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號直升機按照井上寬的指令下降到了最低懸停高度,一架軟梯從艙門上放了下來,垂到了d號監區的天井中內。蘇醫生被從囚室裏拖了出來,重光正用特製腰帶把他跟自己背靠背綁起來,以便背著他攀上軟梯爬到直升機上。


    竹下走到楊小寶,也拿出特製腰帶對楊小寶如法炮製,楊小寶也是井上寬指定必須帶走的重要人物。竹下曾被被楊小寶打倒過,後來又插了他小腿一刀,此刻又被井上寬指令負責把楊小寶背上直升機。


    此刻在竹下看來,頭部和小腿都遭受重創的楊小寶已經像條死狗一樣毫無威脅,整個人也是萎靡不振耷拉著腦袋就跟半昏迷了一樣,因此並沒有把他放在心上。


    竹下把楊小寶跟自己背跟背綁好係緊,正要背著他走向軟梯。楊小寶突然就活了過來,長久的忍耐與積蓄力量,為的就是等到這一刻。


    他微閉的雙眼猛地睜開,然後抬起耷拉的腦袋,猛地向後一仰,拿自己的後腦袋撞向竹下的後腦袋。


    撞擊的力度並不大,竹下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後腦袋被楊小寶磕得有點痛,但也僅此而已了。


    這個舉動不像是發起攻擊,更像是小孩子鬧著玩兒的把戲。


    竹下心裏既感到惱怒,更對於楊小寶的兒戲舉動感到莫名其妙——所謂華國軍方的高級特勤就是如此不成體統的嗎?


    但這隻是一個開始,或者是一個提示。


    緊接著,竹下聽到楊小寶笑著在背後說了一句更莫名其妙的話:“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會記得你的。”


    然後楊小寶動了,朝著d號監區天井南端的隔離門方向。


    竹下本來也在動,他在背著楊小寶,企圖走向直升機垂下的軟梯,方向正與楊小寶相反。


    楊小寶拖著挨了一刀的傷腿行動,卻把兩腿完好的竹下硬是拖得立腳不住連連後退,反倒成了他在背著竹下。兩人背靠背捆綁在一起的,竹下不管用什麽樣的方式出手都碰不到楊小寶,就像一個被老爸綁在背上的調皮孩子一樣,雙手雙腳在半空中胡亂撲騰,場麵既尷尬古怪,又讓他惱羞成怒無可奈何。


    竹下好不容易伸手夠到了插在綁腿上的匕首,正要反手給這個不安份的家夥腰上一刀,忽然聽到了“砰”的一聲槍響。


    開槍的是井上寬。


    這個時候,井上寬正在直升機下方指揮撤離,頭腦也在這個勝利在望的時刻也依然保持著警覺,時刻留意著周邊的異常情況。他的眼角餘光注意到,在直升機探照燈光束沒有照射到的外圍暗處,一個黑影正朝著天井南端的隔離門方向,用一跳一跛的怪異姿式在移動。


    井上寬看不清人,但他知道那一定是楊小寶。他不熟悉監獄的具體結構,也看不出楊小寶跑向已經無法開啟的隔離門有什麽用處,但他憑著本能判斷,楊小寶在這個最後關鍵時刻做出如此舉動一定有他的重大目的,所以不管他想幹什麽也一定要馬上阻止他!


    當此緊急時刻,井上寬再也顧不得楊小寶的情報價值,從腰間撥出手槍,對著那道移動中的黑影抬手就扣動了扳機。


    井上寬的槍法極好,連瞄都沒瞄,第一槍就射中了那道移動的黑影的後心。


    然而中槍的卻是竹下的胸口,他正被楊小寶背在身上,相當做了肉盾。


    竹下穿著防彈衣,很幸運的沒有被他的上司一槍在胸前開個口子,可是子彈射在胸口的劇烈衝擊就像鐵錘砸胸一樣,打得他眼前發黑,心髒幾乎停跳,險些昏厥過去,剛剛從腿間撥出的匕首也脫手掉到了地上。


    “砰!”


    看著那道黑影還在動,井上寬又是一槍。他的出手依舊很精準。這一槍瞄準是楊小寶後背的下半截,也就正好打中了竹下的腹部。竹下本來正要出聲叫罵提醒,腹部遭受的劇烈子彈撞擊也打得他張不了口。


    井上寬此次帶來都是百裏挑一的精英死士,反應極快出槍也快,在井上寬開槍後短短幾秒內,黑衣行動其他十多個人也紛紛迅速撥槍射向那道黑影,總共一連開了三四十槍。


    “砰,砰,砰砰砰……”


