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別人,朔銘肯定二話不說報警,可這個沈宏乾還真是個特別的人。


    沈宏乾有六十多了,幹瘦的小老頭,歲月這把殺豬刀在沈宏乾身上留下的痕跡尤為深刻,雖然頭發還是黑的,那張臉看起來能有七十多。沈宏乾早些年是在城裏上班,戶口卻一直在村裏。老來老去終究還是回村裏安度晚年。


    沈宏乾這個人心善,不是偽善的那種。村裏的孤寡他一個人照顧了四個,就是其他的那些也經常幫著挑水劈柴,隻要街坊鄰居有事,一句話,隻要能辦的沈宏乾都幫忙辦了。要說整個豐樓村誰的人緣最好,肯定是這個沈宏乾,幾年前還在明山市的評選中獲得感動豐城十大善人。


    要說這些還不夠的話,那就要說到沈宏乾的祖上。沈宏乾祖上是在明山市開鋪店的。什麽叫鋪店?這是豐城當地的一種叫法,實則就是最古老的旅館,不是一個個單間,就是一張大通鋪,住一宿多少錢,便宜。


    但凡有豐樓村的人去明山市辦事或者采辦東西,鐵定是要住到沈宏乾祖上的鋪店裏,因為豐樓村的人去了傲氣,不用給錢而且早上還能喝上一碗免費的粗糧稀飯。在那個糧食金貴的年代,這一碗稀飯能讓人記上半輩子的好,尤其是每次去都能喝的到,在那住幾天都行。


    久而久之,沈家在村裏的地位那就是超然的,就連朔銘的祖上自然也受過恩惠。浩劫十年的時候,但凡那些有點瑕疵的都拉出去批鬥了,沈宏乾祖上絕對算得上走資本主義道路,但沈宏乾卻沒事,所有人都稱呼一句三善之後,也就是說沈家祖上出了三個了不起的善人,沈宏乾雖然也是善人,還不在這三善之內。


    朔銘若是報警,鐵定是把沈宏乾抓了去,一向記念恩情的朔宏德絕對能給朔銘一頓竹筍炒肉,村裏也肯定會風言風語。張明家還不趁勢鼓動村民把朔銘這個村長掀了?


    朔銘幹笑,抬頭看看曹毅:“這事難辦了,進退兩難啊。”


    “你說,要不我找找沈宏乾?”曹毅問:“這麽下去也不是事啊,磚廠丟了這麽多磚,我一直壓著呢。這要擺到賬上,怎麽能平的起來。”


    朔銘搖搖頭:“我看視頻裏這些人還是很慌張的,沈宏乾其實也知道這是在偷,對吧?”


    曹毅不明白,點頭問:“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朔銘說:“我幫你找幾個人,就在磚廠這盯著,他們來偷磚就抓個現行。”


    “這還不一樣?”曹毅說:“抓完之後呢?不報警?如果沒什麽懲罰他們更膽大了,反正你不報警就接著偷唄。”


    “誰說不報警了?”朔銘說:“抓幾個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把沈宏乾放走。”


    曹毅一下就懂了:“你是想把沈宏乾隔出去?可他如果非要鑽出來自首怎麽辦?”


    朔銘說:“隻要你抓到人,我就讓人聯係他的子女,誰的子女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老子被抓坐牢,肯定會看住他,隻要他不出現我看誰能把他供出來。最好是當著大家的麵,誰要說出沈宏乾,那這黑鍋就是誰背。”


    “我看行。”曹毅笑了:“隻要沒抓到現形,就是有人把沈宏乾供出來也沒人信。就是信了心裏也偏向沈宏乾。”


    朔銘卻在思考另一個問題,沈宏乾是退休職工,當初的時候還是什麽幾級技工的,退休錢不少。他若需要青磚完全惡意自己買,為什麽還要來偷呢?而且還有一點,這些人偷的這些磚都放哪了,這段時間丟的磚可又幾萬塊了,這可是很大的一堆。


    想這些有點多,朔銘回道村裏,打聽到沈宏乾兒子的電話,但卻沒聯係。


    之後朔銘就去了石坑,讓範宇光找幾個人幫著抓賊。


    石坑沒什麽事,正常運轉也不用範宇光幹什麽,成天養老一樣在這待著,早就要閑出病來。


    朔銘把事說了,範宇光嘿嘿笑說一定要讓那些人好看。


    朔銘趕忙說:“一個都不能傷了,我懷疑背後有人指使。”


    “放心吧,你還信不過我嗎?”範宇光拿上車鑰匙就走了,車開的都要飄起來。朔銘笑,這得憋成什麽樣,別人聽了這種事都想著往後躲,範宇光還挺興奮。


    傍晚,朔銘等郝笑下班,一起買了點東西回朔宏德這吃飯。


    郝笑拎著東西進門,怯怯的叫了聲爸媽,自從兩人定親,郝笑就改口了,這給郝笑也算是帶來點親情。不過郝笑一直都不大習慣,每叫一聲都覺得別扭。


    這也是正常,畢竟不是自己的親生父母。朔銘懶洋洋的跟在後麵,心裏想的卻是磚廠,不知晚上沈宏乾這些人還會不會去偷磚,按照以往也不是每天都去,有時候天天丟,也就一兩千磚,有時候隔了好多天才去,一次丟上萬磚。朔銘就琢磨,這丟多少應該能估計出那天是去了幾個人,畢竟人力是有限的,人力板車能裝多少。


