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法建築肯定是要拆除的,也就是村裏,如果在城區這些東西別說維持這麽多年,沒建好城管就來了。”朔銘站起身:“上麵的政策就是這樣,地方也不是你們的,不棚改大家一直占著也沒什麽,這不涉及棚改嗎?肯定不會有什麽補償。”


    “棚改就不管我們死活了?”曹成漢噴壺一樣的嘴一張一合,理直氣壯的說:“誰能說豬圈不是我的?”


    朔銘深吸一口氣,壓住火氣:“你的意思是非法建築還有理了?你種一棵樹,種在別人地裏能行?你怎麽不去京城種樹去?你占了公家的土地這麽多年,給了多少租金?”


    “朔銘,今天我把話撂這,要豬圈沒有賠償想讓老子簽字沒門。”另一個村民見朔銘說話聲音不大,以為朔銘理虧了,叉著腰就開始耍橫。


    朔銘本不想鬧不愉快,可眼下的情況不弄點動靜是不行了。朔銘說:“棚改能不能順利進行與你們的豬圈牛窩羊棚都沒什麽關係,我就說說非法建築這點事。”朔銘一陣翻找,在一堆文件裏抽出幾張,扔在麵前:“這是鎮裏下發的文件,一連幾年,年年都有。全是勒令拆除非法建築。你們可以找找有沒有你們家的。難道非要我把這些破事交給城管?我也是吃五穀雜糧長大的,也是在豐樓村住了二十多年,知道你們都不容易,養個豬弄頭牛還不為了增加點收入?這些事村裏都壓下來了,上報的可都是已經拆除了。你們現在還倒打一耙,想不講理嗎?”


    這一次曹成漢也不說話了,朔銘接著說:“如果現在簽了棚改協議,這些非法建築沒誰閑著蛋疼去拆掉,你們可以一直用到搬走。誰家如果不簽,那我隻能把這些東西遞上去,至於誰來管我就不知道了。”


    “朔銘,你上交吧,看誰怕誰。”曹成漢真的耍起橫的,大手在桌子上猛拍:“誰要敢來,就看老子手裏有沒有刀。”


    朔銘冷下臉,一字一句的說:“曹叔,我記得你大兒子在外麵開出租是嗎?小兒子在豐城夜市擺攤?”


    “朔銘,你還威脅老子?”曹成漢直呼其名也就罷了,一口一個老子讓朔銘受不了這口窩囊氣。


    朔銘說:“你跟誰在這一口一個老子,你還真把自己當盤菜。實話告訴你,你簽不簽字我還真不在乎,村子拆不拆我也沒意見,跟我有一毛錢的關係嗎?現在是我在主持工作。等上麵再安排人下來,你兩個兒子就能回來找你拚命。”


    拆遷這點事很多人都明白,想要收拾你有的是辦法,曹成漢雖然橫了點,但腦瓜子還沒傻,撕破臉對自己可真沒好處,剛才來的時候隻是有些生氣,見朔銘好說話聲音也就越來越大,而且還覺得自己越來越有理。


    朔銘掃視一圈,接著說:“你們懂什麽叫棚改嗎?現在國家不是跟你們在商量,而是統一規劃,不簽字的可以,住在原位置就行了。停水停電以後就是黑戶口。而且以後想簽字也沒那麽容易,點九?笑話,要不是我去爭取你們隻有點八,知道嗎?現在不簽字隨便,以後點八的時候別哭著叫著要不來點九,白白上火還讓自己的親朋跟著倒黴。”


    朔銘的話半真半假的,言辭狠厲讓所有人都愣了。這些人懂得了多少,稍微狠點就全都唬住了,就連一口一個老子的曹成漢也沒了動靜偃旗息鼓了。


    朔銘說:“現在簽不簽字?簽字我叫人來立即簽了。如果不簽字,那村委的人也不去你家裏麻煩了,等著在這當老農吧。”說完,朔銘意猶未盡,哼了一聲:“還有一件事,想當初私人承包製不是簽了三十年嗎?還有幾年就到期了,土地國家也要收回,進行統一規劃,你們可要想清楚,住在沒人的村子裏啥感覺。”


    沒人說話,就連曹成漢也麵麵相覷。朔銘覺得還得加把火:“簽字的留下,我把村主任叫回來。不簽字的回家等著拆豬圈,有刀就把刀磨好了,後事最好交代一下,砍死人肯定出不來要吃槍子的。”


    這年月,比狠?有沒有點腦子,真敢動粗下一秒就戴上鐲子抓緊去,到了裏麵能有好果子吃?


