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雕軍移師大梁以後,駐守大梁城幾支軍隊就是黑雕軍、龍威軍、鐵騎軍、汴河水師,這幾支軍隊皆牢牢掌握在侯雲策手中。


    黑雕軍威名太盛,為了削減影響,侯雲策重新整頓編組了禁軍,一萬步軍黑雕軍整體編入了龍威軍,以郭炯為龍威軍都指揮使,龍威軍達到了二萬人,其中有一萬五千人是黑雕軍老軍,另有五千鳳州軍,可謂兵強馬壯,實力超群。


    一萬金山營騎軍編入了鐵騎軍,以何五郎為都指揮使,武家強為副都指揮使兼任金山營統領,金山營騎軍雖然編入了鐵騎軍,但是單獨駐紮在城外,直接受侯雲策指揮,其實是一支獨立的力量,駐紮在城內的鐵騎軍是百戰之後的禁軍,另外補充了五千青州兵,總數也在一萬人左右,實力也不容小視。


    周青是原本是龍威軍左廂第一營都指揮使,如今已升任龍威軍右廂都指揮使,指揮主體是靈州軍的龍威軍右廂,由於靈州軍首腦悉數被誅,黑雕軍又派出了不少伍長和老軍士充實到靈州軍中,改善了裝備,提高了生活標準,並嚴格按照黑雕軍軍紀和訓練大綱來改造靈州軍。這幾月下來,本來就屬於邊軍,頗有戰鬥力的靈州軍漸漸有了些黑雕軍的味道。


    武家強是周青的搭擋,周青的職務一直高於武家強,此次武家強帶著一萬兵強馬壯的金山營來到大梁,讓周青羨慕萬分。此時黑雕軍所屬各軍就以周青所領之軍戰鬥力最次,一向多謀的周青明白,如今天下未定,加上侯相雄心勃勃,以後戰事一定更多更加殘酷,因此絲毫不敢鬆懈,不斷加大對所部訓練,其強度甚至超過了黑雕軍嫡係部隊。


    當巡邏小隊帶著小武、張克利等人來到軍營之時,周青正好在練兵場上。


    聽到西城區打架殺人之事,周青心有疑惑,道:“既然是打架殺人,直接送到了大梁府就行了,莫非還有什麽隱情?”


    帶隊伍長是黑雕軍獅營老兵,一直是周青的部下,素來佩服周青的智謀,見周青一語道破有隱情,嘿嘿笑道:“殺人者是一個半大小子,還有一個小兒,居然用飛刀連傷兩人。倒真是曆害,殺人者說是將軍的兄弟,所以我將他們兩人帶回了軍營。”


    周青聽到此,心中一動,他在侯府偶然間見過張克利在偏院玩過飛刀。侯虎年齡雖小,飛刀之技著實不錯,他還站在一旁觀看了一會,還在心中讚了一句“將門虎子”。


    此時聽到有小兒用飛刀傷人,又說認識自己,他第一直覺就聯想到了張克利,就道:“將這幾個人帶過來。”


    軍士們帶著幾人過來,果然如周青所料,正是張克利,另外一人他也認識,是陳猛的徒弟小虎。


    周青屢經戰事。為人精明細致,做事極為沉穩,沒有急於和侯虎和小武相認,道:“將這兩人帶到營帳中,我要單獨問話。”


    小武和侯虎一個是半大小子,一個是小孩子,但是兩人皆有著不太尋常的經曆,和他們的同齡人相比,心智要成熟得多。他們到了軍營,見周青並不相認,小武和侯虎對視一眼,也就沒有急於表露身份。


    小武和侯虎在另一個營帳等候片刻,周青便進了營帳,小武立刻站了起來,向周青行了一個軍禮。周青鐵青著臉,二話不說,一腳就把小武踹倒在地上,罵道:“你師傅數次在我麵前誇你,誰知名不符實,若傷了少郎,看如何向侯相交待。”


    張克利見小武被打,便跳將起來,道:“周將軍,不關小武哥的事情,是我纏著小武哥到街上玩,我娘也知道此事。”


    周青又怒氣衝衝罵了小武幾句,怒氣稍歇,這才問小武道:“這幾人什麽來曆,為何與你們相鬥。”


    小武將事情經過講了一遍,又道:“以前西城區是老六頭的地盤,這幾人根本不把老六頭看在眼裏,在老六頭的地盤上橫行霸道,想來也有些來曆,而且他們打群架很有經驗,不似普通流氓。”


    侯雲策雖然掌控了大梁的局勢,但是城內依然暗流湧動,南唐、西蜀、北漢以及不少節鎮都在城內有活動,周青所掌握的新靈州軍就專門配合大梁府維持社會治安,因此,聽到小武的敘述,拍了拍小武的肩膀就出了大帳。


    周青臉上帶著微笑,走到被捉住的兩人身邊,也不說話,先伸手摸了摸兩人的手掌,然後問道:“你們兩人是什麽人?”


