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銘把頭上的安全帽摘了,隨手放在一旁,不管幹不幹淨坐到一旁的幾塊磚上,示意尚佳軒可以開始了。


    範宇華臉上青一陣紫一陣,朔銘這種態度讓他有點意外,沒想到朔銘竟然偏向尚佳軒。覺得臉上有點掛不住,對朔銘說:“朔哥……”


    朔銘抬抬手,根本不想聽他說話:“先處理事,完了之後我們再聊。你身上的問題很嚴重。”


    把範宇華噎回去,尚佳軒就張嘴了,問臉被打的工人怎麽回事。


    工人找到組織一樣,差點感動的哭出來。在工地上想要處理矛盾,首先要安撫人心,如果一味的打壓隻能激起更大的矛盾。包工頭與工人之間雖然是相互依存的關係,但不得不說也是個剝削與被剝削的對立麵。都能掙到錢沒什麽損失還好。一旦有人打破這個平衡,輕則不跟你幹,重則就發生衝突。包工頭強橫慣了,農民工又沒什麽文化也沒多少辦事的技巧,麵紅耳赤之後就有可能衝動動手,硬碰硬誰也得不到好處。


    工人指著之前大腿受傷的工人說:“其實我站出來爭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我這個表哥。”


    這下朔銘明白了,並不是又出了什麽新狀況,而是之前的問題沒處理好,範宇華還真是不省心。


    “他怎麽了?”尚佳軒說:“難道是他的傷還沒好?”


    工人看了眼朔銘,拉著唯唯諾諾受過傷的工人:“你自己說,他給了你多少誤工費。”


    當知道根由是上次事故引起的,朔銘已經猜到會是這個原因,處理問題的時候省錢,一個弄不好就要用更多錢去彌補。


    受傷的工人低垂著頭不說話,一副老實受氣的表情,就連維權也像個做壞事被抓的人。這種爛泥永遠扶不上牆,吃虧的也永遠是這種人,幹最苦最累的活,吃著最髒最差的飯菜,拿著最少的工資,還要受盡白眼與嘲笑,甚至被人不當人看待。


    尚佳軒笑著問:“你叫什麽?”


    “屈大福。”工人先回答尚佳軒的問話,接著推了把受傷的工人:“他叫沈偉業。”


    朔銘差點笑了,這兩人的名字夠可以的。屈大福讓朔銘想起倒騰黃金的。沈偉業讓朔銘聯想到一個極為成功的人。但這兩人都是不折不扣的社會底層。


    沈偉業別說三腳,就是三十腳也不一定能踹出一個屁。一句話不說悶頭不語,全是屈大福的在幫忙說和。


    尚佳軒問:“屈大福,他得到了多少誤工費?”


    “前前後後將近一個月了,這還沒好利索還不能上工幹活。”屈大福說:“範老板就給了三千塊誤工費,還說就這些。”


    “是少了點。”尚佳軒說:“你看這樣行不行,這件事我們商量一下,找個律師問問應該給多少賠償,到時候一分錢不少,全都給這個沈……沈偉業。你看怎麽樣?”


    屈大福不說話,看了眼沈偉業,眼珠一轉:“給點誤工費就晚了?難道不給點補償?要知道,不僅是他,就是我們也差點死了。”


    這才是重點,誤工費不用在工地上爭吵,隨便找個人問問也知道申訴的大門朝哪開。如今國家的政策很好,隻要保存好證據,老百姓的利益能得到保障。但所謂的什麽補償就不好說了,多少是多,多少是少。


    對補償國家也是有標準的,工人的工資超過一定數額就要上個人所得稅,建築工人誰會上這個稅,所以一旦出事,所有的誤工費都按照不交稅的最低標準或者當地最低生活標準。如果你能拿出稅務證明可以,按照以前的勞動所得補償誤工費。


    “補償款?”尚佳軒說:“沈偉業有什麽後遺症還是並發症?要補償款就要拿得出證據才行,如果你這麽要求那可是不合理的。”


    “補償款肯定要有,這麽危險的工作,那以後誰還願意登高,誰還願意跟著你們幹。”屈大福轉頭看了一圈,鼓動其他工人大聲說:“大家說是不是,一點補償沒有怎麽能行。”


    尚佳軒還沒應話,朔銘站起身:“尚總,這些事我們說了也不算,找律師先問問情況,是我們承擔的責任不能推諉。”


    尚佳軒點點頭,朔銘的話也算是對工人的一個承諾了。再看向站在一旁一臉難看的範宇華:“範老板,他說的屬實?”


    “我是給了三千塊,可我是故意給這些的。”範宇華看了眼朔銘,有些不高興朔銘一點都不向著自己。再看屈大福,走上兩步逼問說:“我想問問你,那三千塊錢全都在老沈兜裏?”


