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銘一聽精神一震,連忙問:“在哪?”


    “還沒到呢。”範宇光說:“為了逼真一些,我把人約到一個律師事務所,不過你不適合在那出麵,你這小媳婦很在乎你啊,說要去墳前祭拜,你就在公墓那等著吧。”


    朔銘已經有些等不及了,不明白為什麽不直接見麵。範宇光說:“你這小媳婦肯定不想見你,那裏人多嘴雜他要跑我也不好追啊。”


    朔銘想想也是,如果白茹雪鐵了心不想見自己怎麽辦,慌裏慌張的再出點什麽問題,不過朔銘覺得不舒服,知道自己死了心裏一定不好受。


    朔銘早早的等在公募這邊,空曠無人,隻有一輛靈車呼喚著哀樂走了一趟。


    朔銘在路邊抽了幾支煙也沒見範宇光把人帶來,正焦急的時候公路的盡頭傳來馬達聲。範宇光這車聲音奇特,朔銘很容易分辨,有些激動的藏到自己的車後。可轉念一想,自己的車白茹雪也認識,做這些似乎沒什麽必要。


    範宇光把車開到朔銘身旁,伸出頭對朔銘擠眉弄眼:“人帶來了,剩下的事我就不管了。”


    朔銘躬下身,透過車窗看到後座上坐著的白茹雪。


    白茹雪略有些發福,穿著一身白色的連衣裙,胳膊上還纏著一片黑絲帶,典型的祭奠裝束。雖然天生麗質卻沒化妝,眼睛紅腫,依然掛著一滴淚水。看到朔銘站在車旁,驚訝的微微張著嘴一臉呆滯。


    “還不下車?”朔銘打開車門,故意板著臉:“是不是我不死你就不出現了?”


    白茹雪依舊沒動,嘴唇已經被咬的發白,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朔銘,眼淚不受控製珠子一樣無聲滑落。


    “小弟妹。”範宇光轉過頭:“下車吧,人在這了,該燒紙燒紙,要上香就上香,要是覺得情分還有磕幾個頭也成。不過哥勸你一句,雙雙化蝴蝶拿了是神話,千萬別模仿。”


    範宇光的玩笑讓朔銘笑了,踹了一腳車門:“你先給老子磕個頭,沒準我在天有靈保佑你生兒子。”


    範宇光嘿嘿笑:“磕頭就算了吧,你也不怕折壽,要不我去給你買點紙錢?一個億十個億那種的,你到了下麵就不用做包工頭了,吃香的喝辣的,花不完的錢。”


    “滾犢子。”朔銘可沒心情開玩笑,春宵一刻值千金,此時的時光比春宵還值錢。朔銘有些不耐煩,白茹雪似乎鐵了心不想與自己有什麽交流,別過頭看著車的另一邊。


    朔銘打開車門,拽住白茹雪的胳膊,強拉硬拽的把人拖出來,朔銘把車門關上對範宇光擺擺手。


    範宇光點頭,笑嗬嗬的說:“要不你們去公墓裏麵聊,那裏僻靜。”


    “滾。”範宇光沒完沒了的開玩笑朔銘看了就討厭,尤其是那張幸災樂禍的嘴臉。


    “好心當成驢肝肺,什麽人啊,我告訴你啊,一會公墓裏出來幾個透明的東西趴牆角偷看你們親熱……”範宇光還要說,朔銘抬腳就要踹爛他的車,隻好一腳油門帶著粉塵逃走。


    隻剩下朔銘與白茹雪了,白茹雪側著身子像做了虧心事的小姑娘一樣低垂著頭不敢正視朔銘的目光。


    朔銘把手搭在白茹雪的肩膀上,掰過他的身體,冷著臉盯著白茹雪:“你是來給我燒紙的嗎?”


    白茹雪開始低聲啜泣,肩膀聳動,強忍著不出一點聲音。朔銘心疼,自己什麽也沒給白茹雪,而這個女人卻願意為自己生下一個孩子。朔銘不知道白茹雪為什麽消失這麽久,很顯然也不是質問的時候,兩人就這樣麵對麵的站著,白茹雪不停的掉眼淚。


    朔銘輕輕把白茹雪擁進懷裏,撫著白茹雪的脊背:“回來了也不聯係我,誰家的女人像你這樣任性。”


    白茹雪靠在朔銘的肩頭,終於哭出聲。這是一種宣泄,訴說著委屈。白茹雪無時無刻不惦念著朔銘,天冷的時候心想朔銘在工地上會不會凍著,天熱的時候又回想朔銘從不戴帽子會不會曬得很黑。也會很失落的想朔銘身旁應該有女人的,自己的男人恐怕在就把自己忘了吧。每當孩子哭鬧,白茹雪就會想這時候朔銘在身旁有多好,每當無助的時候,白茹雪就會惦記那個無比堅實的肩膀與懷抱。此時,白茹雪回到從前,再次被朔銘抱進懷裏,一切的委屈都在這時迸發,一切的情緒也都在這時宣泄。