    臉上被飛刀所傷的漢子可憐巴巴地道:“將軍,我們就在西城區混口飯吃,惹了兩位小爺,也真算得上倒黴。”


    另一位點頭哈腰地道:“以後我們再也不敢在西城混飯吃了,找個小買賣來做,也能養活一家人。”


    周青在獅營偵騎向來以機智細心聞名,見兩人被押到軍營來,雖然不住地說好話,但是神情間並無多少懼意,而且臉色黝黑,身體強健,手掌有厚厚的老繭,神情氣質有著一絲江湖好漢的味道,與一般地市井無賴明顯不一樣。


    “既然有心悔過,我就不難為你們了,好好找一個營生。”周青說到這裏,隨意地道:“看來你們到大梁也不久,可有合適的門路沒有,我可以幫你們。”


    一名漢子拱手道:“不勞將軍費心,小的曾跟隨家父經商,懂得些營生之道,雖來大梁不久,可是城裏人多,好做買賣,小的做些小本生意也有好賺頭。”


    這一句話,就說明兩人是外來人員。


    就在兩名漢子神情輕鬆下來以後,原本和氣的周青卻突然變臉,道:“你們好大膽子,竟敢到大梁城當街襲擊朝廷大臣家人,給我拖出去打二十皮鞭。”


    兩名漢子被如兒狼似虎的軍士按倒在地,一頓皮鞭下去。已打得皮開肉綻,拖到周青帳前之時,兩名漢子皆咬著牙對周青怒目相視。


    周青殺氣騰騰地道:“你們到底是什麽人,若你們說實話,還可以饒你們不死,若要騙我,明年今日便是你們的祭日。”


    臉上被飛刀所傷的漢子抬起頭來,道:“我們不過是在西城區爭鬥。罪不至死,被打了皮鞭已可以贖罪,朗朗乾坤之下,你們公然違背先帝所立《大林律》,在下死不暝目。”


    周青“哈、哈”笑道:“蠢豬,將軍殺人還需要理由,更何況殺你們這種來曆不明、以下犯上地賊人。”


    “把他們分開關押,天黑之後。若他們不說出來曆,斬首。”周青冷冷地又道:“誰先說出來曆,就可以保得一條小命。”


    下達了此條命令,周青拂袖而去。


    周青回到了小武和張克利營帳,笑道:“少郎的飛刀用得不錯嘛?”


    張克利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這算什麽,我的師傅才是用飛刀的高手,有一次,我們正在山裏休息。有一頭大山熊突然衝了過來,距離太近,師傅來不及拿弓箭,就連出兩把飛刀,將大山熊兩隻眼睛都弄瞎了。”


    “真有這麽曆害。”周青指著營帳中掛著一個牛頭,道:“少郎,既然師傅那麽厲害,徒弟想必不弱。能否刺中牛眼睛。”用飛刀牛頭容易,可是要精確地刺中牛眼睛就沒有那麽容易,周青出個難題是想看看侯虎的本事。


    張克利見周青興致很高,就取出身上的最後一枚飛刀,左手一揮,飛刀嘣地一聲釘在牛頭之上,卻與牛眼差了寸許。張克利見沒有刺中牛頭,有些沮喪地道:“我再來一次,肯定能行。”


    一名親衛捧著一個盤子走了進來,裏麵有一個袋子,還有兩柄飛刀,周青著實喜歡這位不服輸的小家夥,就道:“少郎,飛刀是你的,袋子是送給你的禮物。“


    這三柄飛刀皆來自黑城,張克利向來貼身帶著。他和母親阿濟格被契丹人俘獲之時,由於張克利年齡太小,契丹人也就沒有搜身,張克利也就將三柄飛刀帶到了大梁城。


    此時飛刀失而複得,張克利高興得一跳而起。他也沒有去看袋中所裝何物,取過飛刀,凝神看著牛頭,隻聽得“嘣”地一聲,這一把飛刀端正地紮在了牛眼之上。張克利得意地看了周青一眼,這時他禁不住打開袋子看了一眼,裏麵正是裝得滿滿的白糖。


    張克利和侯虎離開之時,聽到營帳一旁發出了尖利的慘叫聲。


    周青將兩名漢子分別關押,按照侯雲策所教授的方法,鞭打一頓後,讓其身上流了不少血,這樣一來,犯人必定體弱口渴,然後實行不間斷疲勞審訊,到第二天下午,臉受傷的漢子精神已經恍惚,終於將自己的身份全盤托出。


    “張克利還真有種,不愧是黑城少年。”侯雲策聽周青稟報,他雖然知道張克利有野性,卻沒有料到臨敵之機不畏強敵,誇了張克利一句,馬上問道:“這幾人是中牟縣地私鹽販子,他們到大梁來幹什麽,有多少人?”


    中牟私鹽販子的首領就是侯雲策收服的吳七郎,他早已接替了中牟私鹽老大巴仁的位置,又有黑雕軍暗自撐腰,所以很快就成為大林境內勢力最大的私鹽販子,財富積累速度十分驚人。


    侯雲策以前是一方節度使,利用吳七郎的人馬挖了朝廷財稅不少牆角,如今形勢發生了極大地變化。他已是掌握了朝廷大權,開始為捉襟見肘的財政費腦筋,鹽利,是財稅的重要來源,絕對不能充許其他人染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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