    密集的槍聲響徹在第四看守所d號監區的天井中,激起了陣陣回聲。


    這些黑衣行動隊員的槍法並不比他們的上司井上寬差多少,幾十顆快速射出的子彈幾乎全都正正的打在了竹下的胸膛腹部。


    即使穿著防彈衣,也沒人能夠一連受得住三四十槍,竹下的五髒六腑都被震得受到了重創,口鼻鮮血狂湧,整個人立刻就不行了。


    最可怕的並不是被子彈活活打死,而是穿著防彈衣被子彈活活打死。


    瀕臨失去意識的那一刻,竹下終於用盡最後的力氣罵出了一聲“八嘎”,也終於明白了楊小寶說自己是他的救命恩人的真正含義。


    竹下的這一聲“八嘎”扭轉了局麵,井上寬和他的手下們停止了射擊,幾道戰術手電筒的光束打了過來,照清了楊小寶背上的垂死的竹下。


    楊小寶也還在動,他已經接近了d區隔離門。


    從他突然開始行動到現在,前後經過了不過短短十秒,咬牙拖著傷腿單腿拚命跳了三十多米,背後挨了三四十槍。如果趁著井上寬等人即將撤離收縮了隊伍,不是背後有竹下作肉盾擋子彈,他是絕對走不完這致命的三十米的。


    槍聲停下的時候,楊小寶的手掌正好摸到了隔離門右側的d區控製總成盒,開始在碼盤上輸入獄警授權密碼。警警的身份卡被他當著井上寬的麵捏碎了,現在憑著看守所方麵給的密碼也是一樣可以行駛獄警的管理權限。


    “快過去阻止他!盡量抓活的!”井上寬吼叫起來,他還是沒明白楊小寶撥弄控製盒是到底想幹什麽,但他知道一定要立刻阻止這個人的舉動,否則很可能會出現意料不到的大變。


    其實也用不著他發出命令,距離最近的五個黑衣人已經向著楊小寶直衝了過去,手裏揮舞著鋒利的軍用匕首。


    楊小寶打開了控製盒,在整整好幾排各種複雜開關當中,找到了那個最大最顯目的紅色開關,那是曾經被齊建林差點誤操作的“放風閘”。


    楊小寶環視了一下整個d區的兩排四十多間囚室,看著那些擠在鐵窗後麵的一雙雙不屈的眼神與一張張憤怒的麵孔,放聲怒吼道。|


    “兄弟們!不管你們是罪人,犯人,還是受了冤枉的無辜的人,你們都是華國人!是我們華國的男人!”


    楊小寶說完這句話,右手把那個紅色的“放風閘”往下使勁按下,笑著大聲說道:“兄弟們,出來放風嘍!狂歡完了,兄弟給你們上夠煙,供夠酒!”


    他是蹲過看守所坐過牢的人,他的牢也不是白坐的,這些東西隻有他懂。從被井上寬偷襲受傷倒地後,他一直在留意觀察與積蓄力量,裝成死狗等待時機,為的就是這個關鍵的一刻,給井上寬最意想不到,也最致命的一擊!


    轟隆隆!


    整個d區四十多間囚室的所有的牢門在一齊開啟,三百多個留著光頭穿著橙色囚服的憤怒的精壯漢子,如同鬥獸場裏饑餓已久的出欄虎狼一樣,呼啦啦從各自的囚室裏如同洪水似的傾泄而出湧到了天井裏。”


    其實用不著楊小寶再說什麽激勵的話語,整個d號監區的所有囚犯在這不長的二十分鍾裏,目睹與聽聞了那幫東瀛人的暴行後,早就已經與楊小寶和蘇醫生同仇敵慨了。


    “幹死小鬼子!”


    “敢到俺們華國來搞事!”


    “忍你們很久了!”


    “老子今天要開葷了!”


    黑壓壓的瘋狂人潮一邊狂呼大叫,從四麵八方朝著那些東瀛黑衣人那些碾壓過去。


    井上寬連同他的所有手下都嚇得徹底懵住了,他在對於此次突襲行動作過很多預想與計算,也準備了很多應變方案,但是從來沒有預料到會出現這種情況。


    因為在他所有的預想與計算裏,每一種方案都完全沒有考慮過這些囚犯的位置——因為他始終都把他們當成被管束與被關押的饑餓困獸與人類渣滓。


    這些人類渣滓或許會很暴力,很不馴服,但他們更是一群烏合之眾,烏合之眾是做不成任何事情的。井上寬認為這樣烏合之眾不會對自己,對整個行動計劃構成任何威脅。


    他隻把這些囚犯當成了人類渣滓,從來沒有設想過這些囚犯也是有感情,也有熱血的男人,華國的男人!


    但是楊小寶想到了——他從一進到d區就沒有看不起這些人,所以他才會很客氣地把自己的整包香煙,一根一間囚室全散了出去。


    看著陷入人潮重圍中的井上寬和他的手下,楊小寶大笑著說道:“老鬼子,你以為你是十幾個人對上我一個人,把兩邊隔離門堵上關門打狗嗎?我現在告訴你,這個賬算得不對,應該是我們三百個華國人對上你們十幾個東瀛人,是我們三百個人關門打你們十幾自投羅網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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