    “你看你,也不知道幫忙拎一下。”朔宏德斥責朔銘。


    朔銘感歎,都說老鴉子尾巴長,娶了媳婦忘了娘。朔銘這有點反過來了,朔銘要把郝笑娶進門,這爹娘似乎要把兒子當成外人似的。


    朔銘無奈,但也沒動手幫忙,就這點東西一根指頭也拎得動。放下東西,朔宏德就讓郝笑歇著去,老兩口準備晚飯。


    朔銘無奈的坐下,郝笑就像個鬥勝的小公雞,昂首挺胸很傲然的對著朔銘吐舌頭擺鬼臉,很顯擺自己在朔宏德麵前的地位。


    “你再弄一個試試?”朔銘咬牙。


    郝笑怎麽會受朔銘的威脅,尤其是在朔宏德這裏,伸出舌頭擠眉弄眼,還故意發出點聲音:“我就喜歡看你氣憤無比卻那我沒辦法的樣子。”


    “真的嗎?”朔銘站起身,與郝笑動手動腳。


    “爸……”郝笑叫了一聲,朔銘趕緊停手,這要讓朔宏德看到肯定有是一頓數落,沒準還能踢上兩腳,朔銘也是覺得,兩個人撕扯畢竟是隱私的事,小兩口鬧著玩,被家長看到也是不好。


    “什麽事?”朔宏德回了一句。


    見朔銘停手,郝笑就敷衍說要去幫忙。


    朔銘重新坐下,郝笑卻來了興致:“哎,你怎麽不動手了?你來啊……”


    朔銘壞笑:“真的?”


    郝笑覺察出不對,這笑容太熟悉了,每次朔銘要使壞的時候都是這樣一副迷人的微笑,也可以理解成賤到骨頭裏的笑容。


    郝笑向後退了一步:“你要敢欺負我,我就大聲叫。”


    “我怎麽敢欺負你,如果真欺負你了你就大聲叫,讓我爸媽評理,行不行?”朔銘說著走近郝笑。


    郝笑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一下被朔銘拽住手腕。郝笑想叫,可朔銘怎麽給他機會,摟進懷裏就吻上去。


    被上下其手郝笑隻能輕叫一聲隨即發出嗚咽之聲,好容易咬了朔銘一下掙脫開:“你放開,被你爸媽看到多不好。”


    朔銘占據上風,怎麽也不撒手,尤其還伸進衣服裏:“你再敢不敢調皮了,我爸批評我你很開心是不是?看回去之後我怎麽收拾你,沒王法了?”


    “你再不放手我真叫了啊,看你爸向著誰……嗚嗚……”郝笑還想威脅,結果朔銘幹脆不給她機會,朔銘知道郝笑絕不好意思大聲叫。


    兩人正糾纏不清的時候,朔宏德卻在門後清了清嗓子,隨即說:“朔銘,趕緊把那邊兩把椅子搬過來,要吃飯了。”


    朔銘趕緊鬆手,老臉一紅,朔宏德清嗓子的聲音是那麽做作,肯定是透過門縫看到朔銘兩人的不軌行為了,也算是提醒兩人別什麽地方都親熱,撞見了多尷尬。


    郝笑赤紅著練,擦擦嘴瞪朔銘。朔銘比劃著手勢,意思是說你再敢挑釁我就調戲。


    郝笑紅著臉坐下,故作生氣的不與朔銘坐到一起。


    吃著飯,朔銘問朔宏德:“沈宏乾在家蓋房子?”


    雖然朔銘是村長,但村裏還真沒認真逛過,甚至有些常年不見麵的朔銘都不認識。對方說出名字還要想好一會這個人跟誰是親戚,又住在什麽地方。


    朔宏德經常遛彎,也會去找幾個老夥計聊天。朔宏德放下碗筷:“咋,你怎麽想這個?”


    朔銘說:“這兩天磚廠總是丟磚,有證據證明沈宏乾參與了,我琢磨著這老頭不缺錢,一塊磚兩三毛錢,不至於啊。”


    “他偷磚?”朔宏德也意外,如果偷了些值錢的東西也還說得過去,誰都有見財起意的時候。朔宏德想了想說:“村西頭的老張嬸房子塌了,難道是要幫她蓋房子?這兩天也的確有人在砌磚,可沈宏乾犯不上去偷磚吧。”


    朔銘也覺得是這個道理,可卻想不明白為什麽。聽到朔宏德這麽說,朔銘覺得八成就是了,老張嬸是個孤寡老人,九十多歲,烈士遺孀,每年都有不少補貼錢,但老張嬸這歲數了哪有地方花錢。沈宏乾平日裏幫她也都是挑挑水劈點柴這樣子,頂了天也是做了什麽好飯送點過去。


    朔宏德笑著說:“這老張嬸那可是六間正房,老輩的土坯房,這要蓋上瓦房還是便宜了沈宏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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