾一塊兒出了門。


    要說不緊張,是假的。


    先斬後奏這種事,江之炎也就做過這麽一回。


    若麵對的是江家人,他自然從容不迫。


    可對方,是溫念的家人。


    任是他再有信心,也沒法處之泰然。


    ……


    由於事出突然,今晚前來赴宴的除了溫老爺子和溫子謙一家外,溫時卿還打電話叫來了溫禾。


    畢竟他們仨人之間的關係最為親密,結婚這種事說什麽也得告知溫禾這個堂姐一聲。


    溫禾這人,脾性向來急躁易爆,一聽說溫念結了婚,第一反應就是江之炎這王八蛋居然騙上溫念去領證了,二話不說翹了最後一小時的班,飛車直抵維納斯。


    這會兒溫時卿一家和溫老爺子都還沒來,江之炎去外頭和經理交代完菜式後,進來正準備坐下,就聽包廂門“咣”地一聲被推開,溫禾踩著雙高跟鞋,氣勢洶洶地走到他麵前,抬手在他肩上猛地一推,怒吼:“江之炎!”


    程瀾和溫念當場嚇住了,看著江之炎踉蹌了一下,溫念忙就起身站到溫禾旁邊,隻手比劃著在攔她。


    溫禾這會兒正在氣頭上,哪裏還有心思去看溫念比了些什麽話,昂首指著江之炎,怒目相視:“你倒有本事啊,拐我妹偷摸著跟你去領證,一聲不吭就想娶了我溫家人?”


    江之炎垂著頭,看著溫禾憤怒的模樣,這會兒嘴裏哪怕有千萬說辭,他也不敢出聲。


    畢竟,是他做錯事在先。


    程瀾這時過來擋在溫禾身前,略微歉疚的勸阻說:“小禾,不怪小江,他是看我同意了才和溫念去領證的,你要怪就怪我吧,是我欠考慮了。”


    溫禾這會兒軟了些語氣:“二嬸,話不是這樣說,經過您同意是必須的,可是他再怎麽不該,也不能無視爺爺這個一家之主,哪怕您同意了,他也得再經過爺爺的許可……”


    “是。”江之炎忽然開口,“沒有提前告訴爺爺,是我的不對,很抱歉。”


    “還有……”對於他的道歉,溫念根本不當回事,側目瞪著他,一語中的,“他江家那老頭同意了嗎?他江之炎爸媽見過溫念了嗎!”


    “我……”


    江之炎張了張嘴,話還沒說出口,包廂門再一次被打開,溫老爺子和溫子謙一家陸續走了進來。


    溫禾壓下心裏那團火,語氣忿忿地叫了一聲:“爺爺。”


    溫伯言神色嚴肅,抬眸看眼站在那的江之炎後,淡淡道一聲:“都坐吧。”


    溫禾滿臉憤怨,也不顧儀態,大動作拉開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


    溫念一心顧著溫禾的情緒,便換位置坐到了她旁邊,指尖輕輕扯著她的衣擺,小心翼翼的看著她,希望她消消火。


    見長輩們都坐下了,江之炎才遲遲在溫時卿旁邊的那個空位上坐下。


    宴席上的人一臉凝重,相互對視著,一聲不吭,仿佛在等著什麽,氣氛頓時沉重又壓抑。


    江之炎深知自己有錯,最先開口打破了這一室沉默:“爺爺,沒有事先告知您,我很抱歉。”


    聞言,溫伯言歎了口氣,倒也沒有其他情緒:“小江,爺爺不是反對你和念念結婚,隻是確實像溫禾說的那樣,你爸媽,你的家人,他們都見過溫念了嗎?”


    “你這麽大的人了,總不能一聲交代都沒有。”溫伯言頓了下,“我聽說,你們家老爺子好像不太滿意我們溫念……”


    “不是的……”江之炎急急道一聲,“我爺爺對溫念是有些誤會,我會和他解釋清楚,因為家父家母都在國外,我本是想等他們月底回國再安排兩家人一塊吃飯的。”


    溫伯言默了一陣,最後倒是意外的淺淺笑了下:“既然你這麽說,爺爺就不再多說了,爺爺隻希望你們這段婚姻,是可以被兩家人祝福的。”


    對於江之炎,溫伯言心底自始至終都是信任的,且先不說這孩子為人正直端正,隻看他對溫念那般真摯專一的感情,就足夠欣慰了。


    江之炎總算安了些心,眉目舒展地揚了揚唇:“爺爺放心,我都知道。”


    一段話談到此,這個事情也就這麽過去了。


    溫禾簡直難以置信,爺爺居然這麽容易就被搞定了?


    她吐了口氣,瞬間有種氣不打一處出的感覺,攤手直言:“啊就這樣了?”


    溫時卿抬眸看她一眼,抿了口茶水沒說話。


    溫伯言不動聲色挑了下眉,突然沒頭沒尾道一聲:“你先把你那男朋友帶回來給我看看再說話。”


    溫禾:“???爺爺這跟我帶男朋友有什麽關係?”


    溫伯言聲線滄桑:“你不是也打算結婚了麽?”


    “……”


    溫禾頓時噎住,下意識瞪了眼溫時卿,後者一臉淡然自若,還反瞧了她一眼。


    溫念這時抬手衝溫伯言比劃,開始緩解局麵:[有嗎爺爺,姐姐沒和我說過呢,您瞎猜的吧?]


