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笑歸歡笑,畢竟還沒有完全脫離險境,東瀛人不免還是有些緊張,不斷有人拉開車窗東張西望,也有人在觀後鏡裏盯著後麵的車輛,注意有沒有車輛跟蹤尾隨。


    藤原野湊近中村,低聲說道:“組長,追蹤器雖然扔掉了,但是我們的車子還是有可能被拍下號碼,華國人還是可能跟蹤到。”


    中村微微一笑,淡淡說道:“不用擔心,我早有安排。”說完朝著前麵駕駛座上開車的司機打了一個手勢:“向左開,拐上前麵那條小路。”


    司機遵令而行,把黑色商務車拐上了那條小道。眾東瀛人都是一臉的困惑,都不理解中村下令這樣做的用意。小路雖然隱蔽性好,但是行車速度不快,反而更不容易躲開追蹤。


    就在小道的正中間,隻見一輛集裝箱大貨車穩穩地停在當道上,堵住了商務車的出路。這地方路窄,又不好倒車。在這個要緊的當口兒被堵住了去路還真是要命,眾人心頭煩燥,有性急的人都恨不得馬上跳下車把前麵的貨櫃車司機狠狠教訓一頓。


    中村卻並不慌張,拿起對講機說了一句:“打開後車門,準備接車。”


    一聲令下,隻見前麵大貨櫃車的車廂後門突然咣當一下打開了。車廂裏跳下來一個熟悉的東瀛麵孔,他把一塊大鐵板從車廂裏推了下來,搭成了一個可供小型車廂開上去的斜坡。


    這一回不用等待中村下命令,司機就明白了應該怎麽做,放低車速,穩穩把商務車開進了大貨櫃車的車廂裏。


    緊接著,貨櫃車的車廂鐵門從外麵被咣當一下關上了。商務車裏的眾東瀛人在黑暗中齊齊發出了一聲歡呼,一個個都放寬了心。這樣一來,不但把人藏起來了,就連車也藏起來了,華國人就算有天大的本事,那也很難再追蹤到了——領導就是領導,果然是思路精妙。


    貨櫃車像一頭吃飽的母豬似的,吭吭哧哧發動起來,慢慢駛出了狹窄的小道,匯入了莽莽車流。


    ……


    在臨時借用的市醫院的院長辦公室裏,齊建林正死死地盯著一台平板電腦的屏幕,屏幕上是海州市的街道地圖,正中央有一個代表追蹤器的紅點在沿著道路迅速移動。


    楊小寶坐在齊建林的對麵兒,很悠閑地一口一口抽著煙。麵前的桌子跟前也有一台用來顯示追蹤器位置的平板電腦,他卻並不怎麽放在心去,那樣子看上去比齊建林要輕鬆篤定得多。


    忽然,齊建林的平板電腦響起了嘀嘀提示音,屏幕中央上的那個代表追蹤器位置的小紅點閃爍了幾下之後,就此消失不見了。


    “完了!”齊建林推開椅子霍然站起,抬頭看著楊小寶沮喪地說道:“他們把追蹤破壞了!”追蹤器失去定位的地方在海州市的南城區,距離此地足足有十幾個街區,三十分鍾的路程。如果現在再調派人馬過去實行肉眼跟蹤,那是肯定來不及的。


    “淡定,淡定。”楊小寶一點也不慌張,照舊悠閑地吐出一口煙圈,“追蹤器我是放在藤原野的繃帶裏的,他是眼看著我放進去的,當然知道那是追蹤器。那家夥又不是什麽靠得住的人,一時被我嚇唬住了答應合作。等到見了他的自己人,環境一變,自然就會改變主意。”


    “你現在說這些不是馬後炮麽?”齊建林滿臉懊惱,沒好氣地瞪了楊小寶一眼,“咱們現在是釣魚不成,連魚杆都被大魚給拖跑了!你就說現在怎麽辦吧?”


    “誰說是馬後跑啊!”楊小寶哈哈一笑,在桌子上的煙灰缸裏掐滅了煙頭,把手頭上的另一個平板電腦扔給了齊建林,“你看看,我這裏不是他們的位置還有顯示嘛?”


    齊建林狐疑地接過平板電腦看了一眼,立馬就愣住了。這個平板電腦打開的是與自己的平板電腦一模一樣的追蹤器定位界麵,但是上麵卻是有追蹤器信號的,定位也很清楚,那個代表位置的小紅點還在一閃一閃在地圖上移動著,顯示的方位是東城濱河路——與齊建林剛才在自己電腦上看到的追蹤器的位置了差了很遠。


    “這是怎麽回事?”齊建林滿臉詫異,難不成自己的電腦剛才是壞了,顯示的位置壓根兒就不正確?