    白茹雪捶打朔銘的後背,那麽輕柔,這是愛撫。


    “終於找到你了,你知道我費了多大的勁嗎?”朔銘輕輕拍打白茹雪,想讓她的喘息平穩一些。


    哭了好一會,白茹雪才略有緩和,抱住朔銘的雙手卻更用力了。


    這麽長時間沒見麵,朔銘心裏壓了太多事想要問清楚,推開白茹雪,朔銘很輕佻的一臉痞氣,挑起白茹雪的下巴:“妞,告訴我這段時間都在幹嘛,為什麽不見我?要你說的好有賞,如果說的不好小心我打屁股。”


    白茹雪擦擦眼淚,轉過身淡淡說:“你送我回去吧。”


    “沒聽到我問你什麽?”朔銘很霸道的拽住白茹雪。好容易把人勾出來了朔銘不把事搞明白怎麽可能放手,而且朔銘還沒見過自己的孩子,每當想起白茹雪就會想到這個孩子,簡直魂牽夢繞。


    朔銘第一次發現白茹雪很倔強,就像白子孝一樣,還真是姐弟倆,性格都這麽類似。白茹雪側著頭,不敢看朔銘,但就是不說話。


    朔銘知道對白子孝可以用一些強硬手段,對白茹雪就不管用了,這個女人了解自己的脾氣,就算是發火也拿她沒啥辦法。


    朔銘轉到白茹雪麵前,盡可能的讓自己臉上的笑容更好看一些,拉住白茹雪的手:“寶貝,你這麽長時間沒見到我,就不能好好看看我?難道把我忘了?我家的小雪應該不是這種人吧?這樣,如果你笑一下我中午帶你吃好吃的,還給你買棒棒糖。”


    朔銘一邊恬著臉說,一邊伸手逗弄著白茹雪,想要打破尷尬的氣氛必須讓白茹雪笑出來。以前的白茹雪很害羞,也很愛笑,與朔銘在一起的時候總是愣愣的看著朔銘傻笑。雖然朔銘不帥,但他覺得能找這樣一個男人知足了。自從白茹雪簽賣身契的那一刻,自己知道,這輩子毀了,就在自己最無助的時候朔銘出現了,而且成了她的男人。無論這個男人是不是有家室,白茹雪都願意付出一輩子。


    白茹雪笑了,伴著眼淚,噘著嘴羞澀的看了眼朔銘。眼淚再次忍不住的流下來,主動的抱住朔銘大聲哭泣。


    好一會,朔銘才推開白茹雪:“先上車,我們得聊聊。”


    朔銘覺得是時候了,應該從白茹雪嘴裏知道一些東西了。


    這次白茹雪沒拒絕,上車拿過一片紙擦擦臉。


    朔銘怕她跑了一樣,握住白茹雪的手:“先說說你現在住在哪?”


    “我住在家裏。”白茹雪回答的很平靜。


    朔銘一拍腦門,自己怎麽就沒經常去白茹雪的房子看看呢。同時朔銘也知道另一件事,白子孝一直都在撒謊,自己這個便宜姐夫被耍的團團轉。


    朔銘說:“你是不是應該告訴我一些事呢?”


    “我不想說,你能不問嗎?”白茹雪仰起頭看著朔銘,眼神中滿滿的懇求。


    朔銘歎口氣:“那孩子呢?我找不到你是不是永遠不打算讓我見。”


    “也在家裏。”白茹雪揉揉眼睛,聽說朔銘死了,白茹雪哭了不知多少次。


    朔銘發動引擎,一腳油門車要起飛一樣開往市區。


    朔銘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看到自己的孩子,興奮之情溢於言表:“孩子叫什麽?隨你姓還是隨我?”


    “朔念君。”白茹雪輕聲回答,然後解釋是哪幾個字。


    朔銘笑,隨即心情變得沉重。念君,雖然朔銘讀書不多,但也明白這個名字是什麽意思,白茹雪一直念著自己。握著白茹雪的手也用力幾分力氣,既然找到白茹雪,朔銘決不能讓她再受苦。


    “銀行的錢你怎麽花的?怎麽短時間內會花那麽多?”自從白茹雪離開在就沒做直播。朔銘在各大直播平台上都找過,沒有發現白茹雪。白茹雪沒什麽學曆,也沒什麽掙錢的本事,要不是朔銘資助早就舉步維艱了。


    “你能不問嗎?”白茹雪說:“我答應你不再走了,但這些事以後不問行嗎?”


    朔銘覺得自己與白茹雪中間有點距離,說不上來什麽感覺,很微妙的一種感覺,不知哪裏出現問題。朔銘沒再說話,但心裏壓著事讓他喘不過氣來。


    白茹雪反手抓住朔銘:“老公,我想你。”


    一句話抵得上千言萬語,朔銘感覺自己的眼眶也有些濕潤了,艱難的笑笑:“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我不問了。”


    朔銘一邊開車,時不時的側頭看一眼白茹雪,而白茹雪像是一個迷戀糖果的孩子一樣一直望著朔銘,眼神很幹淨,又很迷離。白茹雪胖了,身材也更豐滿了,但臉色有些不好,嘴唇看起來沒什麽血色,臉上的皮膚也比之前粗糙了很多。朔銘知道這段時間白茹雪遭罪了,簡直難以想象一個人是怎麽帶孩子的。


    到了白茹雪家的樓下,朔銘剛下車迎麵碰到從樓上下來的付清彩。沒想到付清彩第一句話竟然是:“你怎麽把這個沒良心的帶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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