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銘笑:“就你那點錢能買幾套房?”


    劉偉脖子一梗:“全款買一套,然後貸款買一套。”剛說完,劉偉扼腕而歎:“當時沒結婚時應該讓昕薇買一套的,當時還能開單身證明,貸款利息也低。”


    “可以假離婚。”朔銘就沒出過好主意,從朔銘嘴裏說出的路子一直都是餿的。現如今為了買賣房子避稅或者降低貸款利息的真心不少。當然,也不乏有很多假戲真做的。


    這世界沒有假離婚一說,離婚便是真離婚,法律上沒有假的。隻是買完房子之後再複婚罷了,朔銘就見過幾個鮮明的例子。朔銘有個朋友就是這樣,如今住的房子嫌老舊麵積也小,就想換套大的。為了省利息,兩人離婚。女方沒有購買房子的記錄也就是首套房,銀行利息有折扣不說首付也少。離婚之後一方交了首付,交首付的錢自然是兩人的共有財產,但法律上不認可。房子賣了,想要複婚難了,結果就是假戲真做。


    如今這年月,什麽感情能用金錢來考驗。太多人覺得自己不是那極少數人,就算假離婚也不會出現這些個別的情況,可問題來了,那些離了婚假戲真做的之前就想到會這樣嗎?還不是以為情比金堅牢不可破?錢永遠是錢,死物罷了,但卻成了多少現實的真理石。


    “去你的。”劉偉可不上這個當:“出的什麽餿主意。”


    也就是劉偉不太在乎這點錢,如果真在乎能不動心思?朔銘嘿嘿笑:“我看你是不敢,要不就離一個試試。”


    知道朔銘滿嘴跑火車不著調的性子,劉偉哼了一聲就像在耳邊炸響一道悶雷,端起酒杯:“喝了,老子要回家。”


    第二天中午,朔銘懷著複雜的心情回去吃飯。進門的時候客人已經在了。粗略的瞟了眼,趕緊給張叔打招呼。


    張叔名叫張文才,鬥大的字不識一籮筐,與文才兩個字毫不沾邊,但人實在,也老實,從沒聽說與誰發生過口角。安安分分的守著幾畝果園生活,膝下有兒子孫子,每天都樂樂嗬嗬的。


    張文才見了朔銘絲毫沒有長輩的架子,站起身叫了聲朔村長。在老百姓眼裏,朔銘是個幹實事的好村長,遠了不說,就近十幾年的村長沒一個有朔銘這麽大本事的,張明祖有錢但在張文才眼裏不是有本事,給老百姓辦實事才是本事,總想著往自己家裝錢那是貪得無厭,喝老百姓的血吃老百姓的肉。張文才的這份恭敬是發自內心的,如今村子沒了變成街道,依然一口一個朔村長的叫著。


    朔銘趕緊說:“張叔,你這不折煞我麽,你是長輩,快坐下。”


    趁著說話的功夫朔銘打量張文才身邊坐著的女人。穿著很時尚的休閑裝,一頭馬尾也沒什麽首飾,但給人的感覺很有氣質,很溫柔的樣子。長相不是說的過去,而是很漂亮,五官周正一顰一笑雖說不勾魂奪魄卻給人一種小清新的感覺。身量不小,個頭很高。張文才介紹的時候站起身讓朔銘吃了一驚,這女人竟然比朔銘差不多高。在北方朔銘算不上非常高的,但也絕對稱得上高,一個女人,穿著平底鞋就有這身高,少見。


    這麽高的女人會給人一種小清新的感覺?可事實擺在麵前,毫不突兀也沒有任何違和的感覺。


    張文才的外甥名叫文李秀,用豐城的方言說出來有些繞口,問了一下才搞明白是哪幾個字。這種名字還是比較多見,多半是父親姓文母親姓李。


    互相做了簡短的介紹,文李秀剛從美利堅讀完博士回來,在明山市一家企業上班。而朔銘的情況張文才早就介紹過了。


    朔銘的母親對朔銘擠眉弄眼,意思是問怎麽樣?


    朔銘不置可否,對方雖然漂亮沒什麽心動的感覺。如今朔銘單身,不想駁父母的麵子,含笑點點頭。


    其樂融融的吃過飯,朔銘與文李秀沒太多交流。文李秀說話字正腔圓,讓朔銘以為在說天氣預報,不過嗓音還不錯,不像三十二歲的樣子。


    吃過飯,張文才就與朔宏德喝茶下棋,人歲數大了,也就這點追求。朔銘的母親建議讓朔銘與文李秀出去透透氣,哪能像老人一樣總待在家裏。


    這是給朔銘與文李秀創造私人空間,期望能有所發展。


    朔銘順勢說:“那晚上就不回來吃飯了。”


    文李秀大大方方,出過國也見過大世麵,但朔銘總覺得少點什麽,就是一種感覺,心動的感覺。


    朔銘不好這就表示分道揚鑣,就問文李秀有沒有喜歡去的地方一起逛逛。文李秀說:“在外麵久了,明山市都變樣了。也說不上來想去哪。”


