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雲飛一臉癡像,傻呆呆望著樓下曼妙少女。


    卻隻看女子嘴角微微揚起一絲勾勒之後,若有似無地瞟了一眼自己一眼,便繼續低頭撫琴吟唱小詩。


    而此時此刻的曹雲飛,魂兒早已被眼下的女子給勾走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酒後生幻相,才會把樓下的賣唱女子看成了武玄月,曹雲飛這方趕緊揉了揉眼,登時又狠命在自己的大腿上方擰了一把,尚有疼痛。猛然睜眼的一瞬間,樓下也確實是武玄月美目盼兮巧笑倩兮的模樣,在自己的眼前怎麽都揮之不去。


    錦瑞掩麵嗤笑,遞了一個眼神給段八郎;段八郎會意,擠眉弄眼地憋著悶笑,順勢偷偷摸摸向季無常豎起來大拇指來。


    還別說,這種撩騷的鬼點子也就隻有季無常這個狗頭軍師想得出來,換做是誰也不能夠想這一招偷龍轉鳳。


    雖說這單靈遙不及武玄月英勇,但是至少這張和武玄月不差分毫的臉,此時此刻派上了用場。


    單靈遙是狐族之女,自然在獻媚和撩騷的能力上格外有天賦,這可是從娘胎裏帶出來的本事!無師自通稍加點撥,這美人計現成的就不是用上了嗎?


    即便是明知道這樣的假象治標不治本,但是至少能夠暫時緩解曹雲飛一時的心痛也是好的。


    季無常著意找人好生打扮了一番單靈遙,本是想著這丫頭能夠把這詩輕聲吟唱出來已經算是了得了,卻沒想到這丫頭竟然還會獨自彈奏琵琶!


    想來,果然是武老宗主仗義,不會苛待有功之臣的後人,真真是把眼下的女子當成小姐在生養,小姐要學的琴棋書畫,這丫頭也不能少了一樣技藝。


    如此甚好,雖說這丫頭琵琶彈的算不上高深精妙,卻也是說得過去的動聽,對於一個街頭賣藝的風塵女子,這點水準絕對足夠。


    俗話說得好,人靠衣裝馬靠鞍,單靈遙煥然一新,宛若出水芙蓉,膚如凝脂,丹唇外朗,皓齒內鮮,明眸善睞,風姿卓越,亭亭玉立,尤其是那一雙黑色的眼瞳,仿若一汪秋水,招人憐愛,楚楚動人。


    季無常頓時眼前一亮,心中更是有了譜,如此佳人,若是自己的堂主在不動心,那就枉為男人!


    這一局,三人難得的想到了一起,一碰頭一捏點全員通過。


    隻是這曹雲飛可憐得很,生生被自己的三個下屬給算計了,還渾然不知甘之若飴地上了套。


    曹雲飛此下越發對樓下的單靈遙感興趣,整個身子都探出樓台半截子,什麽皎皎君子、知書達理的規範都拋到一邊去,整個人整顆心全都跑到了落下的樓下女子身上了。


    季無常酒勁上頭,卻看那春風滿麵,少有得意之態,也算是今日破戒了——從來都是喜怒不表現於色的老狐狸,今日也會在這“桂花釀”麵前毫無招架能力,頷首微笑示意,對於兩個愣頭小子的讚賞之聲毫不客氣地照單全收。


    隻是這季無常千算萬算,卻還是百密一疏。


    如此這般佳人招搖過市,不隻是自己的堂主垂涎三尺,自己隔壁房間的高官達人也是心癢難耐,虎視眈眈了良久。


    曹雲飛正在遲疑,要不要親自下樓請上來單靈遙,卻讓他人搶先一步。


    樓下瞬時圍來了三個青衣男子,酒後爛性,一上來就出言不遜,儀態輕佻。


    “呦呦呦!聽這小娘子唱的淒婉,那個不長眼的傻子會舍得拋下此等貌美如花的女子,我說小娘子你就別唱了,唱的哥哥心頭疼,沒有人心疼你,跟哥哥回去,好好心疼心疼你!”


    單靈遙一驚,瞬時站起身來欲要躲開這幫子酒徒的糾纏,卻不想青衣男子後麵的兩個男子順勢圍了上來,根本不給單靈遙退縮的空間。


    “公子,有話好好說,瑤兒隻不過是街頭賣藝的女子,剛才的唱曲並不是瑤兒的本意,還請公子自重!”


