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說歹說好一會,白家勝這才被朔銘說動,接著朔銘又對付清彩耳語幾句,帶著二老在小區外找了個小飯館吃飯。


    白家勝還是有些不放心,一次又一次追問朔銘白子孝什麽時候能出來。


    朔銘說:“叔門外跟你說實話,一兩天出來是不可能的,那個人還在那躺著呢。但這件事絕對沒什麽問題,雖然會賠點錢,這錢我出了。”


    白家勝一臉歉意,付清彩早就沒有對朔銘的成見,聽到朔銘擲地有聲的話,眼睛也閃現出光彩,一臉疚色:“當時我就應該攔著他的,哎呀,都怪我。讓你話那麽多錢,我們還不起。”


    說這些都是多餘的,付清彩知道自己還不起,而且付清彩認為從某一個角度來說也不需要還,自己的女兒可是把僅有的青春都給朔銘了。甚至叫一聲女婿也不為過。女婿就是半個兒子,自家人說句客氣話就行了,不用真的客氣。


    付清彩的想法朔銘自然不清楚,也不想知道,就算知道了也無所謂。橫豎朔銘都覺得這是在給白茹雪,想當年自己沒這實力,現在自己有了,隻是可惜,人不在了。


    朔銘擺擺手,表示錢無所謂,眉頭一皺對付清彩與白家勝說:“不過……有點事想麻煩你們,就是演一出戲。”


    演戲老兩口可不會,可當朔銘說完付清彩一拍大腿:“這樣哭窮裝可憐就能救子孝?我幹了。”


    “什麽你就幹了?”白家勝是憨厚的農民,雖然現在不種地了,但骨子裏還是農民的本質。樸實的白家勝一輩子不會騙人,也從不想去騙人。幾乎不與自己來破紅臉的白家勝瞪了一眼付清彩,之後扭過頭看著朔銘:“這樣做不違法不?算不算偽證?”


    原以為白家勝能說出什麽高論,沒想到竟然說偽證。管他是不是真的,又不需要把這段視頻拿到公堂上,證據都算不上,其他的更不算了。不過是發到網上,就算有人刨根問底非要弄清楚,老子拍著玩行不行?


    朔銘嗤笑:“就當是拍著玩,沒事的,跟法律沒有一毛錢關係。隻要你們拍的好,我這邊地工作更順利一些。”


    眼下的情況是輿論一邊倒。網上所有人對白子孝一片叫好,腦補出一係列的劇情,還出現一個個大神級的大咖蹭流量,裝作很懂的樣子來分析整件事的前世今生,甚至把多少本法律翻爛了,找出若幹條條文來證明白子孝是無辜的。這些消息讓人看了熱血沸騰,白子孝多關一秒鍾都是罪過,都是社會的一大損失一樣。朔銘這些知道內情的人卻是心情糾結複雜,不知道應該先笑還是看完了再笑。這他麽的也太扯淡了,哪來的這麽多專家。


    白家勝又確認了一遍,眨眨眼,與付清彩對視幾秒鍾同時筷子一放:“走,回去收拾點東西,現在就去。”


    朔銘趕緊攔住,菜都上了,怎麽說也不能浪費錢,吃飽喝足了也有力氣表演不是?


    等酒足飯飽,白家勝與老兩口上樓去收拾東西,而朔銘就在樓下抽煙。朔銘給白家勝的感覺是信心滿滿這根本不是事,實際上心裏一點底都沒有。這牛皮可是吹大了,一旦最後白子孝出不來要去蹲幾年朔銘連見白家勝的臉都沒有了。歎了口氣,死胡同,自己進了死胡同啊,一點退路都沒有。


    蔡樂慶辦事很利索,朔銘抽完煙已經回來了,把卡片遞給朔銘,問:“現在去哪?”


    朔銘沒上車,轉過身靠在車身上,拿出煙叼在嘴上,蔡樂慶幫忙點火,朔銘抽了一口,狠狠的吸了一口,讓煙霧留在體內好一會,直到有點眩暈才呼出來:“蔡哥,你說這事一旦辦不成咋整,他們還等著兒子回家呢。”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當時混社會的時候就這麽想的。人死吊朝天啊。”蔡樂慶也點上煙,支撐著身體也靠在車身上,仰頭看著麵前高聳的樓房。


    朔銘嗤笑:“你現在還這麽想?”


