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萱與朔銘是存在於兩個不同生命維度的人,理論上說兩個人沒什麽交集才對。但生命就是這樣,被一個接著一個的緣分串聯起來。


    放下電話,朔銘的心情很複雜。朔銘想到了當初喝醉酒的紫萱,慵懶迷茫的躺在那,把朔銘當成一個暖寶寶要求抱抱。也想到了紫萱第一次要求朔銘做他的男朋友,那時候的紫萱還能感覺到一絲單純,情感上的單純。朔銘很自然的接著往下想,想到了一起見紫斌,想到了一起見初奇,也想到了兩人的第一次。


    從回憶中回過神來,朔銘猛然間發現,自己對紫萱似乎從沒做過什麽浪漫的事。如果送了一枚鑽戒也算浪漫,那朔銘也就做過這麽一件。


    歎了口氣,朔銘想,這一次紫萱是把自己置身危險了,可難道之前為自己做過那麽多就要忘記嗎?紫萱一直在為朔銘付出,朔銘呢?就當這一次是在為紫萱付出吧,得罪餘家又如何,朔銘這種萬事小心的性格難道就不能真正擔當一次大事?


    這麽想心情就好了很多。閉上眼,朔銘做著美夢進入夢鄉。


    這一覺朔銘睡了一個圈還多,直到第二天早上才醒來,衣服都沒脫。


    洗了把臉清理一下自己,朔銘聯係尚佳軒,讓他安排人給自己訂一張去京城的機票,朔銘要見紫萱,甚至內心中有些迫不及待,或許自己真是放不下紫萱,生氣不情願或許正是因為在乎。


    尚佳軒問:“朔總,你這次去京城要多久回來?”


    “有什麽事?”朔銘問。


    “付傑已經把賬麵上的錢轉走了,以你的名義注冊了一個新公司,法人還是你。”尚佳軒說。


    朔銘不想在明山市繼續做這個吊線木偶,付傑想利用的不過是朔銘的名頭。公司是朔銘的,無論與餘家產生什麽關係都等於是朔銘在操盤,可實際上朔銘除了簽幾個字之外啥都不清楚不知道。既然付傑能把控一切,朔銘幹脆躲開算了,免得在明山市上火。


    朔銘隻說了一句知道了,興趣索然很是無味。


    尚佳軒又說:“不過……”


    見尚佳軒吞吞吐吐,朔銘沒來由的有些氣上頭,口氣嚴厲的說:“有什麽直接說。”


    “不過付傑的意思是讓你在明山市,說有事讓你去辦。”尚佳軒的聲音比較小。要按照封建傳統思想,朔銘的主公,付傑是家臣,這麽說是有些大逆不道,朔銘能高興才怪呢。但尚佳軒不知道付傑是什麽意思,也不敢不轉達,一旦是自己不清楚的緣由可就不好了。


    朔銘心裏堵著一團火,深吸一口氣:“我知道了,機票的事緩一緩吧。”


    朔銘沒問付傑到底想要幹什麽,以前總想著去猜付傑的目的與想法,現在的朔銘寧願當一個傻子,很多時候,人傻點,想法簡單點更好,至少活的不累。


    剛要掛電話,尚佳軒又說:“朔總,還有一件事。”


    “哦?”朔銘說:“你跟誰學的,大喘氣麽?有什麽能不能一下說了。拉屎一樣非要搞成好幾截。”


    朔銘粗俗的話並不是在開玩笑,隻是心裏不痛快。尚佳軒有點尷尬,他可不想在朔銘不高興的時候與他多說:“朔總,今天有個人到公司,給了我一份圖紙。群星新城商業街的規劃圖紙,而且還說這個項目就給我們了,讓我們報價。”


    “嗯?”朔銘無神的雙眼一下瞪起來。商業街的規劃圖紙?商業街不是被餘家拿走了嗎?餘家不是要搞死自己嗎?怎麽可能把這麽大的工程交給朔銘來做。朔銘第一反應就是打一巴掌給個甜棗,而且這顆棗還是有毒的。朔銘絕不敢與餘家產生什麽關係糾葛,現在躲都來不及呢。就算明麵上就要與餘家撕破臉按照鬧僵了玩,但眼下能和平一天是一天。


    對朔銘與餘家之間的糾葛關係,尚佳軒了解的不是非常多,但也知道朔銘與姓餘的不對付。尚佳軒選擇把自己需要表達的說清楚,至於怎麽解決那就是朔銘的事了。尚佳軒接著說:“一個叫餘修武的人請你見一麵。而且還留了一個電話。”


    朔銘沉思片刻,電話那頭的尚佳軒也沒著急靜靜的等著朔銘的回話。好一會,朔銘才說:“把電話發過來。”


    很快,朔銘的手機上就出現一串電話號碼,根據區段這個號碼應該是明山市的。


    餘修武,他到底要幹什麽?


