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銘去了工地,進了尚佳軒所在的集裝箱,一旁,狗哥佝僂著身體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尖嘴猴腮的一臉猥瑣相。


    尚佳軒瞧不上狗哥,因為是朔銘找來的還算客氣,任由狗哥在工地上瞎轉悠。


    狗哥見朔銘來了,連忙起身叫了聲朔總。


    尚佳軒說:“昨天晚上工地上一次丟了兩捆新鋼管。”


    “又丟了?”朔銘眉頭擰在一起看向狗哥,這廝不是說找到點線索嗎?


    尚佳軒補充說:“原本打算今天早上就通知你的,狗哥的意思先不用。”


    朔銘等著狗哥解釋,既然是狗哥聯係的範宇光,那應該是查到點什麽。


    狗哥湊前一步,諂笑:“朔總,這事我辦的不大利索,昨天我還在琢磨他們是不是收手了,沒想到晚上就一下丟了兩捆。”


    朔銘沒工夫聽狗哥的感歎詞,催促快說重點。


    狗哥臉色一正:“怎麽丟的我還沒想明白,但我已經知道東西的去向了。”


    朔銘為之一振,隻要知道東西的去向查起來就容易多了,但看狗哥的表情朔銘知道,這事不簡單也不容易。狗哥說:“你這丟的東西都是新的,沒法證明是誰的啊。”


    其實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就有人發現丟了東西,狗哥也抓耳撓腮想不出所以然,狗哥養的狗也沒什麽用處,豐城不大,但想把東西找出來卻難如登天。


    狗哥說:“還好之前我留了個心眼,給幾個朋友放出風,說我認識一個做建築的老板,想要弄點無縫鋼管。你也知道,這種髒貨一般見不得光的,誰弄回家也都是急著出手,便宜一些。”


    尚佳軒瞪了狗哥一眼,嫌他廢話多賣關子,因為已經掌握了來龍去脈,就對朔銘說:“狗哥朋友應該不少,這麽多天了應該不會沒什麽消息,今天早上又丟了東西,狗哥就開著車出去轉,新東西又是大件,也不好藏。結果真讓狗哥發現點問題。東西不在二手貨市場,在新貨市場。”


    朔銘找個地方坐下:“也就是說隻知道東西去哪了,但卻沒什麽證據抓人?”


    狗哥點點頭,怕尚佳軒搶了功勞一樣,趕緊說:“雖然偷東西不是光明正大的事,但幹這一行的很多都了解一些,手裏有貨有時候也會找朋友幫忙出手。新貨卻不漏痕跡,那肯定是去了一個不怕被人看到的地方,所以我就琢磨著去鋼材市場看看,結果到那以後我看到一輛車,還看到兩捆沾著泥土的新鋼管。”


    “什麽車?”朔銘問。這麽重的東西,沒有車根本無法運輸,從一開始朔銘就覺得車是關鍵點,可出入都有登記,而且丟東西的時間段也沒有大車進出工地。


    “八輪。”狗哥說:“這輛車給工地送石頭麵,我問過尚總,這幾次丟東西工地上都送過石頭麵。”


    朔銘皺眉,石頭麵是從石坑來的,也就是範宇光找的車,常年給石坑送貨轉運費的車就算手腳不老實也不會這樣接二連三的偷。


    狗哥這個人朔銘接觸幾次,總額來說印象還不錯,雖然尖嘴猴腮的不幹正事,但人用起來還算順手。可這一次讓朔銘有點糾結,從一進門朔銘就發現,狗哥說話有些吞吞吐吐的,似乎有什麽說不出口一樣。


    朔銘給尚佳軒一個眼色,後者會意,說出去轉轉巡視工地。


    隻剩朔銘與狗哥兩人,朔銘冷著臉看著狗哥:“狗哥,咱們也算是老關係了,你是覺得我跟範宇光對你不夠意思?”


    “哪有的事。”狗哥連忙說:“朔總人仗義,要看得起我還真想像光哥那樣跟著你幹呐。”


    朔銘笑,笑得有些詭異:“範宇光可沒像你這樣,茶壺煮餃子呢?倒不出來?”


    狗哥咽口唾沫,一臉為難的說:“朔總,不是我不想說,隻是這事沒個把握不敢得罪人啊。”


    “你不是找到東西了?怎麽叫沒把握?”朔銘奇怪,這狗哥到底哪句話是真的?


    “朔總,誰也不能證明那些鋼管是從這走出去的啊。”狗哥說:“鋼材市場賣的就是新貨,沒準人家手裏還有進貨單呢,現在我看到的說破大天也隻是猜測。”


    朔銘眯起眼,狗哥不敢看朔銘一樣,賊兮兮的偷偷瞟,有些吞吐的說:“我隻說說我的猜測,怎麽判斷是你的事行不?”


