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辭站在窗前看著樓下,底下的車輛和人都跟螞蟻似的,也不知道他在盯什麽。


    但是岑辭臉上的表情一刻都沒有放鬆過,讓他和趙老夫人這麽對立著,心裏一定也不好受。


    “岑辭,我能幫你什麽嗎?”我看著岑辭,很想自己能幫到他。


    岑辭回神,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一如平常處理著公事,平靜開口道,“不用,我能處理好。”


    我知道岑辭是不想讓我擔心,所以不再去打擾他,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處理事情。


    宋一慢悠悠的從蔣鴿的辦公室出來,手裏還牽著抒恩,走到我桌前才擠眉弄眼的瞟向岑辭辦公室的門。


    “我剛才聽蔣鴿說,有人跟蹤你們?是什麽人?”


    “岑辭的意思是可能是老夫人的人。”我盯著辦公室的門,岑辭已經好久沒有動靜了。


    宋一坐在對麵的沙發上,“那岑辭應該挺難過的,老太太也真的是一點情麵也不留,這樣做真的不怕岑辭心裏難受嗎?”


    這也是我想的。


    岑辭是趙老夫人帶大的,如今岑辭去趙氏辭職,趙老夫人卻監視我們,兩個原本應該最親的人,卻變成了這樣的局麵。


    我有些自責,呼吸都不由得急促了起來。


    宋一看出了我的異常,立即上前來安慰,“你放心吧,他們兩個到底是親人,不會真的撕破臉的,我剛才看新聞,魏雨好像已經發了聲明,這下杜清雅該完蛋了。”


    “啊?”我回神,緊張道,“真的?我都沒有看,你給我看看。”


    宋一掏出手機翻找到了最新的消息,然後把手機遞給了我。


    我快速的瀏覽了一下標題,這次的標題取的很正規,言語間也多了嚴謹。


    但是話裏話外再三強調著岑辭和杜清雅之間已經沒有任何婚姻關係,這是第一次最直接的挑明了岑辭和杜清雅的關係。


    宋一擔憂道,“其實我們沒想過你們會這麽快公布,現在外麵的人本來就不了解你們的前因後果,一下子消化這麽多內容,肯定會先入為主的覺得杜清雅是受害者,你也知道杜清雅那張臉太會裝柔弱了。”


    宋一說的我都懂,我和岑辭原本也是想循序漸進的,但是目前的狀況根本就等不了。


    杜清雅利用自己柔弱的一麵總是咄咄逼人,我情願一下子捅破。


    “或許會很難過,但是也好過一直做個第三者。”我心意已決,讓宋一別替我擔心了。


    宋一也不強求,隨即將話題轉移到了趙冪身上,“明天周六,我們真的要陪趙冪去相親?既然是趙老夫人的意思,我們跟著,萬一不成,估計要說我們搗亂了。”


    “老夫人對我本來就不喜歡,即便如此,我也不想趙冪亂選一個人,就當搗亂吧。”我心煩意亂的說著話。


    宋一咧嘴一笑,“你去已經是搗亂了,生完抒恩後,你改變還是挺大的,我覺得一般的男人,應該都會喜歡你這樣的。”


    “什麽意思?”我低頭看了看自己,沒有特別的打扮,也聽不懂宋一這話中之意。


    宋一卻打趣道,“就是……紅顏禍水。加上你沒什麽攻擊性,男人都會入迷吧?”


    我覺得宋一說的太誇張了,但是還是忍不住的抬起手機看了一下自己。


    最近臉色不錯,白裏透紅,顯得雙眼都特別有神,但是看多了自己這張臉,實在是不懂宋一的意思。


    在我看來,比我好看的人太多了。


    宋一卻不明其意的笑了笑,“明天你就知道了,正好試試那些男人。”


    我疑惑的盯著宋一,卻聽到岑辭辦公室有玻璃破碎的聲音。


    我立即衝了進去,看到岑辭腳邊多了一地的碎片,看岑辭要蹲下去撿,我抓住他的手,防止他被紮上。


    “我那掃把來,你小心一點。”


    岑辭鮮少如此心不在焉,看來趙老夫人的事情對他的打擊很大。


    宋一站在門外看了看,“我帶抒恩去睡午覺,你們好好聊吧。”


    我掃掉了地上的碎片,然後拉著岑辭坐下。


    “岑辭,要是不舒服就休息一下。”


    岑辭揉了揉太陽穴,強撐著不適,“我沒事。”


    我摘下他的眼鏡,替他按摩著太陽穴,輕聲道,“我懂的,咱們不和老夫人硬來,她年紀畢竟大了,身體也不太好,除了抒恩不能讓,我會忍的。”


    岑辭轉首看著我,臉上並沒有因為我這句話變得輕鬆,反而更加的緊繃,垂眸間,眼角泄露了一些陰鬱,明明自己壓力很大也不肯暴露。


    “我不想聽這個。”岑辭用力撇過了臉,“不需要忍,我做了那麽多事,不是為了讓你忍耐。”


    我替他按摩的手一頓,捧著他的臉,“岑辭,我不是你媽媽,我不會被逼瘋的。”