    楊小寶笑著說道:“很簡單。我早就料到藤原野一旦遇到了他們東瀛自己人,就很可能會改變主意。所以我放了在身上兩個追蹤器,一大一小。


    大的追蹤器是我把他弄醒後,當著他的麵兒粘在他身上的繃帶裏的——就是你的電腦上跟蹤定位的那個。至於小的那個追蹤器嘛,那是我把他弄醒之前,就已經悄悄在放在他的頭發裏了。他就算改變主意反了悔,那隻會把繃帶裏頭的追蹤器扔了,不會想到我其實之前已經放好了一個。”


    “你這野路子招兒數簡直是防不勝防啊。”齊建林轉怒為喜,哈哈大笑起來,心中也不由得對楊小寶暗暗佩服:放上一明一暗兩個追蹤器當然不是脫褲子放屁。如果不放暗的,對方一旦反悔就沒轍兒了。如果不放明的,對方脫困後也自然會心生疑惑,很可能就會仔細檢查,把那個暗藏起來的追蹤器給找出來了。


    說話間,兩人坐電梯下了樓。此時,住院部大樓跟前已經停滿了警車。趙良成已經收到命令,集合大隊警察待命準備出發了。老實說,讓警察摻和到這種帶有特殊性質的抓捕工作是並不合適的,但是目前時間緊迫,


    楊小寶站在住院部大樓的台階下,淩厲的目光環視著眼前嚴陣以待的眾多警察,大聲下令道:“目標,交通五路東方大廈!把整個樓圍起來,一個都不許跑掉——膽敢抵抗的,在廁所裏發現了就在馬桶裏淹死,在廚房裏發現就在砧板上剁了!”


    眾警察發出一聲哄笑,都覺得這位不知道是什麽來頭的大領導說話特別爽氣有意思。作為警察最煩的就是遇到抵抗要注意影響,瞻前顧後不能下狠手,很容易導致警員傷亡。這位大領導挑明了讓他們放開膽子開幹,自然是人人眉開眼笑,心情舒暢。


    眾警察是歡聲雷動,站在楊小寶旁邊的齊建林卻皺了眉頭,低聲問楊小寶:“你這樣合適嗎?先不說你剛才下達的這種命令很不合規矩,把人都開槍打死了,還怎麽問口供啊?”


    楊小寶翻出來一個白眼,淡淡說道:“他們有二三十號人,又不是一個個全都弄死,就是開槍打死三五個,該拿到的口供一樣能拿到。至於規矩嘛,那也得分場合,看情況。這些東瀛人是潛入我國的敵對作戰人員,可不是什麽平民百姓,那還能享受什麽優待不成?你還擔心他們的家屬從東瀛跑過來喊冤不成?”


    齊建林一時語塞,事情在道理上講確實就是這樣。既然說服不了楊小寶,他隻能暗暗祈求不要死人太多。


    然而事實證明,齊建林高估了東瀛人的抵抗勇氣,抓捕過程出奇的順利,並沒有鬧成他憂心忡忡的那種血流成河,遍地死屍的局麵。


    在大批警力圍攏了東方大廈後,猛然發現自己已經成了翁中之鱉的東瀛人並沒有作出多麽強烈的反應,而是很溫順地放下了武器,雙手放在腦後跪地投降了。


    齊建林不由得大大鬆了一口氣,沒有繁華市區鬧出一個子彈橫飛鮮血四濺的槍戰片現場,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他既是暗暗慶幸,也很是驚訝這幫東瀛人居然變得如此識時務,前天那一回打交道他們都還是臭硬囂張得很。


    然而楊小寶卻並不覺得有任何值得驚訝的地方,不過是預料之中。上次逮了一回之後,這幫東瀛人已經是驚弓之鳥了,這一次又落了陷阱,自然心灰膽喪,哪裏還可能硬杠到底?


    警察們就是像是捆螃蟹一樣,把這些人挨個銬起扔到了囚車裏。這種沒什麽技術含量的活兒自然輪不到楊小寶和齊建林這兩個隱形的領導親自動手,兩人懶洋洋地斜靠在警車上,旁觀著警察從大廈裏把一個又一個東瀛人押出來推上囚車。這個過程持續了好幾分鍾,直到嫌犯裝滿了十幾輛警車。


    “三十一個人。”齊建林在心裏默默點完了數,把煙頭扔在地上踩滅,轉過頭看向楊小寶,半開玩笑半是嘲諷,“你前天逮到他們,是二十九個人,把人放出去一回,折騰這麽多事,也就隻多抓回了兩個。說好聽一點,你這種搞法就叫錦上添花——添了很小很小的那麽花。說得不好聽呢,那就是脫褲子放屁了。”


    楊小寶白了他一眼,淡淡說道:“你別就數人頭,看人數行嗎?不光要看數量,也得看質量啊。戰場上俘虜一個敵人的將軍,不比抓到十個士兵要強?你敢不敢跟我打個賭,雖然說隻多抓回了兩個人,但我敢說這多抓回來的兩個人的價值,比前麵二十個人加起來都要大。”


    “想得美,鬼才跟你打賭!”齊建林很有自知之明的拒絕楊小定的這個提議,他並不是被楊小寶說服,而是出於以往的慘痛事實:隻要是跟楊小寶打賭,他還從來沒都沒贏過。而且楊小寶每次打賭贏了,總會提出一兩件讓他極其為難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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