    單靈遙自知自己已無退路,雙手抱著琵琶縮成一團,瑟瑟發抖地低聲道。


    “瑤兒?多好聽的名字啊!街頭賣藝的竟是這般的絕色佳人,這中嶽華都盛產美人果然名不虛傳!不過你今天讓我撞上了,那我就不能夠姑息不管了,瑤兒姑娘碰到我上官昆陽就是你的福氣,不如跟我回東蒼吧!到我那裏做個填房侍妾,錦衣玉食,綾羅綢緞應有盡有。總比在這風餐露宿拋頭露麵的強上不知道多少倍。如此豔若桃李,妍姿俏麗的女子,在街頭賣藝還真是讓人看不下眼。”


    青衣男子,雖說言辭輕佻,卻也是一個儀表堂堂、風度翩翩、氣宇不凡、顏如舜華的公子哥,一看就是家族鼎盛,王侯將相家的少爺。


    今夜,單靈遙今晚上是硬生生被季無常給編排到了這裏,意在哄著曹雲飛開心,哪裏意料到會有這樣一波人跳出來截胡,這讓自己怎麽辦?


    到底是該說實話呢?還是繼續演下去呢?


    單靈遙趕忙抬頭向樓上投去楚楚可憐的求救眼神,心中忐忑道:這完全不是按照之前說的那樣的,這讓我怎麽是好呢?


    季無常定睛一看,從來都是泰然自若,不驚不慌的人,到此也變得再也坐不住了!


    這場下的青衣男子不是別人,而是精武堂堂主上官侯爵的侄子——上官昆陽。


    眾所周知,精武堂乃是武道四大門之首,積聚於達官貴族、精兵權將的武道門宗,又稱權門。


    隻看那門生校服錦衣玉帶,玄青羅緞,鎏金發冠,更是讓人眼氣的名貴佩劍,這可是尚武堂怎麽都比不了的高權顯貴。


    尚武堂又名“義門”顧名思義,江湖俠義武道中人,分封駐地西疆,其與地處東蒼之地的精武門南轅北轍,毫無交集,若不是因為老宗主過世,隻怕是見麵的機會甚少。


    更何況白虎軍和青龍軍向來都是針鋒相對、水火不容、勢不兩立,不見還好,一見就不得不白刃相接、赤膊上陣一番,非得爭出來個高低來才算了事。


    為何?


    青龍軍自建軍以來,就是受官方扶持,軍隊訓練有素,待遇極好,吃官糧的有錢金主。在選材的問題上,身家地位品階都要高人一等


    這就不得不提到,青龍軍招收門生的條件,簡單到已經沒有節操的地步——


    不論三界,隻要是高管貴族、有官銜有品階在身,哪怕你是黃泉路上的鬼,也一並同意你入門學藝,自然這樣等級製度何其變態的軍團,自視甚高,傲氣十足,什麽江湖俠義之士壓根就看不到眼裏去,那眼睛各個都長在雲彩眼裏去了。


    而白虎軍招賢納士的標準,更看重武者的德性和能力,英雄不問出處,隻看你能力是否過人。


    雖然眾門派之中,白虎堂是經費比較拮據的門派,這武功的提升,全靠平日裏吃苦受累積累下來。


    不得不值得一提的關鍵,白虎軍最出猛將強兵,卻也是四大門派中最窮的門派。


    兩方勢力各有所長也各有所短,青龍軍看不上白虎軍的粗鄙窮酸,白虎軍看不上青龍軍的高傲無能,兩軍相撞,習武之人又各個血氣方剛、不肯退讓,可想而知這兩軍會師會是怎樣的一個結果。


    季無常,如此能人異士,機關算盡,怎麽就沒有把青龍軍在場這個因素算在內!


    這一看,若是別人還好,偏偏碰上的是這上官昆陽——


    此局無解……


    單靈遙愁紅慘綠的小臉抬頭一揚,可憐兮兮的小眼神一瞟,隻怕是曹雲飛魂都勾到了千裏之外,現下讓他去給眼前的女子摘星摘月亮都願意,更別說是去跟一個紈絝子弟打一架了。


    果然,曹雲飛早已經雙拳緊握,青筋暴起,摩拳擦掌,蓄勢待發,一腳蹬欄飛天而起,飄然而落,翩然如燕,當真是風華絕代,英俊瀟灑。


    一個飛踢腳使出,曹雲飛當真是對準上官昆陽的腦袋,分毫沒有腳下留情的意思。


    上官昆陽頓時覺得自己腦後一陣冷颼颼一陣風襲來,說時遲那時快,一個機靈躲閃,算是躲了過去,而後惡狠狠地定睛一看,正想目伐這不知好歹的小子是何人,當眼光落在曹雲飛臉上的時候,驚愕一愣,瞬即變臉好聲沒好氣地張口道。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最愛管閑事的白虎軍的老大曹雲飛啊!曹堂主有段時日不見了,別來無恙?”


