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過了好一會兒接通,話筒裏響起了一個齊建林疑惑而警惕的聲音:“喂?你哪位?”


    值班員用莫爾斯電碼敲發給楊小寶的號碼是專門用作紅星公司內部聯絡的,並不對外使用,突然有陌生號碼打進來是一件很古怪的事情。


    “老齊,你特麽的原來沒死啊!”楊小寶親耳聽到齊建林的聲音,不由得長長鬆了一口氣,這說明不管潛藏的危險有多大,至少目前他還是安全的。


    “楊小寶!”齊建林也立刻就辯識出了楊小寶的聲音,很驚喜地叫出聲來,連聲說道:“你是在哪兒?是在哪兒?你可算是舍得聯係我了,我也正要找你!”


    一聽這話,楊小寶立馬明白了齊建林肯定是遇到了棘手的事情了,沒好氣地說道:“既然有要緊事,那你怎麽又沒找我呢?”


    齊建林的語氣聽起來很有些無辜:“半年之前給你交待那個任務的時候,不是已經約法三章,說好了我不能打攪你,幹涉你的麽?約好的事情,總得算數啊。”


    楊小寶有些哭笑不得,這特麽又是一個恪守死板規矩的家夥,跟那個死腦筋的值班員是一樣一樣的。當初那麽約定,隻是為了自己執行任務需要自由方便,如今情況起了新的變化,就不應該再抱著陳年老黃曆不放。


    “我現在是在首都機場。”楊小寶抬腕看了一下手表,“還有四個小時轉機回海州,你打飛的過來首都機場見我呢,還是飛到海州去見我?”


    齊建林有些得意地哈哈一笑:“當然是你過來朝見我了,我現在就正在海州啊,就住在你名下的酒店裏,也算是照顧你的生意了——記得給我上頂級豪華套房。”


    “我名下的酒店?”楊小寶愣了一下,一時之間有點兒懵逼,“我什麽時候開過酒店啊?我什麽生意都做過,可是好像從來沒做過酒店吧?”


    齊建林哈哈大笑起來:“你是沒有開過酒店,可是你搶過酒店啊!高四海在華國的那麽多生意,可不都是讓你一股腦兒全搶過來了麽?”


    說到這裏,齊建林停頓了一下,帶著調侃的意思說道:“也是哦,你搶錢搶得太順手,高老頭子名下的產業又多又雜,無所不包,估計你自己都拎不清自己搶到了些什麽,也難怪你會忘記你名下還有一個海州大飯店。”


    聽他這麽一說,楊小寶立刻明白過來,自己這半年來在海州的種種動作,包括一連串的搞風搞雨,全都沒有逃過他的眼睛。或者更準確地說,是沒有逃過紅星公司的密切監控——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在整個華國範圍內,隻要是組織上感興趣的秘密,就一定能知道。隻不過組織上出於與自己的事先約定,沒有直接插手幹預自己在海州的所作所為而已。


    “好吧,你特麽的還真是會挑地方。”楊小寶笑罵了一句,說道:“那你就在海州大飯店等我,我今晚上一下飛機,就趕過去登門朝見你吧。”


    “我這不是想著要照顧你生意麽?過來海州辦事,當然是得挑你名下的酒店入住了。”齊建林笑嘻嘻的,忽然又像是想起什麽來似地說道:“啊,對了,我要了一個豪華套房,還開了兩瓶頂級年份紅酒。看在我照顧你生意的份上兒,記得給我免單哈。”


    這家夥說是來照顧生意,然後就讓免單,楊小寶差點就噴了出來,沒好氣地笑罵道:“你啥時候變得這麽厚顏無恥了?這是跟你誰學的啊。”


    齊建林在電話那頭笑嘻嘻地說道:“當然是跟你啊,要說厚顏無恥,還有誰比得上你了?你是跟你學了那麽一點半點,這好處就受用不盡啊!”


    楊小寶給逗得笑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來,想了一下,很嚴肅地說道:“好了,不扯了。我應該五六個小時就可以到。最近可能有人要搞事情,你就留在酒店不要出門,不管有什麽需要,直接讓客房部給你辦就是了。老齊,我得到了一個可靠消息,最近有人密謀對你不利……”


    話還沒有說完,齊建林那邊突然響起了敲門的聲音,外麵似乎有人在說了一句什麽話。


    齊建林打斷了楊小寶:“等一下再說,有客房服務員過來打掃房間,我去開一下門……”


    憑著多年從事秘密生涯的敏銳直覺,楊小寶立馬感覺到似乎有點不對勁兒,這特麽才是早上八點多啊,哪有五星級酒店的客房服務員大清早八點過來鍾敲門打攪客人清夢的?這特麽的明顯就有問題啊!


    以上的想法在心裏隻是一閃而過,楊小寶很快就反應過來,立馬衝在手機大喊道:“老齊,先別開門,有問題!”


