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玉容慢慢站穩身子,怔怔的看著薑珍,“珍兒妺妺……”剛一開口,眼淚就毫無征兆的滾下來,“剛才是我急切了,你以前出門少,沒見過這種大陣仗,一時害怕也是難免……算了,都是我不好,不該強求你麵對一切……”


    說著,她竟一轉身直接給薑悅跪下了,“路夫人,不管怎麽說,薑珍也是我帶來的。您就別再計較是誰的錯了,隻當是我一時糊塗,做錯了事!我給您賠禮,求您高抬貴手!實在不行……我、我給您磕頭……”


    她嗚的一下哭出聲,身子抖成一團,悲痛至極也委屈至極。


    哎喲我去!


    薑悅差一點挑大拇指,唱念作打樣樣出色,你不去唱戲真是瞎材料了。


    圓臉不知抽什麽風,又跳出來道:“路夫人,殺人不過頭點地……”


    薑悅厲聲打斷她,“我再追究下去,就太過份,太不給汝陽候府麵子了,對不對?”


    圓臉下意識點頭。薑悅,嗬嗬!


    我偏偏就這麽過份!


    今天要不徹底把你們收拾住了,我薑字倒過來寫!


    “這兒沒你說話的份,老實在一邊呆著!”薑悅罵完圓臉,這才衝趙玉容冷笑道:“你方才那話我聽著有點糊塗,說來說去,怎麽倒成了你仁義為懷替薑珍頂缸?難不成我冤枉你了?”


    趙玉容也不說話,捂著嘴嗚嗚咽咽的哭。一副‘我惹不起你,我認了!隨便你欺負好了!’的弱小模樣。


    薑悅嗬聲冷笑,這趙玉容是真會演,此情此景,任誰看都是她恃強淩弱啊!


    這要換身男裝,她就是個強搶民女的惡霸,打死都不解恨那種!


    “你也不用假惺惺的裝可憐,我問你,馬車是不是你趙府的?車夫是不是你趙府的?跟車的丫鬟婆子是不是趙家的?薑珍一個客人,又是抱你大腿來這兒開眼的小官之女,她有什麽本事支使你家車夫下人?誰家下人不是看主子的臉色,聽主子的命令行事?


    怎麽你家的下人,隨便聽個外人支使?而且還是幹這種撞車搶道,容易弄出人命的事兒?會說的不如會聽,你當我們這些人都是傻子?還是覺的大理寺、刑部的官員是擺設?你今天要不把話說清楚,我現在就去京兆府告官,說你意圖謀害我。咱們當堂對質,我就不信三木之下,你家車夫婆子不說實話!”


    趙玉容瞬間麵如死灰,她一個未婚女子上堂對質?聲敗名裂,汝陽候府還不得讓她‘突發急症’不治而亡?


    薑悅轉身就往外走,“丁公公,還有勞您找輛馬車送我們去衙門!”


    “路夫人息怒,大年下的您千萬別氣壞了身子!”丁棕假意攔住薑悅,然後扭臉衝趙玉容一跺腳,“哎喲,我說趙三姑娘,這都什麽時候了,您就別耍小聰明了,快說實話求個饒吧!”


    “路夫人……我、我錯了……求饒了我這回!”趙玉容痛哭失聲,這回倒是真哭。


    薑悅不為所動,“你錯哪了?”


    “我、我……”趙玉容哪敢承認是自已指使人搶道撞車,把心一橫,“我家車夫一時不慎沒看好馬,讓馬驚了……我念他在府中伺候多年,不忍心看他回去受罰,一時糊塗所以……”


    薑悅真想一個大耳刮子抽過去,都到這地步了還不思改悔,還想著讓車夫替她頂罪?


    天作孽猶可為,自作孽不可活!


    “既然如此,那我給你兩條路選。一是把拉車的馬殺了,車砸了。二,你不是體恤下人嗎?那就跪在這兒給我磕一百個響頭,頭頭見響。除此之外,我不接受任何道歉,汝陽候親自上門賠罪也不好使!我非去告官,非在公堂上把這事兒掰扯清楚不可!”


    貴女們目瞪口呆,丁棕也傻了,誰都沒想到薑悅做事這麽絕!


    按理說,這點兒小事兒鬧到京兆府去,京兆府尹絕對會和稀泥,兩邊勸和,不會上綱上線開堂。可凡事就怕有心人……利用!畢竟汝陽候府最近和壽王走的近,老靖國公卻是太子的死忠……


    貴女們想不了這麽遠,隻是被薑悅的要求嚇到了。


    丁棕激靈卻打了個寒戰,早知如此,他無論如何也不會由著趙玉容鬧騰啊!


    原本隻是先抑後揚,看著她被路夫人打臉,誰讓她趾高氣揚沒少給他穿小鞋呢……誰知道……哎,失策、失策!


    “路夫人,這罰的是不是太……”


    薑悅眸光倏的凜冽如冰,微微眯起眼用一種淩厲的態度審視著丁棕。


    丁棕頭皮一炸,趕緊閉嘴。暗道一聲我的個娘,路夫人這眼神,怎麽跟淩閻王一樣嚇人?


    薑悅慢慢收回目光,事情鬧到這一步,這位丁公公也功不可沒。


    路大爺絕不會無緣無故的帶自已來這兒,麵對貴女們的挑釁,丁棕要是一開始就痛痛快快的把原由說清楚,而不是藏頭露尾,故意誤導趙玉容等人,也就沒有後來這些事了。


    就算他沒有害自已的心,肯定也有別的小算盤,現在才想起來裝好人?嗬,有點晚!


    薑悅緩步走到趙玉容跟前,居高臨下的俯視她,“你快點拿主意,我沒那麽大的耐心!”


    趙玉容身子一晃,軟軟的倒在地上,暈過去了。


    喲!還敢裝暈?


    薑悅冷聲吩咐丁棕,“麻煩您幫我拎桶涼水來!”


    丁棕,“……”我能裝沒聽見嗎?


    “沒涼水也行,您過來把她掐醒!”


    丁棕,“……”我還是去拎水吧!


    圓臉也不知怎麽想的,又跳出來求情,“路夫人,容姐姐坐的車是汝陽候夫人的,您隻當是看在候夫人麵子上,高抬貴手放過容姐姐,別砸車殺馬了好不好?”


    薑悅冷眼看都不看她,隻問丁棕道:“這位姑娘是哪家的?”


    丁棕忙道:“這位是戶部侍郎胡萬榮胡大人的千金,胡雪姑娘!”


    薑悅點點頭,一個五品小官家的姑娘,還沒路大爺官大,不知走誰的門路來參加花會,還敢事事強出頭?


    這他喵的……要麽是傻,要麽是傻透心了!


    薑悅回頭看著胡雪,“胡姑娘可能是記性不好,我也不是非砸車殺馬不可,還有一條路啊,磕頭!她身子虛磕不了,你替她磕也一樣。看在你義氣的份上,隻給我磕五十個就行!而且不用見響,沾地就行,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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