    這些人本事來找朔銘要好處的,沒想到朔銘一頓數落被逼到牆縫裏了,曹成漢糾結猶豫著。兩個兒子剛結婚,大兒子孩子才一歲多,如果沒了開出租車的營生孩子奶粉錢都成問題,小兒子在夜市裏擺個攤也不少掙錢,在老百姓看來,知道掙錢也能掙到錢還能攢下點錢就是有出息的。如果朔銘斷了兩人的財路,曹成漢又覺得對不起兩個兒子,就為了一個豬圈,有點不值當的。


    朔銘見沒人動,不走也不說留,拿起電話打給張賢才讓他回來一趟。又為曹成漢溫聲細語的說:“村裏做了很多事不為你們好,但也沒必要非要你們領情不是?這次棚改,不是你不同意就行了,給你那麽大的房子,還有那麽多錢。你想啊曹叔,你老來老去沒個保險啥的,得病了就等死還是去醫院?你兩個兒子,我聽說都很孝順,能眼睜睜的看你等死?要是去治,是不是得錢,現在這社會,把錢拿到手裏才是真的。一個豬圈,就是按照標準賠也才一兩萬,你也知道,給你一千都高興的了不得。為這點小錢鬧別扭值嗎?”


    朔銘給曹成漢台階下,曹成漢也隻能順著說:“朔老侄,就不能多多少少的給點?”


    朔銘無奈的癟癟嘴:“曹叔,我個人給你,你好意思要?”


    曹成漢真好意思要,但不好意思當眾說出來。如果朔銘拿出錢,推推搡搡的也就收了。朔銘也是看到這一點,讓你心癢癢卻不好意思張口,話趕話說到這,接下來就是感情牌了,越聊越覺得是一條心,朔銘越是為百姓做事的好村長。


    曹成漢撓頭嘿嘿笑了兩聲,朔銘看向其他村民,對一個人說:“王叔,聽說你大閨女考上研究生了?真是光大門楣有出息啊。”


    “這都一年多了,明年研究生就畢業了。”姓王的村民也咧嘴笑:“沒想到朔村長竟然還知道我們家的事。”


    “那是啊,村裏就這麽幾個高材生,我可都惦記著。也就是豐樓鎮要整體規劃,如果不棚改還是老街坊住在一起多好。到時候我可就要登門拜訪,讓你閨女衣錦還鄉為村裏做事啊。豐樓村一定能發展起來,既然要發展,沒有人才怎麽行,你們王家可真是為國家做貢獻啊。”


    一頓高帽讓老王露出一口煙熏火燎的大黃牙。朔銘又看另一個人:“張叔,你就不怎麽樣了。幹嘛把孩子送去當兵啊……什麽……考上軍校了?這麽厲害,保家衛國啊。”


    “周大爺,要說你今天最不該來,你可是咱村裏少有的能拿到退休金的吧?要算起來你也是老幹部,以前公社的時候六隊在你的帶領下年年都是第一吧,管生產你可真是一把好手……我怎麽知道的?我這可不能告訴你……咱村裏有個老太太,看上你好多年了,就是不好意思說,是她告訴我的。”


    ……


    一圈下來,朔銘給每個人灌了一把迷魂湯。要說朔銘怎麽知道的,基本都是朔宏德嘴裏聽來的,朔宏德沒事就是逛大街遛彎,要不就是找幾個老哥們下棋喝茶,東家長西家短,碰到有意思算得上新聞的就回來說給朔銘母親聽,而朔銘自然也聽了很多。


    再是平時沒事,說明也在村裏翻看花名冊,無聊嘛,也算是理順村裏的人際關係,誰與誰有血緣,誰與誰是本家,這些針頭線腦的亂糟糟的信息也能給朔銘帶來不少好處,至少對整個豐樓村有個大致的了解,畢竟朔銘不在村裏不少年頭。


    沒過多久,張賢才拿著一摞協議會來,朔銘就把曹成漢等人帶過去,按照點九簽了棚改協議。最後,朔銘對曹成漢說:“曹叔,這窩豬出圈了可就別養了,兩個兒子都大了,你也該想著給自己找個老伴。你看,你房子有了,錢也有了,找個年輕的,讓你倆兒子不知道叫姐好還是叫媽好。”


    再聊幾句,曹成漢幾人這才滿意而歸,原本是來為難朔銘的,沒想到竟然把棚改協議簽了。這些都不是難纏的人,也就想著占點小便宜。就那個豬圈,多給一千曹成漢就能樂的屁顛屁顛的,養一頭豬才掙幾個錢,給多少都是白賺的。


    看著眾人離去,朔銘長舒了一口氣。


    張賢才不無佩服的說:“朔村長,以前我覺得你年紀輕輕玩不了這些老東西,沒想到你還真厲害。”


    朔銘擺擺手,揉揉太陽穴,與這些不大講理的村民說話真是累,講理不行,還要動之以情。朔銘說:“我看你拿回來一堆協議,今天賺了不少?”


    張賢才笑:“咱村沒有太大的釘子戶,基本都比較好說話。要是別的村沒這麽輕鬆。”


    豐樓村退回去三十年絕對是民風彪悍,周圍十裏八鄉都很出名,很多外麵的人對豐樓村民的印象就是你們家著火了我不見得幫忙,你們家打架一定要插上一腳。如今社會變了,打架打的不是人,是比誰有錢,漸漸的也就沒人打架了,也算是變得文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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