    溫伯言搖搖頭,玩笑道:“我可沒瞎猜,你姐姐現在都不把我這老頭子放眼裏了,談個男朋友還躲躲藏藏的……”


    溫禾無言以對,撇了撇嘴,怒氣倒是消了不少。


    服務員這會兒推門進來,端著菜品一一上桌,溫時卿母親餘岑便順勢開口:“好了好了,大家都不要一直板著臉了,難道我們今天不是來祝溫念新婚快樂嗎?”


    溫子謙麵色溫和的笑了兩聲,最先打頭,朝溫念和江之炎舉杯:“來念念,小叔祝你們百年好合,幸福美滿,以後生個女兒,像你姐姐一樣漂亮。”


    話落,溫禾沒忍住,“噗”地鼓嘴笑了出來,而後抿抿唇,一臉倔強說了聲:“幹嘛呢小叔。”


    溫念笑了笑,和江之炎一道起身,跟溫子謙碰了碰杯後,飲了口杯裏的飲料。


    江之炎倒是不含糊,表示感謝後,將杯裏的紅酒一飲而盡,以表誠意。


    如此一來,僵持的局麵便被打破了。


    溫禾沒好氣地盯著江之炎,強勢道:“證是領了,但是禮金車子房子婚禮一樣都不能少!”


    “沒錯。”沉默許久的溫時卿終於開口,望向斜對麵的溫念,音色沉沉,語氣微凝接著道,“我們溫念不能有名無份。”


    程瀾這時說:“這個之炎和我說過的,他想等溫念畢業了再辦婚禮,不過如果溫念不介意,近期就辦他也沒有意見。”


    “那不好。”溫伯言說,“念念畢竟還在念書,許多事都不太方便,還是等畢業再辦婚禮。這個等下回和之炎爸媽見過麵了再談,到時候再叫上溫念爸爸。”


    聞言,溫念倒沒太大的反應,點點頭應和:[我也是這麽想的。]


    “那既然這樣,把禮金給了先!”溫禾還是不鬆口。


    溫伯言聽著深覺得這話說的不妥,蹙眉嚴肅喚了聲:“溫禾……”


    江之炎卻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好。”


    ……


    一餐飯臨近尾聲,江之炎喝了不少。溫時卿給他們叫了代駕,送程瀾到家樓下後,溫念和江之炎也回了家。


    後者屬實有些醉,溫念扶著他一路進電梯,走得踉踉蹌蹌得,極為吃力。


    開了門進去,溫念剛順手帶上門,江之炎突然一把扯過她,抵在牆上垂頭吻了下去。


    溫熱的氣息帶著濃重的酒氣,湧進她的鼻腔,他一手箍著她的腰,一手抓著她的腕骨貼在牆上,吻得又狠又急。


    良久,他未能滿足,突然彎身將她抱起,大步去了臥房。


    溫念腦子懵然一陣,江之炎已經壓著她滾上了床。


    沉重的喘息聲交纏在一起,在這寂靜的夜裏,聽上去尤為曖昧火熱。


    醉意上頭,他卻格外地高興,欺身要她時,聲線暗啞地一遍遍叫著:“念念……念念……”


    溫念躺在他身。下,兩手緊緊環著他的脖子,身心愉悅地享受著這份瘋狂和激烈。


    ……


    屋外,夜色清冷,霧氣朦朧。


    屋內,是一室的纏綿繾綣。


    ——


    周一下午,江之炎大學裏有課,宿醉難耐,但終究還是起了床。


    去程瀾那吃過飯後,兩人一塊兒回了學校。


    溫念下午有節版畫課,回宿舍拿畫包的時候,另外三人已經各自去教室了,於是她取了版畫工具,也匆匆趕往教室。


    同一時間,江之炎走到辦公室,門一推開,裏頭隻有劉主任一個人,他頷首帶笑的打了聲招呼,到自己辦公位上準備上課用的東西。


    劉主任坐在座位前回應一笑後,腦子裏又不知不覺湧現上周在辦公室裏撞見江之炎和女學生抱在一起的畫麵,忍不住憂心的蹙了蹙眉。


    劉主任垂目在躊躇著,見江之炎拿著課本準備出去了,忙開口叫住他:“那個江老師啊……”


    江之炎側頭過來:“嗯?”


    劉主任有些難以啟齒,他抿抿唇,最後婉轉說道:“就是……我覺得吧,江老師你這英俊優秀的,也不怕找不到女朋友,就不要和學生……呃……就是,你懂的!”他說得有頭沒尾的,轉而又解釋,“當然了我相信你不是這樣的人,畢竟和女學生談戀愛這種事,傳出去也不好聽,你說是吧?”


    這一段話下來,江之炎恍然就記起了上次被他撞見的意外,垂頭含蓄的笑了笑:“劉主任,您誤會了。”


    聞言,劉主任瞬間笑開了:“噢噢噢是誤會最好了……”


    “不是的劉主任。”他說,“您那天看到的女孩,是我太太。”


    劉主任:“???”


    江之炎:“不過她確實是延大的學生,隻是不是法學院的,而且在她進延大前我們就已經認識了。”


    “太太?”劉主任不可思議,“你什麽時候結的婚?明明之前你還……”


    “就在前幾天。”江之炎彎唇,滿眼的甜蜜笑意,“等過陣子,再請你們吃喜糖。”


    劉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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