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朋,光天化日之下,你敢行凶?你眼裏還有沒有王法?”舒薇抱著範大成跌坐在地上,厲聲喝道。


    陳朋放聲大笑,“我眼中當然有王法,隻不過,是你的奸*夫動手傷人在先,我為了自保才迫不得已殺人,就算你告到京兆府,我也沒罪,頂多賠你點燒埋銀子!”


    舒薇恨的兩眼噴火,“他現在暈了,還怎麽傷你?你再敢射他便不是自保,是蓄意殺人!”


    “那又如何?”陳朋放聲大笑,“為夫者捉奸之時打殺奸夫也是無罪!”


    “你少在這兒血口噴人,別說我跟範侍衛清清白白,就算有什麽也輪不到你來管!你、我現在毫無關係!”


    “毫無關係?”陳朋陰笑道:“我們陳家可從沒寫過退婚書,你、我現在還是有婚約的!你敢說毫無關係?還有,你跟這男人摟摟抱抱,無數人可以做證,你敢說你們是清白的?”


    “你無恥!”舒薇睚眥欲裂。


    陳朋笑道:“你無情在先,就休怪我無義在後!還是那句話,這批藥材,你收不收?”


    “你這是威脅?”一個淡淡的女聲在他身後響起。


    陳朋回頭瞧見一個年輕少婦自倉門外緩步進來,衣飾簡單卻氣度不凡。


    陳朋一愣,這位不會就是路夫人吧?她怎麽會來這兒?還當場撞見此事,難道有人走漏了風聲?


    不、不會,應該隻是個巧合。


    他定了定心思,想從薑悅臉上瞧出點什麽。此時西窗透進來的斜陽餘暉落在薑悅臉上,將她線條柔美的側顏染上一抹淡金色。烏溜溜的杏眸也熠熠生輝,有種無法形容的豔麗。


    陳朋心神蕩漾,趕緊收起袖箭筒子,又理了理衣裳,上前拱手施禮道:“如此氣度風采,必是路少夫人,在下陳朋見過夫人!”一揖到底,態度恭敬無比。


    光看儀態,真的很難把他和剛才威脅舒薇的那個無賴聯係到一處。


    薑悅眼風都不往他身上甩,徑直走到舒薇跟前,彎腰先給範大成診了下脈,又翻開他眼皮看了看。沒啥大事兒,隻是箭尖上抹了極烈的麻藥,人被麻翻了而已。


    “你替範侍衛把傷口處置一下!”薑悅一邊吩咐劉淺月,一邊就著舒微寫帳的筆墨開方子。


    劉淺月應了一聲,吩咐吳剛和小六子把範大成平放到地上,然後條不紊亂的替他處置傷口。


    自始至終,沒人搭理陳朋,好像他不存在似的。


    舒薇噗通跪到薑悅跟前磕頭道:“少奶奶,奴婢沒辦好差事,又連累範侍衛受傷,奴婢該死,求少奶奶責罰。”


    薑悅放下筆,慢條斯理的道:“這麽說,你確實公報私仇,為難陳家了?”


    舒薇急道:“沒有!奴婢敢對天發誓,陳家送來的藥材都是陳材,用水洗去黴斑晾曬之後又假充新材。金創藥的成色也不足,根本止不了血。”


    薑悅笑道:“既然如此,你何罪之有?”


    舒薇一時沒反應過來,少奶奶沒怪她?可要不是她負責收藥,陳家也沒借口鬧。蒼蠅不抱沒縫的蛋,說到底,還是她的錯啊!


    薑悅知道她心裏想什麽,暗道了聲傻妺子。陳家想鬧事,不管誰負責收藥都會鬧。這跟你有什麽關係?


    就算是顆臭雞蛋,蒼蠅也沒權利隨便抱。


    “你受了驚嚇,今天的差事就到此為止,你先回去歇歇,有什麽事兒明天再說。”薑悅安撫舒薇的話音剛落,吳剛就帶著侍衛往外攆陳家人,“走、走、走,今天不收藥了。帶上你們家這幾車藥,趕緊走!”


    陳朋上前攔道:“路夫人!您這是何意?我們陳家看在郭院正的麵上,又感念您是為出征軍士贈藥,所以才本金出售這批藥材,沒賺你們一文錢不說,還自已搭了腳錢,您說不收就不收了,天底下哪有這樣做生意的?”


    哎呦喂,夠不要臉的啊,敢這麽理直氣壯的胡說八道?


    薑悅真想一巴掌忽過去,可想想老太太那些話,她深深吸了口氣。淡定、淡定,咱穿著新鞋不踩狗屎!


    “陳公子誤會了,沒說不收您的藥,隻是今日見了血光不吉利,舒管事也受了驚嚇,勞煩您多等一日!”


    薑悅笑容淺淡的望著陳朋,陳朋骨頭都酥了,鬼使神差的連連點頭,“夫人說明日那就明日!”


    “有勞陳公子了!”薑悅笑容更深。


    “夫人客氣、客氣了!”陳朋魂都飛了,直勾勾的看著她上了馬車,走的看見影了,他那雙眼還收不回來。


    “少東家,您怎麽就答應了?”陪陳朋同來的王管事急的直跺腳。


    陳朋的魂兒這才晃晃悠悠的飄回來,回頭一看,倉庫大門已經上鎖,他帶來的那十幾車藥材全被扔在路邊。


    王管事四下瞧了一眼,小心的道:“少東家,這可怎麽辦啊?這藥……可不能耽誤的太久!”


    陳朋也暗罵自已糊塗,可事以至此,他隻能硬著頭皮道:“慌什麽?明日收也是一樣,晚一天能出什麽事兒?”


    王管事眼皮直跳,晚一天是沒什麽,就怕……


    薑悅上了馬車,唇角的笑意便一點點消失。這批藥是郭院正出麵采買的,挑的都是信譽好有交情的藥行,圖的就是貨真價實。而且各藥行也都賣郭院正的麵子,收了這麽多天的藥,從來沒出過差錯。


    今天是怎麽回事兒?以次充好不說,還敢殺人,陳家是傻出圈了,還是另有圖謀?


    薑悅琢磨了一會兒吩咐劉淺月道:“你去找郭院正,把今天的事兒告訴他老人家,再問問這陳家是什麽背景?”


    劉淺月應了一聲就要下車,舒薇小聲道:“奴、奴婢知道陳家的事!”


    哦?


    薑悅有些意外,不是意外舒薇知道陳家的底細,而是意外舒薇會主動說出來。畢竟按陳朋那話裏話外的意思,舒陳兩家的舊事就是舒薇心頭的一塊疤,自揭瘡疤的滋味不好受,有時甚至是致命的!


    薑悅看著舒薇慘白的臉色,輕輕的握住她的手,“陳家是衝著我來的與你無關,你和陳家的舊事也跟這件事無關。你不要勉強自已,我也不會怪你。說起來,你也是無辜受害,”


    舒薇眼淚撲簌簌的滾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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