    上官昆陽這方假意弓腰行禮,臉上卻透著各種看不起的鄙視神情盡然。


    雖說,白虎軍和青龍軍的陳穀子爛麻子的舊賬多了去了,可是人前的麵子功夫還是要做一做的,尤其是身居高位的兩人,更不能夠讓人看了笑話去。


    “上官星君別來無恙,不知道上官星君有這等雅興,屈尊紆貴來‘月下人家’這等風雅之地,還真是出乎曹某的意料。”


    曹雲飛即便有幾分醉意,堂主的自覺性還是有的,尤其是在自己死對頭的麵前,卻也是嘴邊不自覺的嗤了一聲,裝模作樣的行了一個抱拳禮,連眼神都懶得分給眼前的男人絲毫,可謂是敷衍極了。


    上官昆陽撇嘴:“怎麽?這店是你家開的?我來這裏消費,還得跟你曹大堂主報備一下?”


    曹雲飛挑眉:“不敢不敢!上官星君是何等高貴之人,怎麽屈尊紆貴自降身價來這‘月下人家’粗鄙之地呢?這裏的飯菜酒水怎麽入得了上官星君的眼呢?”


    上官昆陽嗤笑:“也是!如我等這般位高權貴之人的生活,豈是你一個窮鬼可以理解的了呢?”


    曹雲飛咬牙切齒:“那是自然,土豪的世界我們這些粗人是理解不了,隻是實在不好意思的告訴,你看上的這位姑娘,恰恰就是的命定之人,人家姑娘不為別的,就是喜歡我這般英雄神武,武功蓋世的模樣,你奈我何?”


    上官昆陽麵紅脖子粗:“誰說人家姑娘看上你了!剛才人家姑娘都說了自己是街頭賣藝的歌女,怎麽就這會子功夫你就給自己納了妾?人家姑娘願意不,你個死不要臉的東西!”


    說到此,曹雲飛突然轉過麵,兩手攥著單靈遙的肩膀,深情款款地注視了片刻,眼中的熾熱恨不能崩出火花來,頓時盯得單靈遙麵紅熾熱不知所措起來。


    而後,曹雲飛隻手伸到了自己的斜襟之內順勢掏出了一個做工精致的月牙鈴鐺簪子,鈴鈴鐺鐺的聲音清脆,深情款款地插到了單靈遙的發髻之中,而後心滿意足地自言自語道——


    “我就知道這個發簪最適合你了,月兒~~~~如此甚好!”


    這一番恩愛秀的那叫一個氣煞眾人等,曹雲飛根本不把身邊的山觀昆陽放在眼裏,眼裏心裏全是眼前的女子。


    到此,上官昆陽徹底惱羞成怒了,頓時渾身上下氣的直顫抖……


    自己從小到大都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哪裏有過這樣的境遇?看上的東西生生被人搶走了,搶走就罷了,被誰搶走不好,還偏偏是自己最討厭的曹雲飛。


    說來,這曹雲飛和上官昆陽歸梁子早已經結了下來,溯本歸源不二有三——


    倆人年紀相仿,又都是武道中極少有的武林奇才,總是被世人評來比去的日子太久,傳到耳朵裏的話多了,自然也就當真了。


    曹雲飛年少得誌,十五歲那一年便靠隻身之力破獲末涼一個師的兵力,這便是第一次上官昆陽比人壓一頭的挫敗感;後來曹雲飛和上官昆陽一同拜入武門為師,偏偏武師尊對曹雲飛青睞有加格外照顧,聽說私下裏經常偷偷給這小子開小灶,上官昆陽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這廝窮鬼突飛猛進的技藝,如此區別對待,從小嬌生慣養的山觀昆陽怎麽受得了呢?


    上官昆陽幹著急不得誌,有幾次自己主動找上門去討教武師尊,結果換來的則是武師尊點到為止的指點,想要學其精華根本不可能。


    眼瞅著曹雲飛這小子如日中天,短短兩年時間已經掌握了“氣”的用法,而自己還依然停留在武技的學法中,人家已經被授予白虎符成為一方鎮主。


    而自己呢?卻隻能會搖尾乞憐,哭哭啼啼找自己父親大人,這才找自己的叔父求來了一個青龍星君的位置……


    最可氣的還有就是武道世家公子排行榜中,位列榜首的第一也是這個混小子,自己則是又被壓了一頭屈居第二,這口氣當真是壓在自己胸口多年,真真是不吐不快!


    對於曹雲飛,自己各種不服,哪裏比的這個窮鬼差了,不論是才貌還是武技,都要生生被比下去!自己家境殷實,父親官軍朝堂一品宰相大人,叔父則是朝堂一品精武大將軍,要文能文要武能武,為什麽自己就是比不過這個窮酸小子呢?


    不爭饅頭爭口氣,上官昆陽身邊從來不缺貌美女子,可是眼下這個女子自己是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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