    “你不懂。”岑辭聲音發悶,像是在忍著怒氣,卻又無處發泄。


    趙雅的結局,到底是岑辭心裏的一道疤。


    如今又被趙老夫人撕開,她逼迫了趙雅顧全大局按照她的安排生活,又開始規劃岑辭的生活,岑辭卻因為養育之恩隻能枯坐在此。


    “我媽死的時候,我就告訴自己,絕對不會再做個無能為力的人。”岑辭擰著一股勁,白皙的脖間都一片漲紅。


    我立即摟住了岑辭,“你不是這樣的人,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岑辭特別用力的擁住我,“別走。”


    “我哪裏也不會去的。”


    我已經下定了決心陪著岑辭,連無法名正言順的婚姻我都接受了,我便明白我要的至始至終隻是岑辭而已。


    岑辭的心情平複了很久,然後又站到了窗邊,盯著樓下若有所思。


    最後,岑辭抬起手機撥通了某個號碼。


    我站在岑辭身後,看到的是窗外陽光都無法照亮的岑辭,冰涼無感,似乎又回到了那個冷漠的身軀裏。


    “外婆,這樣做太難看了。”岑辭平靜的開口。


    趙老夫人那頭的聲音突然放大,“許如塵給你吃了迷藥了?你別忘了她可是你仇人的女兒!”


    “那你覺得我媽的死,隻是如塵媽媽一個人的錯嗎?如果她不聽你的嫁給岑家聯姻,如果她在岑家受的委屈,你都聽進去了讓她早些脫離苦海,她不會被逼瘋,更不會死。”岑辭灰暗的臉上沒有一點神采。


    我握緊岑辭的手,岑辭抬手攬過了,繼續道,“叫你的人離開,要是我再發現,我會報警。”


    “岑辭,你一定要這樣嗎?你想氣死我?”趙老夫人的罵聲一下子躥了出來,“許如塵這個害人精,她跟她媽就是和我們趙家有仇,你們三個都鬼迷心竅了,這個賤人……”


    再往下,岑辭直接掛斷了電話。


    五分鍾後,樓下那一點黑色漸漸移動消失了。


    岑辭的神色卻還沒有恢複,他眺望著遠方,外麵的陽光讓他不由得眯起雙眸,落下的睫毛長影遮蔽了他所有的情緒。


    我隻是靜靜的陪著他,不論往後是寒冬還是酷暑。


    我都希望自己能陪他走下去。


    周六早上,我起床的時候,被岑辭拽了一下。


    “我今天要陪趙冪去相親,你在家裏帶抒恩。”


    “我怎麽發現趙冪回來了,你都沒空理我了?”岑辭抱怨了一句,說得很輕,甚至還帶著剛醒的鼻音。


    我覺得有趣就捏了一下他的鼻子,“哥哥,你吃醋了?”


    岑辭睜開雙眼,盯著我,掀開被子就把我裹了進去。


    我察覺到腰間的硬物,吃驚的看著岑辭,“這樣,我會遲到的。”


    “讓她等。”岑辭聲音一啞,緩緩湊近我,“再叫一聲。”


    我憋了一口氣,憋得雙頰都漲紅,目光不由得往下遊走,小心翼翼的喊了一聲,“哥哥……”


    岑辭拉過被子蓋過我們兩人的頭頂,雙手就不安分的輕撫著。


    我覺得有些癢笑著求饒,最後就變成了呻吟聲,對岑辭一點抗拒都沒有。


    結果還是遲到了一會兒,趙冪沒精打采的站在大門外繼續拔綠植,我趕緊跑上去抓住她的手。


    “這一排綠植都快被抓光了。”


    “如塵,你怎麽遲到了?是不是岑辭哥……”趙冪一想,立即改口,“別,別告訴我你為什麽遲到,我怕我咽不下這把狗糧。”


    我什麽都沒說,卻看趙冪臉色漲紅盯著我。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是哪裏不對勁嗎?


    趙冪打開手機照相,然後放在我眼前,指了指我脖子上的紅點,“岑辭哥老奸巨猾,肯定是擔心外麵男人看上你,還打了記號,對我就這麽沒有信心嗎?”


    我遮了一下,不好意思的搖頭,“不是這樣的,你誤會了,就是……不小心。”


    “是的,你們倆可真不小心。”趙冪翻了翻眼睛。


    兩個人去接了宋一,宋一跟郊遊似的還帶了零食。


    “萬一待會兒那男人沒啥看頭,咱們還能回車上吃點零食壓壓驚。”宋一拍了拍自己的零食。


    我看向開車的趙冪,“趙冪,對方是什麽人,你知道嗎?”


    “聽外婆說是個海歸,非常有本事,身高一米八,長相帥氣。”趙冪言簡意賅的介紹一番。


    “就這樣?性格什麽都沒有嗎?”我繼續詢問趙冪。


    趙冪一臉不悅,“外婆說性格這東西要相處了才知道,口說無憑,就急匆匆的給我們安排了見麵,都是外婆的老朋友的孩子,不見又不給麵子,我能不去嗎?”


    這麽說來,趙冪還是被逼的。


    宋一挑了一個我不敢問的問題,“要是你看不上他呢?老太太不會對你……”


    “說起來我就氣,我也問外婆這個問題,她居然說我這麽大年紀有什麽資格挑剔?我怎麽就沒有資格挑剔了?我是哪裏比別人差嗎?”趙冪氣鼓鼓的回答。


    我看她又開始撒氣開車,立即安撫她,“你很好,去看了再說,別著急。”


    趙冪這才安安穩穩的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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