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朔銘真的淡定,而是無可奈何。這時候無論是餘家還是新任書記,朔銘都不想產生矛盾,這是一種悲哀,也可以看成一種卑微。老話說民不與官鬥,經曆了這麽多,朔銘很明白,這種無意義的鬥爭沒有任何好結果,群星新城從指間滑落隻是時間問題。到頭來魚沒吃上倒惹了一身騷,在明山市無論幹什麽都要人找麻煩。


    回到家,朔銘問邢璿:“餘家現在又開始蹦躂了?”


    邢璿對此並不了解,很茫然的搖頭。對朔銘的工作,邢璿一向不問,問了也不了解情況。


    陪著邢璿玩了幾天,天公作美,氣溫有所回升,去哪玩也不至於凍得鼻頭發紅。


    幾天後邢璿就到了離開的時間,回國之後邢璿隻是回家溜了一趟,接著就來了明山市,年關將至,世家大族總有需要走動的關係。雖然邢璿仍在讀書,但必要的禮節還是要有的,國外的節假日與國內不同,我們過年,人家已經開始正常工作了。


    送走邢璿,朔銘卻接到一個讓自己意外的消息,關於漢克的消息。這段時間漢克並沒出現惡心朔銘,根據邢璿的說法,在國外時漢克還是非常紳士的。消息是付傑給朔銘的,用手機傳來幾張照片,漢克正與一個人相談甚歡,這個人朔銘接觸過,餘家的餘修武。


    看著照片,朔銘眯起眼睛。餘修武與漢克怎麽接觸上了,難道他們之間也有什麽貿易往來?對此朔銘並不知情,心裏倒是隱隱猜測,餘家恐怕沒安什麽好心,總之餘家在朔銘心裏完全是個負麵形象,人事不幹的那種。


    朔銘想給付傑打電話問問情況,這時卻傳來一段錄音。錄音還沒聽,朔銘就覺得頭皮有點發麻,以付傑的性格,如果錄音裏沒有什麽敏感話題他是不會發過來的。點開錄音,朔銘差點吐血,因為自己聽不懂滴裏嘟嚕的洋文,一個腦袋兩個大。


    朔銘罵了一句,立即給付傑打過去,但緊接著朔銘就掛斷了。在付傑麵前,朔銘一直很小心的保持著自己作為一個老板的自尊,自己啥也聽不懂,付傑這小子肯定會說些風涼話。


    下樓開車,朔銘直接去了三甲醫院,找到賀美琦。


    朔銘火急火燎的找來賀美琦還以為出什麽大事了。朔銘拿出錄音露出難以察覺的笑容,白了朔銘一眼:“現在是不是很後悔當時沒好好讀書?”


    賀美琦一直都勸朔銘讀幾本書,無論看什麽書,總有好處,至少比喝酒吹牛強百倍,但朔銘沒這方麵的覺悟。金錢至上的社會,有錢什麽都有了。


    賀美琦也不多說,把錄音聽了一遍,聳聳肩:“也沒什麽,很正常的交談。”


    “你要能聽出什麽就不對了。”朔銘也真是無語了,說:“一字一句的翻譯給我聽。”


    賀美琦說:“先前一個人說了些挽留的話,把大天朝誇了一頓,意思就是多交流做朋友之類的。另一個人就拒絕了,說事很多。現錢那個人又說一個億,貨幣單位是歐元。”


    “什麽項目?”朔銘問。


    賀美琦又把錄音聽了一遍,茫然的搖頭:“什麽沒說,不過後來的話比較有意思,好像是用這一個億購買什麽產品,與之前說的項目應該不是一個事。”


    見賀美琦不再說了,朔銘拍拍桌子:“完了?”


    “就這麽多。”賀美琦說。


    “拉稀一樣滴裏嘟嚕這麽長時間就說了這點屁話?”朔銘真有些搞不懂,兩人聊天的時間也不是很短,怎麽賀美琦一解釋就這麽點有營養的內容。


    賀美琦點頭,笑了笑:“也隻有大天朝的話一個字能有好多意思,嫌長還能用文言文表達。”


    朔銘可不想聽這些大道理,起身擺擺手:“我可不是你的學生,我走了。”


    回去之後,朔銘想了很久。以如今的情況來看,朔銘完全有理由懷疑漢克與餘家勾搭到一起沒什麽好事。邢家與漢克家族之間的合作是利國利民的,餘家會不會是為了自身的利益從中作梗?這很有可能。但朔銘又沒有什麽證據。


    “你有心事?”邢璿問。


    朔銘點點頭:“我得到一個消息,漢克與餘修武搞到一起去了,而且還在談什麽項目。”


    “與你有什麽關係?”邢璿知道朔銘一直都是做土建,至於倒騰地權那不過是順手為之的事。對國際貿易朔銘毫不沾邊,而且也做不來。


    朔銘說:“我懷疑他在破壞邢家與漢克家族的交易。”


