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與薛勇通電話總會寒暄幾句,可現在,不管是朔銘還是薛勇都沒那個心情,幹脆直接的交流,廢話不多說。


    薛勇說:“朔老弟,餘少爺明天下午的飛機到明山市,一起見見?”


    見不見餘修文對朔銘來說沒什麽意義,可朔銘想了想還是答應去見一麵。


    朔銘打聽過,餘家在政法口話語權很厲害,群星新城這麽大的事,不管錢能不能追回最終還是要走相關程序的。餘修文不僅能拿到一手資料,通過家裏的關係甚至能左右一點事情的走向,比如如果真有可能追回這筆錢或者一部分誰會得到更多的補償。


    如果把錢追回一部分平分下去?這種想法簡直就是個笑話。且不說那麽多關係戶等著看著,就算不考慮關係層麵恐怕也不會這麽幹。十幾個合作商,一家給個三瓜倆棗的有什麽用?比方說追回一半,上麵留下一部分,群星投資的各大股東還想要留下本錢,剩下的才會是朔銘這幫人。就比如朔銘砸進去兩個多億,如果給朔銘追回幾千萬朔銘依舊會有怨言。與其讓讓所有人心有不滿埋怨有些人不作為,倒不如隻給一部分人,讓這些人感恩戴德而且還會拿出相應的好處回饋。剩下的幾個沒關係門路不硬的倒黴蛋自生自滅吧。一群人一起出聲那就是民意,一個人跳腳罵街那就是鬧事。


    正因為此,朔銘才想著與餘修文搞好關係。要說個人喜好,朔銘並不喜歡餘修文這個人,總給人一種很陰狠的印象。有著待人接物豐富經驗的朔銘知道,餘修文這種人是那種典型的吃人不吐骨頭,而且還是懶得用計謀明著來的那種人。


    答應下來之後,薛勇問起群星新城,朔銘一問三不知,翻來覆去還是之前給薛勇打電話說的那點破事,至於進展,朔銘冷笑著讓薛勇問餘修文去,餘大少爺的消息可比自己靈通多了。朔銘也就運氣好,若不是恰巧與弈雲關係微妙也是後知後覺的那一類人。還興高采烈的幹的熱火朝天,一個上百人的工地,一天的流水也得不少錢,這些錢可都是淨虧損啊。


    傍晚,朔銘就去了聚鮮小廚,還沒進門就碰上郝笑從車上下來。朔銘側過身微微一笑。畢竟曾經是戀人,總有種不知如何處理兩人關係的尷尬情懷,朔銘問:“最近好嗎?”


    “你呢?”郝笑沒正麵回答,反問朔銘。


    “不怎麽樣。”朔銘搖搖頭。想想也不錯了,戀人走到最後竟然成了普通朋友,見了麵還能打個招呼已經難能可貴。


    “你是大老板,你的憂愁不是我們窮人能體會的了的。”郝笑倒是放得開,竟然開起玩笑。


    朔銘默默不語,惆悵的搖搖頭。


    “看來是真的心情不好。”郝笑還是了解朔銘的,能感受到朔銘低落的情緒:“怎麽?我可聽說你最近弄上群星新城了,數錢把手數的抽筋了?”


    “是往外數錢。”朔銘自嘲的笑,現在朔銘最怕說這件事。要說以前朔銘一窮二白的時候手裏有上千萬屁股都能翹上天,如今從兩個多億身家的大老板一夜之間資本縮水成了幾千萬,還是負資產,讓誰誰受得了。相比之前,自己就是個要飯的。


    兩人並肩走進聚鮮小廚,朔銘徑直去了範宇光定好的房間。郝笑叫住朔銘:“謝謝你的會員卡。”


    “什麽會員卡?”朔銘已經忘了。


    郝笑說:“美體會所的,你該不會弄了一百張,隻要認識的人都發吧?”


    “那倒沒有,也就給你與賀美琦一人一張。”朔銘擺擺手,推門進了包房。


    房門關上,恍如隔世。朔銘都有點不認識自己了。


    房間裏範宇光等人都在了。範宇光兄弟加上劉偉,這幾個人才算得上朔銘的嫡係,範宇光甚至沒叫上曹毅。


    朔銘坐下,幾個人都低垂著頭不說話,範宇光默默的幫朔銘倒上酒,給範宇華使個眼色:“讓上菜,再拿兩瓶酒。”


    朔銘不是一個嗜酒的人,卻能理解那些喜歡喝酒的人。老話說借酒澆愁愁更愁,真喝到一定程度人就會變得豪放,酒後吐真言嘛,把心裏話說出來也能舒服一些。但朔銘可不是酒後亂說話的人。看了眼麵前的酒,端起來一口悶了。


    火辣辣的液體順著食道如同一條火舌延伸到胃部。此時此刻,似乎隻有這種痛覺能讓朔銘覺得自己還活著,還是一個獨立的個體。咂咂嘴,壓住因為空腹喝酒不停上湧的酒氣:“酒啊,真是個好東西。放在瓶子裏像水,喝進肚子裏鬧鬼。說起話走嘴,走起路閃腿。半夜起來找水早上起來後悔。喝多了找不到北,兄弟一招呼,端起酒杯還是挺美。”