    朔銘沒立即聯係餘修武,朔銘的眉頭深鎖,因為這個電話無論打不打都不是什麽好事。


    如果不打那就是不給餘修武麵子,餘家人睚眥必報朔銘還真有些心怯。曹毅的死以及當時的情景還曆曆在目,因為一個電話得罪餘修武是不是有點太得不償失了。如果給餘修武打過去,餘修武會對朔銘說什麽呢?朔銘最擔心的就是餘家已經知道設計好這麽一個大局來對付他了,是在警告朔銘?又或者這個電話對朔銘來說有什麽大風險?


    想了很久,朔銘最終還是決定先打個電話看看情況再做定奪。如果餘修武要置朔銘於死地應該不會安排人到公司拿出規劃圖紙示好,畫蛇添足了,也不是餘家的性格。


    電話響起悅耳的彩鈴聲,朔銘的心有些緊張。薛勇的死並沒過去太多時間,曹毅的車禍仍曆曆在目。而此時此刻朔銘竟然在跟一個把人命玩弄成草芥的餘家搞關係,這就是在玩火啊。


    鈴聲一直都在,但朔銘覺得過去很久很久,鈴聲停了,電話那頭傳來疑惑的詢問聲之後朔銘才如夢方醒。趕緊說:“是餘先生?”


    “哦,是朔總吧。”餘修武語氣平淡,但給人的感覺卻不錯,其中夾雜了一點親切感。


    朔銘可不信這種親切感,出門在外闖蕩過社會的人都知道。當一個人對你笑的時候要小心了,有可能是盯著你的錢包,有可能是要害你。反之亦然,你在對別人笑的時候多半不是出於高興。


    朔銘嗬嗬笑了兩聲掩飾心裏的尷尬。朔銘說:“餘先生,好久不見。剛才公司裏的人告訴我你聯係過我,哎呦,這幫人就是愛忘事,這時候才匯報……”


    朔銘喋喋不休的說一些無關緊要的廢話,態度很謙卑,臉上也掛著諂媚的笑。


    餘修武說:“朔總,不知道今天晚上有沒有時間?有點事我想當麵跟你談談。”


    “有事?”朔銘重複一句,緩了緩精神這才繼續說:“餘先生的事就是我的事,如果有我能做到的餘先生吩咐一聲就行了。餘先生有時間見麵?要是忙就算了,你就告訴我我能幫餘先生幹點什麽就行了。能與餘先生做朋友,那可真是……”


    “行了。”餘修武終於不高興了。這個朔銘,廢話連篇。


    一聽餘修武不高興了,朔銘就像幹了什麽壞事的學生突然發現老師出現在身後一樣,趕緊閉嘴。


    餘修武沒急著說話,朔銘也就沉默,心裏把餘家的列祖列宗都翻出來問候了一遍。老子說話你不想聽就算了,老子不說了你也不說,兩人唱啞劇啊?


    餘修武先說了個地址,接著沉聲說:“晚上八點吧,我希望能與朔總度過一個愉快的夜晚。”


    啥叫愉快,朔銘去見餘修武能愉快了?朔銘不想去,但不好直接拒絕,得找一個不算敷衍的理由才好。


    還沒想好,餘修武說:“其實也沒什麽事,就是跟你商量一下商業街的開發項目,朔總做了這麽多年的土木建築,肯定有自己獨到的見解。”


    朔銘幹笑,連說哪敢,自己就是看圖說話,圖紙上怎麽畫怎麽幹,如果出現不同的那也肯定是……


    這一次也不例外,估計餘修武要瘋,朔銘的嘴是租來的?隻要給他說話的機會肯定的喋喋不休的一大串,而且有營養的一句沒有。


    餘修武有些不耐煩了,聲音提高極度:“時間別忘了,我這還有點事,先這樣。”


    朔銘真想大聲拒絕,但隨即電話裏就傳來嘟嘟的忙音聲。朔銘咂咂嘴,暗道這件事不好辦了。


    餘修武真的要把商業街的工程交給自己?朔銘覺得並不可信,就算餘修武真是這麽想的,這也肯定是一個坑。


    餘修武對朔銘說話的態度還算客氣,就拿朔銘的身份地位來說,似乎犯不上絞盡腦汁對付朔銘,也犯不上讓餘修武對朔銘客客氣氣的虛與委蛇。朔銘覺得,餘修武約自己肯定是另有目的,而這一次是用得著朔銘。


    這個可能性最高,朔銘比較認可自己的這個推斷。因為餘修武先把規劃圖紙送到公司給尚佳軒看了,這就是一種示好,所以,無論後麵餘修武需要朔銘做什麽都不要緊,至少朔銘是有用的。光天化日的也不可能出現什麽紕漏。


    所以,最終朔銘決定去會會餘修武。相比餘修武會用商業街的項目說事,如果想用這個甜棗讓朔銘上道,那朔銘就幹脆獅子大開口,用比腳氣都大的口氣要個狠價,把餘修武嚇死算了。買賣談不成餘修武自然也不會說要朔銘幫什麽忙。誰也不傻,好處沒得到誰會願意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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