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白華背著醫箱踏進了單府的大門——


    武玄月早早就起床洗漱完畢,坐等白華前來問診。


    隻看,武玄月這方神態自若,拂袖捋鬢,心中早已經盤算好了自己的說服之策。


    白華進門之勢,以禮相待,畢恭畢敬向武玄月敬了一個抱拳禮,始終埋頭與雙臂之間道:“單協領,白華前來診治,不知道單協領身體哪裏不舒服?”


    武玄月正坐床中間,雙手抱背與胸前,一腳翹著二郎腿,嘴角露出一絲邪魅笑容,微微張口道:“白先生,你以為靈遙哪裏抱恙合適呢?”


    白華依然埋頭不動,略有驚略道:“小的,不知——”


    武玄月瞬時搖了搖自己手腕上的“鎖氣環”,嗤笑一聲,好聲沒好氣道——


    “靈遙眼下困頓之局,還請白先生賜教,我該如何擺脫這手腳上的束縛?!”


    白華肩膀微顫,微微抖落了一絲緊張,小聲回稟道:“單協領,你若是身體不適可以來尋我,可若是其他的事情,恕小的無能,白華能力有限,還請單協領另請高明——”


    武玄月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卻也是不急不慢的性子,睥睨而下,不動聲色。


    兩人之間的氣氛微妙,頓時陷入了僵局,武玄月有意為難白華,隻看著老小子幾分深淺——自己早早就知道對方藏得極深,白華俗稱“孤狼”,凡是都以獨善其身自居,最不喜歡牽扯到是是非非之中,可是偏偏就是這樣立場絕對鮮明的人,才能夠真正幫到自己。


    武玄月思慮良久,方才開口道:“白先生,不用拘禮,我隻問你幾個問題,你可以考慮下是否願意幫我走出困局——”


    白華依然不敢造次,始終埋頭行禮,表麵恭順,實則拒人之千裏之外姿態。


    白華道:“單協領,請講!”


    武玄月嘴角微微一扯,張口道:“第一,昨日你跟我家大小姐,也就是現在的曹大夫人診治,可發現有何異常?”


    白華愣之,思索片刻,張口道:“未有異常,為何單協領會如此問呢?難道是你懷疑了什麽?”


    武玄月聽罷,沉眉深思了片刻,開口道:“白先生,蠱血之毒,可有征兆?”


    白華此番才微微抬眼,一絲疑慮飄然而過,訕訕然道:“自然是有征兆,蠱血引子必須是處子之身的女子,蠱血之引氣血逆轉,但凡醫者,隻要通過切脈診治便可判斷初症。”


    武玄月聽之,心頭頓時鬆了一口氣,換言之她現在可以確定的是,自己長姐到目前為止還沒有被人做成血蠱引子,這點倒是挺讓自己意外的欣慰。


    至少,上官金陽還不至於喪盡天良到拿自己的寶貝女兒下手,這真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盡管如此,武玄月還是不能夠掉以輕心,武朝陽雖說心思狠辣,卻也是一個一點氣都忍不了的大小姐脾氣,現下沒被中蠱,不代表傾赤子以後不會趁虛而入,武朝陽這個時機來西疆,還真是讓人無法往好處設想——


    現下西疆和末涼戰事吃緊,武玄月好不容易乘勝追擊,打擊了末涼一族在西疆的暗地裏的窩點,武朝陽這個時機嫁到西疆,無疑是給自己忙中添亂,煩不勝煩!


    武玄月頓時眉頭微皺道:“還請白先生,密切關注武朝陽的身體狀況,若是發現她有哪裏不正常,一定要及時稟報曹堂主,絕對要做到萬無一失,曹堂主可是咱們西疆最後的希望了,前曹堂主的前車之鑒,絕不能夠在發生在曹堂主身上!”


    白華聽罷,略顯驚愕,緩過神來,這次是發自肺腑地畢恭畢敬地行了一個抱拳大禮,領命道:“是!末將領命——”


    武玄月聽罷,若有所思片刻之餘,頓時臉紅暈染,有幾分不好意思道:“那個……這種話,本不是我該問的,要說這也是曹堂主關起大門的自己事,可是我若是不問,到底心裏不清淨,那個……白先生,你可清楚……可清楚,曹堂主和曹夫人的夫妻關係……如何?”


    白華驚怔,頓時一臉尷尬,拱禮當前,支支吾吾道:“這個……這個……單協領,你讓我怎麽說呢?我……”


    武玄月當緊想要知道答案,不管是出於私心還是出於公事,自己都非常關心曹雲飛的私生活問題。


    武玄月撇嘴,更顯煩躁追問道:“白先生但說無妨,這可是關係著西疆的江山社稷的問題,不必避諱!”


    白華愣神,思索了片刻,咬了咬牙道:“單協領,實不相瞞,曹堂主一直都看好武大小姐,從成婚第一晚,他們夫妻二人就分床而眠,如單協領所願,他們夫妻二人並無夫妻之實,這點單協領放心。”


    此話一出,武玄月頓時臉色一片紅一片白,雖然白華一語說中了自己的心事,但是這樣直截了當的方式,到底武玄月臉上掛不住,搞得自己有多在乎曹雲飛似的——即便結果確實如此,武玄月還是會覺得自己臉上無光,羞愧顏麵。


    不過,聽到這裏,武玄月心頭壓得大石頭頓時不見了——


    這種話,若是從季無常和錦瑞嘴中說出來,自己絕對不會萬全聽信,但是這話若是從白華嘴中說出來,十有八九沒了差,白華平日少言寡語,不沾世事,卻是一個善惡忠辯,從不撒謊之人,這點自己還是相信白華的。


    武玄月故裝姿態一本正經立直了身子,實則是欲蓋擬彰,不想再提剛才曹雲飛夫妻感情那檔子事,到底心中有鬼,臉上難堪。


    武玄月第三個問題拋了出去:“白先生,你我接觸也有一年的時間,不知道白先生是怎樣看我單靈遙的?又是怎樣看我對曹堂主的忠心的呢?但說無妨,不用隱瞞——”


    白華聞之,不敢妄言,細細斟酌了片刻,方才開口道:“單姑娘,有勇有謀,武藝高強,可謂是女中豪傑,巾幗不讓須眉,對曹堂主也是一片真心,天地可鑒,曹堂主能夠結識您這樣的紅顏知己,可謂是人間一大幸事——”


    白華向來不喜誇誇其談,自然他話中之意,便是對武玄月最中肯的評價。


    聽到這裏,武玄月再次鬆了一口氣,不經意間抖了抖自己的肩膀道:“那麽你覺得,眼下戰況,曹堂主囚禁於我,是明智的選擇嗎?”


    此話一出,白華怵然不語,登時低下了頭,小聲道:“小的,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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