    “這話可不能亂說,你知道這代表什麽嗎?”邢璿奇怪的看著朔銘:“我知道你不喜歡漢克,也不喜歡餘家,可這種事不能妄自揣度。”


    朔銘懂邢璿的意思,這個話題太過敏感。說輕了朔銘是誹謗,惡意中傷。說重了朔銘是要擔責任的。就算朔銘有確鑿的證據,那又如何,真能把餘家怎麽樣?一旦遭到餘家的反撲,就朔銘這小身板,死上十次八次都正常。


    這也就是在邢璿麵前說,朔銘還是知道分寸的。點點頭,訕笑:“我也就隨口這麽一說,你最好讓邢家人保持警惕,沒準餘家真沒幹什麽人事。”


    漢克是不是真喜歡邢璿朔銘不知道,有可能漢克就是借著追求邢璿這個由頭到大天朝來一趟,目的自然就是與餘家搞上關係。餘家自然不是什麽好貨色,這就像陰暗裏的一道影子,隻要聞到利益的味道,那就是一直見了血的蒼蠅,無所不用其極。


    朔銘問邢璿:“你知道邢家想引進什麽技術?”


    邢璿搖頭:“我不問這些事的,而且這件事也不會讓我知道的很具體。要不……我幫你問問?”


    其實問也白問,朔銘擺擺手:“算了,關我什麽事。”


    朔銘可不是那種憂國憂民的性格,如果的動亂年代沒準還是個兩麵三刀的漢奸也說不定。餘家怎麽做與自己沒什麽關係,邢家最終能不能談成事也與朔銘沒幾毛錢關係,朔銘連看熱鬧的資格都沒有,插手其中隻能讓自己惹上一身騷。


    朔銘很隨意的翻動著手機上的日曆,看到不久之後的一天下方標注這小年的字樣,心裏又是亦真惆悵,拖著長長的尾音歎息一聲。


    邢璿湊過頭來看,問朔銘:“你也不喜歡過年嗎?”


    朔銘小時候還是很喜歡過年的,那時候條件都很一般,過年至少能大魚大肉幾天,有沒有新衣服朔銘不在乎,最主要的是有鞭炮玩,就是闖了什麽禍朔宏德也多半會因為年關下免於懲罰。但隨著年齡的增長,朔銘對年的渴望全都變成了厭煩。不同於年長者總覺得自己距離死亡又近了一步,就是單純意義上的厭煩,厭煩這些幾千年的老規矩。


    朔銘隻是笑笑。邢璿說:“不過我今年好了,不用在國內過年。不過也免不了要提前拜見那些長輩。”


    人情往來,很自然的事,誰也不能免俗。


    見朔銘沒有聊天的興致,邢璿又看向朔銘的手機,突然想到了什麽,眼神中閃現出一股異樣的神采:“你是想到她了?”


    這個她隻會是白茹雪,一個或者的時候並沒好好珍惜,人沒了朔銘才知道這個女人對自己有多麽重要。


    朔銘點點頭:“他是小年時候沒的,唉,時過境遷啊。”


    “要不……”邢璿咬咬嘴唇,這個決定並不是那麽容易下的。最終邢璿還是說了:“要不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她?”


    “上墳?”這把朔銘嚇了一跳,這算什麽,邢璿何等身份,怎麽能給白茹雪去上墳祭掃。就算邢璿不介意,那也犯不上啊。朔銘說:“祭掃不是什麽好事,我看還是算了吧。”


    “明山市就這麽大,也沒什麽好玩的。”邢璿說:“反正沒什麽事,我也快要走了,我很想好去看一下是什麽樣的女人讓你一直魂牽夢繞的。”


    “什麽是魂牽夢繞?”朔銘嗤笑:“我不過是心存愧疚。”


    真的是愧疚嗎?朔銘自己都鬧不清楚。邢璿拉著朔銘說:“其實我很羨慕她的,也很感謝她。”


    朔銘並不想在這個問題上聊太多,一直以來朔銘都不喜歡提起白茹雪,不是心裏沒有,而是提起之後就會沒來由的翻出當時傷心的情緒。


    最終朔銘點點頭:“行,小年的時候我也有很多事要忙,如果你不介意,去看看也行。白茹雪是非常和氣的一個人,我還從沒見她與誰起什麽衝突。”


    邢璿靦腆的笑著,握住朔銘的手。對一個女人來說,尤其是傳統的女人,最重要的不是能給到多好的物質條件,而是心裏是不是有你。能讓朔銘一直記掛著,還是死了那麽長時間的人,這足以說明朔銘是真的用了情,如果對邢璿能有同樣的心簡直是要幸福死。


    對邢璿來說,這一次回國就是寒假,在明山市住了小半個月才走。


    朔銘把邢璿送上飛機,接著就要處理另一件事了,群星新城邊上的那片商業用地徹底貶值,如今放在巴天宇與齊淑手裏真正成了雞肋。如果開發,群星新城都停工了,以後這裏何去何從成了未知數。如果不開發,難道這片地要放在這長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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