    朔銘覺得無趣,突然想到症結,文李秀是大博士,朔銘是個初中畢業的學渣,從文化涵養上來說完全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與之前想的不錯,交流不到一起去。在這種學霸麵前,朔銘有種說不出話的感覺,怕說什麽都是錯的。


    朔銘就奇怪,怎麽與賀美琦在一起的時候就沒這種感覺。難道博士與碩士之間有一道天塹鴻溝?關鍵還是人,朔銘對文李秀不感冒,對方對朔銘似乎興趣也不是很大。


    電影院是戀愛聖地,實在沒地方去的朔銘隻能建議去看一場電影。隻是為了消磨時間罷了,電影一開演,各自看各自的也就沒什麽交流,電影散場,人也分道揚鑣。


    “聽說你有個孩子?”文李秀突然來了這麽一句。


    朔銘有些不高興,朔宏德真是大嘴巴,什麽都對外人說。想想也不奇怪,以朔宏德的性格,有孫子這事恐怕豐樓村都傳遍了,在外人看來這是奇聞怪談,在朔宏德看來這是朔家後繼有人。朔銘說:“是有一個,你接受不了也沒辦法。”


    朔銘的話有點生硬,意思是說如果接受不了兩人連電影也不用看了。


    “為什麽不接受。”文李秀笑笑,很大方的對朔銘說:“我是個丁克。”


    “不生孩子?”朔銘有些驚歎,自己這是什麽命,什麽樣的女人都見過了,琢磨一下就是沒碰到過女同誌。不過就算碰到了朔銘也看不出來,誰臉上也沒寫著嗜好。


    文李秀說:“丁克在國內很少,畢竟受老思想的影響很大,在國外,這種情況很多的。”


    朔銘心道,那你跑回來幹什麽。對海歸朔銘有偏見,總認為這些人是在國外混不下去才想著回來,如今有幾個人把建設祖國作為理想,就算違心說出來自己都覺得惡心虛偽。


    朔銘笑:“那是國外。”


    打破沉寂,兩人就有一句沒一句的瞎聊,說到電影,文李秀說想到市裏的一家電影院看,觀影效果不錯。


    朔銘也無所謂,開車去了。


    “哎,對了,你是學什麽專業的?”朔銘問。


    “化工類。”估計是覺得朔銘不懂,簡單的回應。


    朔銘還真不懂,也不想多問,問題越多越顯得自己無知。文李秀說:“聽舅舅說你現在經營一家建築公司?”


    朔銘點點頭:“隨便混口飯吃。”


    “一年能收入多少?”文李秀很直接。


    這個問題朔銘還真不好回答,說多了有炫富的嫌疑,說少了別人又不信,在大眾眼裏,包工頭都那麽掙錢了建築公司還不發大財啊?隨口說:“三頭二百的,也沒多少。”


    “還行!”文李秀很平淡的回了這麽一句。


    什麽是還行,據朔銘所知,張文才沒什麽富貴親戚,文李秀什麽身份背景,一年賺幾百萬隻是還行。


    “房子呢?”文李秀又問:“你打算在明山市區住還是以後換個城市發展?”


    朔銘這行當可不能說換就換,在豐城紮下跟容易因為朔銘就是豐城人,如果到別的地市,很難融入到當地的工程圈裏。一見麵就問這些,還真有些挑牲口的感覺。朔銘耐著性子說:“在季王莊那邊頂賬一套房,以後打算住那邊。”


    “那挺好,是別墅嗎?”文李秀認為是別墅並不意外,豐城可不比那些一線城市,一平別墅市場價也就萬把塊錢,三四百平的別墅有的是。


    朔銘幹笑點頭,文李秀就像個查戶口的,這是找對象還是找飯票?不生孩子的丁克,人生觀倒是西洋化了,但婚戀觀卻是國內一線。朔銘問:“在西方是不是十八歲就獨立生活了?”


    文李秀點點頭,朔銘又問:“你在美利堅留學能掙多少?”朔銘知道,大部分研究生就是跟著導師做項目,是有工資的。文李秀作為一個化工專業的博士生,應該又不菲的收入才對。


    “上學賺的並不多,但也能減輕一點家裏的負擔。”文李秀回答的倒是輕鬆。


    朔銘撇嘴,搞了半天還是一個啃老的。三十好幾的人了,好意思說出口?


    文李秀又問了朔銘幾個問題,朔銘一一回答了,文李秀說:“我對你還算滿意,要不交往試試吧。”


    什麽叫交往試試,你滿意了,朔銘可沒說過滿意,怎麽越說越覺得是在做生意,價格談好了先給個試用裝?


    “那我可得多謝你的讚賞。”朔銘話鋒一轉:“你現在一個月賺多少錢?能給父母多少?自己能攢下多少錢?”


    “我現在一萬多一點吧,攢不下什麽錢。”文李秀說:“我父母還沒到不能賺錢的年齡,如今不需要我贍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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