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漆黑如墨,天幕中隻有幾粒晦暗的星子隱在雲後。


    柳逢春站在帳前,仰頭盯著那幾枚若隱若現的星子發呆。散在肩上的發絲被夜風卷的翻轉飛繚亂,遮住大半張臉,越發顯的臉色慘白如紙。


    又是一陣風過,他捂住嘴低嗽,胸口尚未痊愈的傷口扯的劇痛。


    “夜深了,回帳休息吧!”溫和的聲音自身後響起,他肩膀驀的多了件輕裘鶴氅,身上便是一暖。柳逢春伸手捏住鶴氅的襟口,回頭瞧著耶律元輕輕苦的笑道:“我都躺一天了,哪還睡的著?”


    耶律元唇角一彎,眼中浮出又明亮又溫暖的笑意。


    柳逢春心思瞬間有些飄忽,他飛快的反應過來,移開眼睛不敢再看耶律元那張臉。耶律元和悅兒長的實在太像了,尤其是彎起唇角的笑容,簡直是一模一樣。不僅僅是樣子像,那種柔軟而溫暖的感覺也一模一樣。


    他恨不得溺死在這個笑容中,可他不敢冒犯耶律元。


    耶律兄那麽驕傲高貴的人,要是知道自已透過他的臉看到了悅兒,非生氣不可。


    他這個細微的動作自然逃不過耶律元那雙眼,耶律元唇角的笑意不由的多出兩分苦意。不著痕跡的斂了笑,伸手幫柳逢春把鶴氅係好。


    柳逢春個子很高,可耶律元比他還高了半頭。湊的這麽近柳逢春正好看他飽滿的嘴唇和弧線完美的下頜,還能聞到他身上淡到極點卻又絲縷不斷的迦南香。


    看著暗金色的絲絨衣帶在他指問纏繞,柳逢春不知為什麽臉上突然燒的慌,有種無地自容的尷尬。他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我、我自已來。”神色中竟浮現出一絲不自知的戒備。


    耶律元捏著衣帶的手指微僵,口中卻淡淡道:“世子不必客氣,你我兄弟相互關照本就是應該。”


    若無其事的樣子,自然平靜的語氣,柳逢春突然覺的自已實在是混帳,太對不起耶律元了。


    耶律兄一心為他好,拿他當親兄弟,可他都想了些什麽亂七八糟的?這不是羞辱耶律兄嗎!


    耶律元幫他係好衣帶,立刻抽手站到一邊,誠摯的道:“我知道你思念悅兒,可你重傷未愈,還是得保重身體才行。大軍現在士氣高漲攻入京城也指日可待,你得趕緊養好身體才是!”


    柳逢春越發的愧疚不安,真想甩自已一嘴巴。耶律兄一心為他著想,他到底是哪兒出了毛病竟想到那上頭去了?


    他沉了沉氣,盯著耶律元的眼睛鄭重地道:“耶律兄放心,我一定養好身體不給你添麻煩。”


    耶律元微微一笑,慢慢移開目光望向空中。


    柳逢春跟著他一起抬頭,忽然道:“耶律兄,你為什麽一直沒成親?”


    “因為以前沒遇到過讓我心動的人!”


    柳逢春對此毫不意外,耶律兄如此出眾,這世上似乎沒有什麽女人能配得上他。


    可瞧著略顯孤寂的耶律元,柳逢春隻能安慰道:“人海茫茫,耶律兄總能遇上讓你心動之人……”


    耶律元回眸瞧著他,緩緩的打斷他,“我已經遇到了!”


    “啊?”柳逢春霍的瞪大眼睛,“是誰?我可認識?”


    耶律元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沒說話轉眸繼續遙望頭頂那片混沌的夜空。


    柳逢春八卦之心驟起,不甘心的追問道:“耶律兄,你到底喜歡上誰了?是個什麽樣的人?是不是跟你一樣聰明能幹,長的也很漂亮對不對?比悅兒還漂亮嗎?她有什麽出眾的地方?你就告訴我吧!”


    他一口氣問了一大串問題,耶律元隻淡淡的道:“他是個傻子!”


    “啊?傻子?”柳逢春震驚了,嘴張的老大半晌都沒閉上。耶律兄這樣的天縱奇才竟然喜歡上一個傻子?


    半晌,柳逢春才找到自已的舌頭,“你、你逗我玩的吧?”


    耶律元瞥了他一眼,突然放聲大笑。


    沒錯,他喜歡的那個人就是個傻子,一個傻的不能再傻的傻子!


    可就是這個傻子,讓他心甘情願的付出!發自心底的想看著他高興,不想讓他受到任何傷害。為此甚至不惜犧牲自已的利益。他和他,到底誰才是傻子?


    柳逢春看他放聲大笑,也想跟著笑,可不知為什麽心裏卻悶的難受,忍不住道:“耶律兄,你是不是不開心?”


    “為何這麽問?”耶律元止了笑,有意些外的瞧著他。


    柳逢春很老實的道:“不為什麽,就是有這種感覺。我想做點什麽讓你高興,可又不知該做什麽,你能不能告訴我?隻要能讓你開心,讓我做什麽都行,真的!”


    耶律元靜靜的看著他,手掌慢慢抬起停在他臉側,纖長勻稱的手指與他的臉頰隻有半寸之遙,最終也隻是輕描寫的落在他肩上,然後用一種極淡的語氣道:“大業成就自然開心!”


    柳逢春一擰眉,這話是沒錯,可他為什麽覺著耶律兄沒說實話呢?


    不給他追問的機會,耶律元已換了話題,“再過幾天你就能見到悅兒了!”


    “真的?”柳逢春雙眼一下子亮了,瞬間把剛才那話題拋到腦後。


    耶律元心底微黯,臉上卻掛著笑道:“不錯,火候差不多了,我又讓人推了一把,最遲三日後就有消息。”


    柳逢春大喜過望,一把抓住耶律元的手笑道:“多謝耶律兄!”


    耶律元笑容不變,垂眸看著倆人交疊在一起的十指,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一連好幾天,劉淺月的眼睛總是腫的。


    薑悅看著又心疼又無奈,不用問啊,這傻丫頭肯定背地裏一直哭來著。這種事兒勸的了皮兒勸不了瓤,還是得靠時間來抹平一切。話是這麽說,可也不能就這麽由著她哭,非哭壞了不可。


    薑悅想了想招呼劉淺月道;“你陪我去街上走走,買點新鮮的魚蝦,晌午作頓好吃的。”


    沒什麽傷心事兒是一頓大餐治愈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兩頓!


    薑悅說完順手拎起個竹籃子就往外走,原以為劉淺月會馬上跟過來,誰知劉淺月卻像聽見什麽恐怖的消息,驚慌的叫道:“少奶奶,您不能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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