    朔銘點頭,微笑著拿出要遞給狗哥一根,還客氣的給他點上。一支煙能迅速拉近兩人的距離,狗哥接了朔銘的煙一副受寵榮京的諂媚表情。


    朔銘也點上一支。狗哥這才說:“朔總,那輛車上掛著天運的牌子啊。”


    “天運?”朔銘一愣,乍一聽還沒反應過來,可轉而就明白了。天運不是一個公司也不是一個人名,在豐城一般出現在大貨車上,車主通常是吧寫著天運二字的大牌子推到前擋風,讓外麵的人嫩更清晰看到。如果沒有必要的情況下,交警都不會管寫著牌子的土方車,因為這些車都是交過買路錢的。


    豐城上下,土方車都要交買路錢,大小車價錢不等。交了錢才能用天運二字,反之不交錢用了這個牌子找你毛病的就是薛勇了,因為替有些人收錢的人就是薛勇。薛勇也是這整個灰色產業鏈的關鍵人。薛勇從車主手裏收了不菲的買路錢,然後把這些錢按照職位分發下去,隻要能管的上的每個人都有錢。


    狗哥說出天運兩個字也不是字麵上這麽簡單。如果隻是一個交了買路錢的普通車輛誰也不會在乎,狗哥的意思很明白,這車與薛勇有不小的關係。


    果然,狗哥說:“天運這兩個字天是黑色的,運是紅色的。”


    朔銘幹建築這麽多年,用土方車的時候多了。想當初王兆寧車上也有過和兩個字,不過都是紅字。天是黑字的就是薛勇的運輸公司了。至少是有車掛靠在薛勇的運輸公司這。


    朔銘狠狠的抽了一口煙,心裏暗想,以朔銘對薛勇的了解,應該不會刻意的來惡心朔銘,安排手下的人偷平雲城的東西。這才幾個錢,因為這點東西與朔銘鬧翻或者出現什麽矛盾得不償失,如果朔銘抓到什麽把柄,薛勇就算裝模作樣也要給朔銘賠償,這樣一來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薛勇這麽聰明,絕不會辦這種傻事。


    可朔銘卻沒立即下結論,薛勇其人給朔銘一種很陰沉的感覺,這個人的心機不簡單。通過顧書怡這件事就能看得出來,薛勇設計的圈套一環扣一環,朔銘皺起眉頭,難道薛勇這又是給自己下了一個套?隻要朔銘查到薛勇下麵的貨車身上,朔銘會怎麽做?


    朔銘想,自己應該會聯係一下薛勇,東西追不追回來不打緊,不值得為這點東西與薛勇鬧紅臉,打電話的目的是讓薛勇約束手下的人,別辦這些坑自己人的事。


    可薛勇會怎麽做呢?朔銘就想不透了,或許這隻是個巧合,有人不知道朔銘與薛勇的關係。如果不是巧合呢?薛勇肯定會有下一個圈套在等著自己。


    見朔銘不說話,狗哥表情有些扭曲,以為朔銘怕了薛勇。小聲說:“朔總,我看這件事就這麽算了吧。你們兩個都是有頭有臉的人,沒準還認識呢,總不能傷了和氣。”


    狗哥這個人雖然總做作奸犯科的事,但總體來說膽子不大。也就小偷小摸,一個靠偷狗活著的人,能有多大出息。隻要有一點危險的事,狗哥這個人絕對跑得比誰都快。如果朔銘繼續查下去,狗哥是怕薛勇手下那些混混知道是狗哥在其中起了關鍵作用而報複他。膽小的狗哥現在已經不是在想朔銘能給自己什麽好處,而是想怎麽才能獨善其身。


    朔銘眯起眼睛,緩緩吐了一口煙。煙霧飄散,滾動著變成一個很規則的煙圈。朔銘說:“狗哥,你還沒告訴我他們是用什麽方法偷的東西呢。”


    狗哥說隻查到東西並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麽把東西運到工地之外的,但朔銘從中聽出一點問題。丟了東西,狗哥就憑判斷出去找,結果還真找到了,這其中巧合成分太大了吧。與其相信狗哥的話,朔銘倒不如相信狗哥什麽都知道了,看到了偷東西的過程,為了一舉拿下順藤摸瓜找到藏貨地點,這也是狗哥為什麽不讓尚佳軒通知朔銘的原因,等找到貨,甚至把之前的損失一並追回來,這時候再朔銘麵前邀功才能得到最大的利益。


    這本應該是狗哥的計劃,但沒想到查著查著竟然查到了薛勇的頭上。薛勇在豐城做不到呼風喚雨,但跺跺腳讓狗哥之流嚇破膽還是能做到的。怕牽扯其中被薛勇報複,狗哥就有選擇的想朔銘透露一些東西,也沒打算幫朔銘到底,想找個借口撇清關係。


    聽朔銘這麽問,狗哥現實裝出一副不懂的表情,隨即也知道,朔銘是看穿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朔總,你們大人物之間的小矛盾我就不參合了吧。”


    朔銘冷下臉,慢悠悠的再點上一支煙,盯著狗哥一字一句的說:“你現在能獨善其身了?”


    狗哥無奈,隻能陪著笑:“我說了這事是不是就跟我沒關係了?”言外之意是如果朔銘要把狗哥拉到前麵當槍子他絕對不說,寧願得罪朔銘也不會去得罪薛勇。朔銘隻是個老板,薛勇可什麽事都能幹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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