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中一個人沒有,連守門的小廝也不在,八成是去廚房領晚飯了。


    清河剛躡手躡腳的溜到窗根底下,就聽見屋裏有人壓低了嗓門吩咐道:“等會兒少奶奶肯定要先打幾板子殺那混帳的威風,然後才會問話,你們知道該怎麽做吧?”


    “周管家放心,兩板子下去準保要了他小子的命。絕對不讓他有說話的機會!”


    “那就好、那就好!記著一定要弄死他!絕不能讓他把我供出來!”


    “您就放心吧!”


    清河嚇的心膽俱裂,做夢也沒想到周衡要殺他滅口。


    他轉身就跑,剛到院門口,不遠處就傳來薔薇院侍衛的呼喝聲,“仔細搜別讓那混帳跑了。”


    他嚇的轉頭又折回來,房門哐啷一聲開了,周衡臉色慘白的從屋裏出來,身後還跟著幾個五大三粗的家丁,每個手裏都拎著個鴨蛋粗的棗木棍。


    “還愣著幹什麽,動手!”


    不知誰低喝了一聲,那幾個家丁拎著棍子就朝清河撲。


    “救命啊!”清河轉身就逃,出門瞧見薔薇院的侍衛,尖叫著撲過去,“各位大爺救命,周管家要殺我滅口!”


    周衡身子一晃癱坐在門檻上,範大成從門後出來,拎起他襖領子就往外拖。


    出門就見清河抱著一名侍衛的大腿尖嚎,“這位爺,求您帶小人去見少奶奶,小人招,小人什麽都招!”


    左右都是個死,那他就拖著周衡這王八蛋一塊死!


    範大成瞬間對薑悅佩服的五體投地,少奶奶八成是諸葛亮投的胎,要不咋能掐會算呢?


    先頭說這事兒是周衡指使的,讓他來聽牆根他還不服氣,這光天化日的能聽出啥來?結果,他在屋頂上沒趴多久,就聽見周衡吩咐家丁殺人滅口,那還有啥說的,按少奶奶的吩咐辦啊。


    他衝進去抓了個人贓俱獲,然後掐著周衡的脖子演了出戲,清河就上當了,少奶奶真是一絲兒都沒算錯。


    天橋有名的張半仙也沒少奶奶這麽靈啊,要不讓少奶奶給自已算一卦,看看自已啥時候能升官發財娶媳婦兒?


    薑悅要知道範大成拿她當半仙肯定得笑抽了,不過這會兒薑半仙沒時間掐算範大成的心思,她正坐在靖國公府的正廳慢悠悠的品茶。


    所有靖國公府的主子都在,族長也被請來了。眾人麵麵相覷,薑氏把他們都叫來,不是說有大事要說嗎,這咋半天沒動靜呢?


    靖國公心裏慌的厲害,終於忍不住道:“薑氏,你少故弄玄虛,到底什麽事兒快說!”


    族長也不耐煩的道:“是啊,有啥事兒快點說!”新買的小妾還等著我回去喝酒呢。


    薑悅放下茶杯,淡淡的掃了眾人一眼,“今天這事兒往大裏說那是要抄家滅族的,往小裏說也是削爵流放,諸位都是長輩,若你們沒耐心聽我說,盡管走,我絕不強留。”


    都要抄家滅族了,誰敢走?


    說話間,舒薇快步進來,“回少奶奶,都抓住了,就押在外頭!”


    薑悅抿唇一笑,轉頭盯了靖國公一眼。靖國公腦子嗡的一聲,暗叫不好。


    抓人?抓什麽人,不會是抓周衡吧?


    念頭還沒轉完,正廳的房門嘩的大開。眾人循聲望過去,周衡和清河倆人五花大綁,直挺挺的跪在院子裏。


    院中挑著無數燈籠,亮如白晝,把倆人的神色照的清清楚楚。


    周衡一臉死灰,從頭到腳透著絕望。清河則是咬牙切齒,恨的要吃人似的。倆人身邊站著薔薇院的侍衛,還有不少靖國府的家丁。


    靖國公身子一仰差點死過去,完了,這下全完了!


    緩上氣來,他又暗暗對自已道,就算周衡供出他又能如何,無憑無據的,這賤婦還敢對他用刑不成?


    這麽一想,靖國公勉強定住神,色厲內荏的怒道:“薑氏,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私設公堂?這可是犯王法的……”


    “原來公爹還知道這世上有王法二字!”薑悅冷聲打斷他,“不過您也不必給我扣罪名,所謂私設公堂要動了刑才算,如今我隻是把這倆個家奴捆起來,問幾句,怎麽就成了私設公堂?”


    靖國公一噎,轉念又鬆了口氣,隻要這賤婦不敢動刑,周衡就不會把他供出來!


    薑悅懶的搭理他那點小九九,轉臉問清河道:“慫恿五爺頂撞汙蔑長嫂,你可知罪?”


    “小人知罪!可小人也被周管家威逼利誘的,而且周管家說他也是奉命行事,小人這才不得不應下,少奶奶開恩饒小人一命!”清河磕頭如搗蒜。


    靖國公大驚,脫口道:“胡說八道!來人,給我狠狠的打這個刁奴!”


    “公爹這是要殺人滅口嗎?”薑悅淡淡一笑,回頭吩咐侍衛們,“都讓開,讓他們打,打死了就把屍首給京兆府送去。告訴許大人,這是公爹下令打死的,別把我牽連上!”


    “你!”靖國公氣結,清河趁機大叫,“小人沒胡說,是周管家派人給了小人五十兩銀子,讓小人慫恿五爺去顧家捉您的奸*情,還說事成之後,把小人身契還給小人,另外再給五十兩銀子。”


    薑悅應聲追問,“你有什麽證據?”


    “有、給小人帶信的是後院馬房的喬三兒,周管家給小人寫的信兒還在書院,上頭交待小人要如何做。小人全是照著信上說的行事。小人怕他事後反悔,就拿了封假信當喬三兒的麵兒燒了。真信還在書院,明日少奶奶帶人去書院一搜就知道了。”


    “是這封嗎?”舒薇從袖袋裏摸出一封信,遞到清河眼前。


    清河掃了一眼,立刻點頭,“是、就是這封信,上頭的字兒是周管家親筆寫的,少奶奶隨便找本帳就能對出來!”


    周衡瞬間灘成泥,原本想著沒有物證,國公爺興許還會救他一命。


    萬萬沒想到清河這小雜種竟弄了這麽一手,更沒想到少奶奶辦事滴水不露,早就布好了天羅地網。


    人證、物證俱在,國公爺肯定要把罪過全推到他身上。就算他不認,他也沒有證據證明是國公爺指使他的,與其被少奶奶定罪,亂棍打死再連累女兒,還不如……


    周衡把心一橫,爬起來磕頭道:“少奶奶,都是小人幹的,與旁人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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