    要是在以往,一個段子足以讓氣氛抬高不少,至少劉偉噴壺一般的棕熊肯定接上話嚷嚷著怎麽喝才夠勁過癮。但這次,沒一個說話的。大家都是端起酒杯默默的喝了,沒有一個酒量差的,就算喝醉了又能怎麽樣,但這次的氣氛不對。


    不知是天意還是人為,給朔銘這種上菜的竟然是郝笑。這個副所長沒事的時候總到這來幫忙,還真把胡廣茂當成親爹了,把這當成自己的家。等郝笑把幾碟菜端上桌的時候朔銘幾個兩杯酒已經下肚,桌上扔著兩隻空酒瓶。四個人,每人半斤裝進肚子裏。


    房間裏已經彌漫酒氣,郝笑皺皺眉,挨個看了眼,在坐的都認識,而且還都挺熟,沒好氣的說:“哪個得絕症了?怎麽這麽喝法?”


    “弟妹。”就算朔銘與郝笑分了,劉偉還是經常這麽叫,自認為覺得親近。你們分你們的,我稱呼我的。劉偉擦擦嘴邊的酒滴:“這回好了,這次還不如得個絕症。”


    郝笑看了眼朔銘,看得出來大家還是圍著朔銘轉,問題出在朔銘身上。剛要問,範宇光給郝笑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拿出警察副所長的幹練勁,哼了一聲轉身走了,把門重重的一摔。


    “朔銘,接下來怎麽辦?要不小馬蹄山的股份……”範宇光吞吞吐吐。來之前範宇光與範宇華商量過,當初小馬蹄山的股份是朔銘送的,他們隻出力沒出過錢,如今朔銘財政緊張了,作為兄弟,範宇光想把股份還回來。


    “光哥,該怎麽辦還怎麽辦。”朔銘示意範宇華再打開一瓶酒,伸手拿過一條羊腿忍著燙撕下一片肉直接往嘴裏塞,嘴裏模糊不清的說:“是你的就永遠是你的。”


    “我不是那個意思……”範宇光趕緊解釋。


    朔銘抬手打斷,狠狠的打了個酒隔:“行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今天就喝酒吃肉不好嗎?為什麽非要把氣氛弄著這麽深沉,搞得像相親一樣,接下來你還想搞點曖昧的?”


    在心情極為糟糕的時候,人是聽不進別人的勸說的。朔銘知道自己,現在能做的,就當什麽事也沒發生,就當自己還是哪個身家過億的大老板。或者……或者就當自己從來就沒有過這麽多錢。對,就當自己從沒有過這麽多錢。以前手裏有千萬的時候朔銘很開心的,很興奮的,心裏總想著老子也是千萬富翁了。一年多,僅僅一年多而已。朔銘就當這一年多的時間白過了,什麽也沒敢,什麽錢也沒掙不就行了?


    說的好聽,但誰能做到。朔銘也隻能這麽安慰自己。


    酒足飯飽,朔銘喝了一斤半高度白酒。人都說心情不好的時候容易醉人,可這一次朔銘竟然還能自己走出飯店。靠在飯店門前的一顆法國梧桐樹前,抽抽鼻子,哇一聲吐了一灘。


    範宇光畢竟年齡大了,一斤半對他來說也超負荷,但他神誌清醒,或者說也隻有朔銘喝高了。


    “把他送回去?”劉偉小聲問。


    可劉偉的嗓門天生沒有音量縮小鍵,全都落在朔銘耳朵裏。依舊扶著樹,向後伸出手,朔銘甩動胳膊:“不用,我一會自己打車回去。”


    這時候誰也不放心朔銘,一個三十出頭的老爺們成了大熊貓。


    但範宇光沒說要送朔銘,範宇華更是唯親哥哥馬首是瞻,劉偉也不傻,嘿笑:“這時候我送回去,我大姨子不罵我?我沒事,把他喝成這樣?我估計啊,工地上的事我大姨子還不知道呢,不然我家裏那口子一準能說起。”


    “那怎麽辦?”範宇光揉揉腦袋,把朔銘帶回家?似乎不大好。要不然就是三個人一起把朔銘送回去。


    “把他交給我吧。”飯店打烊,忙得差不多了,郝笑從飯店出來,有一點疲態。


    範宇光幾個如蒙大赦,連句客氣話都沒說一溜煙的打車跑了。


    朔銘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不顧地上自己吐的亂七八糟的樣子,斜走一步幹脆一屁股坐到馬路牙子上,抬頭看著天:“老天爺,你可真不是個東西。既然不是我的,幹嘛要給我。”


    “你的事光哥跟我說了。”郝笑站在朔銘身旁,有些心疼。朔銘還的頭一次表現的這麽頹廢。


    朔銘抬起頭,看了眼郝笑:“笑笑,兩個億啊。”


    自從兩人分手朔銘再也沒這麽稱呼郝笑。這個昵稱郝笑很看重。此情此景,郝笑也不會計較這些。用腳踢了踢朔銘:“上車,先去我那吧。我也不方便把你送回去,賀美琦看到算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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