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昆陽氣呼呼的離開,這時納蘭幽夢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眼前的白衣男子身上。


    四目相對時,納蘭幽夢再也不似剛才那般讚許眼神,目光如厲,讓人看去心驚膽顫。


    不過,這種場麵對於武玄月來說已經不算是什麽大場麵,經曆了那麽多,什麽樣的臉色武玄月沒有見識過?


    武玄月不卑不亢,目光對視,眼中跳躍著從容其內參雜了幾分戲虐。


    對視良久,此二人都默默,終於納蘭幽夢撐不住了,眼神鬆軟了下來,哀哀一歎道——


    “你到底是誰?這不是認識的曹鎮主——”


    武玄月自知道在自己姑姑麵前自己瞞不了多久,於是乎她站起身來,朝著蓮花座之上的納蘭幽夢合穀禮之,深深地鞠了一個躬。


    “在下武玄月,拜見納蘭至尊——”


    “武玄月?”


    聽到這個名字,納蘭幽夢微皺,似乎對這個名字並不陌生,卻又不太確定此人的身份。


    “是——”


    “武姓氏,又是玄字輩……難不成你就是武門的一直隱藏極深的庶出二小姐?”


    納蘭幽夢試探性的問上一句,其內心早已經不平靜起來。


    “是……”


    “什麽?!”


    納蘭幽夢雙眸驚顫,這一個結果讓她吃驚萬分。


    武玄月緩緩起身,站直了身子時,態度溫和謙遜,略帶撒嬌的喊出了一聲親昵稱呼——


    “小姨——月兒小時就該拜會小姨,隻怪月兒年少無知,不知禮數,這些年的親情未見……怎麽說都是月兒這個小輩的錯……隻是……今日前來,又是以這個形式而來……實在難堪……還請小姨贖罪。”


    此話一出,納蘭幽夢長長一歎,剛才的震驚勁過去了,她似乎已經接受了這個現實。


    納蘭幽夢不愛拖遝,也不會跟自己這個素未謀麵的外甥女敘家常,雖是她心頭早已經感慨萬分,可是她早已經習慣自己清冷的性子多時,不會因為一個更自己有著血緣關係的外甥女出現,改變太多。


    “是啊,你現在是奪舍到了曹鎮主身上前來見本尊,應該是從未來回來的——說說吧,你找本尊有什麽事情?”


    武玄月不敢直接說出三個月發生的一切,而今日就是納蘭幽夢死期的實事,這樣說法不好聽? 對於一個第一次見麵的人,就說這喪氣話,實在尷尬。


    武玄月低頭思索該如何把這話說明白? 臉上不時露出一絲苦色。


    卻沒想? 武玄月還沒有想到該如何開口? 納蘭幽夢已經自己先開了口。


    “二小姐費盡心力穿梭至此,若是本尊沒猜錯的話,你是來告訴今日天門大劫? 我將命喪於此? 是嗎?”


    此話一出,武玄月徹底愣住了,她萬萬沒有想到? 對於生死的態度? 天門至尊都是如此坦然? 這凡人最為忌憚和恐懼之事? 而對她們來說竟是如此的風淡雲輕嗎?


    武玄月眼神恍惚? 腦袋垂落道:“既然……至尊都知道了? 為什麽至尊不做任何防範呢?你可知道……武玄侯將會在兩個時辰後帶兵攻入天門,占領天門,弑殺至尊的結果嗎?”


    納蘭幽夢眉宇舒展,淡然道:“當然——”


    武玄月驚恐雙眸,她實在想不通自己的小姨這是在幹嘛!故意送命嗎!!


    武玄月驚顫雙眸? 嘴巴一張一翕? 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二小姐看來很吃驚啊~你應該也清楚? 天門曆代至尊手持地君殼? 未來會發生什麽事情,不過是一占卦的事情罷了,我會知道結果很奇怪嗎?”


    武玄月晃了晃頭? 讓自己從恐慌吃驚中清醒過來——


    “既然如此,那為何至尊不作出相應的防範措施呢?那武玄侯就這麽難對付嗎?”


    這時,納蘭幽夢臉上露出靜謐一笑——


    “剛才,聽二小姐見解修武之道的時候,頭頭是道,見地頗深,還記得剛才二小姐與上官少主都說了什麽嗎?”


    武玄月眉頭緊皺,她不知道納蘭幽夢現在想要表達什麽,對於一個馬上就要有大麻煩來臨之時的至尊,明明已經知曉命數,卻還如此淡定從容,這是要坐以待斃嗎?


    納蘭幽夢一眼看穿了武玄月的心思,她並沒有直接回答武玄月心中所想,而是將之前武玄月的話拎了出來,並且將其延伸了下去。


    “有天道﹐有人道。無為而尊者,天道也;有為而累者,人道也。二小姐可明白其意?”


    武玄月皺著眉頭,她怎麽可能不知道這句話的意思呢?


    “這個……跟這件事情有關係嗎?”


    納蘭幽夢勾嘴一笑,眼神微閃靜謐,繼續道——


    “欲求無為,先當避害。何者?遠嫌疑、遠小人、遠苟得、遠行止;慎口食、慎舌利、慎處鬧、慎力鬥。常思過失,改而從善。又能通天文、通地理、通人事、通鬼神、通時機、通術數。是則與聖齊功,與天同德矣——”


    武玄月眉頭皺得更高,越發不知道納蘭幽夢想要表達什麽。


    “還請至尊明示,月兒越發糊塗了起來——”


    這時,納蘭幽夢緩緩起身,從蓮花座上走了下來,輕步緩行走至武玄月身邊,側眸一眼,滿是深意。


    “二小姐,你知道的隻是天門的外部矛盾,而天門的內部矛盾二小姐又知道多少呢?這一場看似侵略的浩劫,在你認為不過是武門霸道,為了中央集權,強行攻占天門,其實……這件事情遠遠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簡單。”


    聽到這裏,武玄月怔然,她腦海中開始回憶起之前發生的一切,“湘雲閣”中了解道天門女子經常在外招妓,喝酒吃肉,早已經破了天門禁令,道貌岸然,天門的腐敗程度,超乎人想想。


    武玄月頓時明白了納蘭幽夢的處境,不禁低頭感慨,心中千頭萬緒。


    “至尊受累了,這些……都是娘親早年惹下的禍事,如此爛攤子卻要至尊來收,月兒替娘親向至尊道一聲歉——”


    說著,武玄月轉身低頭,再一次向納蘭幽夢深深鞠了一躬。


    納蘭幽夢垂眸睨視,心中五味雜陳,隻見眉宇微動,臉色沉了下來。


    “你娘親的爛攤子……此言怎講?”


    “當初娘親積極推進廢除禁婚製的政策,在她還未完成新政後就跟父尊私奔離開了這裏……那些曾經本著期待,心心念念廢除了禁婚製可以自由婚配的天門女修,因為娘親離開的原因,期望徹底被打回了原形,希望幻滅後的天門女修就把這一股腦的怨氣都發泄到了至尊您的身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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