    “我可全給他了,你別胡說八道,小心我去告你。”屈大福歪著頭強嘴,但眼神卻有點閃躲。推了下沈偉業:“說,我給沒給你……你倒是說啊。”


    沈偉業點頭,但卻一個字沒有。對這種話沒有屁多的人,朔銘恨不得上去給兩個耳光。


    範宇華看了眼尚佳軒,在怪他多事一樣,眼神都有些惡毒。再次轉過頭:“我給老沈賠多少錢是我們的事,以後別人別插嘴,也別多管。有朔哥在這,我說話一個唾沫一個釘。”


    範宇華說完,一把拉住沈偉業:“你跟我出來一趟。”


    範宇華的動作像是要打人,神大福眼珠一轉追上一步:“範老板你想幹什麽?”


    朔銘覺察出不對,這件事湊著蹊蹺的成分。


    尚佳軒也覺察出了,上前攔住範宇華:“你先鬆手。”


    朔銘說:“這樣,你們該幹活幹活。老沈老屈跟我出來一趟。”


    屈本英默默不語,收起旱煙袋跟著走,受傷的工人也跟在後麵。而屈大福也想跟出來,範宇華說:“你跟來幹什麽?”


    “我聽聽。”屈大福有朔銘做依仗一樣,與範宇華對視。


    朔銘說:“這件事跟你沒關係,你該幹活幹活。”


    說完,朔銘瞪了範宇華一眼,手上做了個手勢。範宇華秒懂,立即說:“從現在開始,你可以滾蛋了,以後別來工地,一會我就把工錢給老屈。”


    “你說開除就開除啊?”屈大福看向屈本英。一個村一個姓,可以說是自己家的人。


    屈本英沒說話,朔銘笑了笑:“你們工地上的事我管不著,也不想多嘴參與。既然老沈的事我要管肯定管到底,你就不用操心了。如果你要管那我扭頭就走。”轉頭又看向沈偉業:“老沈,你是要我管還是要屈大福管?”


    沈偉業不說話也不行了,好一會才看了眼朔銘,意思很明白了。


    屈大福哼了一聲:“老沈,你這是什麽意思?我幫你還把我賣了?”


    朔銘沒理會屈大福,招呼著沈偉業離開,讓沈偉業與屈本英上了自己的車,而範宇華則上了尚佳軒的車。至於屈大福,也想要上車卻被範宇華草爹罵娘的吼了一通,隻能鐵青著臉站在當場。


    離開工地,朔銘隨便找了個路口停車,下車點上一支煙,招呼屈本英下車。


    朔銘問:“老屈,到底什麽情況,我想聽聽你說什麽。”


    屈本英悶頭,拿出煙槍摳唆著,好一會點上卻不說話。朔銘又看向沈偉業,同樣是話比屁還少。朔銘撓撓頭,預見這麽些人也是無語了。範宇華下車,朔銘問:“說說什麽情況。”


    範宇華指著沈偉業說:“他在醫院躺著的時候我讓屈大福去醫院陪床,可這孫子不幹人事,一天二百多的生活費,天天從館子叫飯吃。我他麽的成什麽了,讓你們這麽糟踐錢?”


    的確,一天二百多的生活費過人上人的生活誇張點,但也太多了,何況隻用來填飽肚子,也難怪朔銘見沈偉業油光滿麵的,這將近一個月是吃的太好了。


    朔銘說:“一天二百多,你們吃什麽了?”


    朔銘的問話一貫的得不到回答,朔銘隻能說:“你不說話也成,公司自然有餐飲補助的標準,那就從你的工錢裏扣,反正是你自己吃了。”


    “也沒吃什麽,花了多少錢我哪知道。”一聽要從自己的工錢裏扣沈偉業急了,猛地睜開睡不醒一樣的眼皮,緊張的說。


    朔銘大聲說:“現在問你什麽就回答什麽,不然你別想要工錢,聽明白了?”


    朔銘給範宇華示意,範宇華接著說:“朔哥,那天你說,出了事就要承擔責任,我聽心裏去了,這點錢也就算了,持續了十幾天而已,後來發現苗頭不對我就給掐了親自給他們定的飯菜。原本打算等他出院就把誤工費給他,也不知道這兩個東西在醫院裏都商量什麽了,一張嘴就是要賠償金,而且數目還不小,要十萬。”


    無知者無畏,朔銘懂這句話的意思了。這兩個工人啥也不懂,但卻脫離不了貪婪的本性。就連沈偉業也一樣,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尚佳軒笑,問範宇華:“你給了多少?”


    這句話明顯有調侃的味道。範宇華白了一眼:“老沈出院,要回家休養,我先給他三千塊,說等發工錢的時候一並給老屈。可我懷疑這錢根本就沒進老沈的腰包,應該是被屈大福給黑了。”


    朔銘眯起眼,問沈偉業:“是麽?你可要說實話,不然最後倒黴的是你自己。你要誤工費正常也合理,但你要賠償金還要十萬就不合理了,這是敲詐,你懂法嗎?就這十萬算得上數額巨大,夠你進去三兩年了。”


    朔銘的聲音很大,雖然胡說八道但頗具威懾性,沈偉業沒什麽文化,說他是法盲抬舉他了,更確切的說應該是文盲,寫自己的名字都七扭八扭的。朔銘說的言之鑿鑿,肯定讓他心裏打鼓,害怕真要被抓進去吃幾年牢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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