    蔡樂慶哈哈笑了兩聲:“如果現在還這麽想,我還會這麽老實?年輕愛衝動,覺得打架的地方就是武俠小說裏的江湖。現在回過頭看看,遍地都是江湖我一直都在,甚至在裏麵坐牢的時候也在江湖。可是,孩子跟老婆讓我害苦了。”


    這是一個男人認錯的話,雖然其中沒有一個字是認錯的字眼。但朔銘能聽出來其中有多少悔意。那些在社會上混的人,跟著所謂的老大,遊手好閑還覺得過得挺瀟灑,老大一聲招呼讓你打誰你打誰。可到頭來呢。父母跟著操心上火,愛你的那個女人也提心吊膽。如果有自己的孩子,一個沒有父愛的孩子會有出息?更何況一百個這樣的混混,有幾個能變成老大,就算是一個村的老大也行啊,至少能弄點錢回家讓家人過上好日子,而不是一個人風花雪月醉生夢死,老大拍拍肩膀就是莫大的榮光。


    老話說一將功成萬骨枯,多少個混混中能走出一個有出息的,可即便是有出息又能如何,像薛勇那樣?到頭來還死的不明不白?還是像劉偉那樣,生死都掌握在被人手裏。


    這些話朔銘心裏想想,自然不會對蔡樂慶說。如今的蔡樂慶安分守己,就是自己的一個司機。蒼天不給的,再爭也沒用。


    這隻煙抽完,白家勝才從樓上下來。大包小包的拎了不少。朔銘幫忙接過來,一抬頭的功夫才注意到白家勝老兩口都穿上了最樸實的衣服,真沒想到想當年下地幹活 的衣服白家勝還留著。穿著這一身衣服拍戲,看看這身衣服就覺得夠可憐,能充分的博得看官的同情心,也會讓那些聖母女表再爆發一會。


    蔡樂慶把車開到白茹雪之前小房子的老小區。朔銘陪著二老上樓。剛走到樓道,迎麵碰上昨天才見過的熟人,扛攝像機的攝像先生與電腦先生,這還真是一對黃金搭檔,兩人拍的那些段子剪輯的非常不錯,是個人才,很容易勾起人的同情心。


    朔銘之前給付傑發過一條消息,說讓白家勝老兩口拍一段發到網上。一來很多人猜測這是不是真的,隻要白家勝老兩口出境說自己是白子孝的父母自然便是真的,還能博取同情心。二來繼續造勢發酵這件事。讓所有的輿論都偏向於白子孝。雖然付傑下一步會幹什麽朔銘並不清楚,但把白子孝是弱勢一方的這種輿論這種現象炒到極致鐵定是沒錯的。


    叫住兩人,兩人自然也見到朔銘了。客氣的叫朔總,之後說以為朔銘已經到了,上樓找過了,結果敲門沒人。


    朔銘把白家勝與付清彩介紹給攝像先生,又與電腦先生聊了兩句,一行人這才上樓。


    樓道比較狹窄,白家勝招待貴賓似的把攝像先生兩人招呼上樓,朔銘就走在最後,心說老農就是老農,一輩子低三下四慣了。攝像先生對朔銘恭敬的態度長眼珠子的都看的明白,白家勝卻依舊點頭哈腰的。要知道朔銘還要對白家勝點頭哈腰才行啊。


    蔡樂慶走在最後麵,小聲問朔銘:“打算給他們來一段?”


    朔銘點點頭,露出一點笑容,回過頭說:“咋樣,你覺得能讓人潸然淚下嗎?”


    “別人哭不哭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我自己是能笑出聲。”蔡樂慶說:“我是越來越不動了。人是關在局子裏,朔總你不找關係,付傑也沒想過要去找證據救人,怎麽反而拍電影似的來回折騰。”


    朔銘說:“其實我也不知道。蔡哥,隋誌成那小子張口就是一百萬。如果我給他一百萬,再給傷者家屬一百萬,白子孝這件案子也太貴了點。好,就算是二百萬我他麽的全認了,誰讓白子孝攤上這麽個事呢。可現在的問題是我怕給了錢還辦不了事。這個隋誌成不是什麽好東西啊,言外之意是給好處才辦事,如果給的痛快了,拿到好處張嘴又要活動經費你說我應該怎麽辦?”


    “這狗東西,吃人不吐骨頭,就這大小的破事值那麽多錢?”蔡樂慶一聽就炸毛了,一百萬我的老天爺,真有敢張嘴要的。


    對此朔銘很無奈,隋誌成也是看準了朔銘。這是對人不對事。隋誌成是針對朔銘的身份身家要的這個價碼,而不是依照這件事本身的嚴重程度危害大小。隋誌成明白朔銘不能拒絕,也不敢拒絕。


    “我也是實在沒辦法,所以現在打算兩條腿左路,一邊讓付傑弄這些花裏胡哨的玩意,而我自己還得找關係,不過這事需要拖延幾天,那個傷者還沒脫離危險期,得等人安全了才能去商量賠多少錢才能讓對方接受。”朔銘也隻能等兩天了。


    上了樓,朔銘真不想在這待,這裏雖然破舊的很,但卻有朔銘太多記憶,尤其是這麽多人在這,朔銘的心情隻會更糟糕。朔銘把白家勝老兩口安排給攝像先生,三令五申的說一定要讓他們拍好不要出現什麽漏洞。還要拍出效果,一定要有煽動情緒的作用。


    攝像先生自然答應,拍著胸膛保證讓朔銘等著看好戲就行了。


    朔銘看看時間,也該去見張書記了,招呼蔡樂慶下樓直奔市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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