    然而這時卻已經晚了,任憑楊小寶如何著急呼喊,電話那頭根本沒有任何回應,齊建林似乎是放下電話開門去了。緊接著,電話那頭傳來了一陣激烈的響動,夾雜奇怪得像鳥語一樣低沉呼喝,似乎一下子湧進來了很多人馬。大約過了半分鍾後,手機裏的聲音歸於沉寂,再沒有任何的動靜,似乎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楊小寶捏著無聲無息的手機,一顆心驟然沉到了穀底,老齊這是要糟啊,隻怕是已經給人裝麻袋,搞不好還不等到自己飛回海州去救人,他都已經給人沉到珠江喂魚了。


    “喂。”手機裏突然重新響起了一個男人說話的聲音,卻很陌生,並不是齊建林。他操著一口別扭的中文問道:“請問,你是這位齊先生的朋友嗎?”


    聽到這幫人的古怪別扭的中文口音,楊小寶腦子裏心念陡轉,立刻就明白了這幫人的來曆。他原本以為東瀛方麵聯絡納多是想針對齊建林,沒想到最後還是要歸結到自己身上。


    楊小寶冷冷地說道:“我不僅是這位齊先生的朋友,還是你們這幫東瀛混蛋的催命閻王。你們最好放明白一點兒,趕緊把我朋友放開。”


    似乎是被楊小寶的開門見山給驚到了,電話那頭沉默了好半晌,終於問出了一句:“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一定是楊小寶先生了,對嗎?我們在華國的眾多對手之中,隻有你楊小寶才值得敬畏,才會有如此敏捷的反應速度!”


    “夠了,你們拍馬屁拍得再好,我也不會放過你們的。”盡管對方的口吻客氣而恭敬,楊小寶卻絲毫也不賣賬,反而隻覺得一陣陣惡心,這幫東瀛混蛋永遠是表麵功夫做得十足,行事卻極其殘忍陰毒,可以說是虛偽之極,冷笑了一聲說道:


    “你們說話也未免太過抬舉我了,我哪裏能算什麽華國最可怕的人物?隻能說是一般一般,華國倒數第三,實在是因為你太無能了。不要以為你們把我抬得高了些,就可以掩飾你們的菜逼本色。你知道在我們華國,菜逼是什麽一個什麽意思嗎?前一個字‘菜’,是用來吃的。至於第二個字‘逼’,就更不是什麽好話了……”


    “楊小寶,原來你還真的就是一個小流氓。”電話那頭兒輕蔑地笑了一聲,這個東瀛人的中文水平似乎不錯,最起碼比起井上寬要高上不少,說起話來字正腔圓,並沒有外國人普遍具有的那種平仄不分的毛病。他毫無阻礙地理解了楊小寶的暗示與嘲諷,卻不怒反笑:“你說得沒錯,我們就是很菜很無能,對你動了那麽多腦筋,卻拿你一點辦法都沒有。所以我們隻能另外想辦法,把腦筋動到了你的朋友身上——不出我們的意料,你的朋友並不像你那麽難對付,警惕性也遠遠沒有你高……”


    “夠了。”楊小寶打斷了對方極不要臉的得意與顯擺,淡淡說道:“直接說吧,你們想要什麽來交換?你們費了這麽多功夫,先是跑到南洋去找納多幫忙不成,又興師動眾跑到華國來自己動手,總不該單單是為了跟我較個勁兒吧?”


    “楊先生,您過慮了。”電話那頭兒的男人聲音笑了一下,說道:“其實我們真的所求不多,這麽費盡力氣,隻為了能跟你楊先生坐在一起,好好喝上一杯茶。”


    “好啊,那就喝茶啊,請問怎麽稱呼?”楊小寶心裏暗暗冷笑了一聲,老子要是信了你當真是請喝茶,那才是見了鬼了,這幫東瀛來的混蛋總是圓滑之極,說話滴水不漏,從來不會透出半點切實有用的口風。


    “楊先生,我叫鬆本清。”電話那頭兒的男人客氣到了讓人感覺別扭的地步,聽著卻讓人感覺極為陰森怪異,“您可以直接叫我鬆本就好了——這就是我的真名實姓。我在本國情報界也是有一些名聲和資曆的,你肯定是聽過這個名字的。我相信在您楊先生的麵前,根本沒有必要作這種無聊的掩飾,您隻要想知道,肯定是能查出來的。”


    “那就不好意思了,我有沒聽過鬆本的這個名字,也沒有興趣聽。”楊小寶抬腕看了一下時間,淡淡說道:“既然是你們要做東請喝茶,那就請你們在今天晚上十二點之前,在海州市訂好一個合適的茶座,把我的朋友帶上。然後你們把地點告訴我,我會準時赴約。”


    “很好!楊先生果然是爽快人!”鬆本清大笑了起來,想了一下:“楊先生,除了帶讓你的這位姓齊的朋友,你還有什麽其他附帶要求沒有?我提醒您的是,我們不一定能夠答應。”


    “就一個要求,別訂東瀛茶座,你們的米茶花茶太特麽難喝了。”楊小寶冷冷地掛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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