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征從小到大沒有見過父親,對於父親的事兒也就沒有那麽上心。


    母親走後,何征把家裏所有的錢都收拾了一下,又把水果店便宜兌了出去,算了算手頭還有二十萬多一點。


    他對於自己的人生有規劃,如果不是一直都關注救母這件事兒,何征早就跑到北京去了。


    他去幹什麽?


    當然是要去趕北京奧運的拆遷潮。


    何征的印象中北京奧運村是02年拆遷的,而自己家這一片是04年拆遷的,兩個拆遷跟下來,何征至少也是千萬富翁了。


    如果說在2000年之後中國人的集體記憶之中,房地產一定是重中之重,何征此時此刻腦袋裏麵也想不起來別的,倒是對於房地產拆遷表達了莫大的興趣。


    在給母守孝三天之後,眼看著距離自己上大學還有不到二十天的時間,何征立刻坐上了去背景的火車。


    何征知道拆遷地點在北京的窪裏村,他去鳥巢參觀過好幾次,還聽過一次演唱會,那個拆遷紀念館也看過,印象還是挺深刻的。


    可是等到了北京就有點傻眼了,根本問不到窪裏村在什麽地方。


    此時的北京城還沒有變成龐然大物,周邊的村鎮星羅密布,各有所屬,還沒有完全被北京的城市化吞噬。


    何征租了一輛車,憑著印象向城外找去,白天找到天黑,從大路走到小路,一直到沒路,終於找到了窪裏村。


    這倒是一處極其平靜的村莊,何征置身其中好似進入了世外桃源。


    此時天已經蒙蒙黑,這買房也不是一天一夜能搞定的事情,何征擺手告別出租車司機,很大方的多給了一百塊錢,然後留了司機的電話。


    司機一看碰到豪爽的大主顧了,答應隨叫隨到,樂顛顛走了。


    何征走進村子,本想要找投宿的地方,哪裏想到這村子裏可跟外麵的城市完全不一樣,根本沒有掛牌的旅館。


    唯一開業的就是幾家買賣,何征走進一家小飯館,吃了碗雜糧麵,給錢的時候接機問老板這裏可有旅館。


    老板倒是一愣,然後對何征說:“你一個學生仔跑到這裏來,不是找親戚的嘍?那是做什麽的?”


    何征早就編好了說辭,他說:“我是學美術的,跑出來寫生來了。這村子很美啊,我看還有水,想在這裏住幾天,畫幾幅畫。”


    何征說完拍了拍自己的行李箱,裏麵他真的準備了畫畫工具,便是為了在這裏多住幾日找個借口。


    那店主當時便信了,然後指了指背麵說:“有一家旅館,倒也能住幾日。”


    這時候老板娘從一旁出來,對店主說:“住什麽啊,讓他快走吧,那是什麽好地方嗎?”


    店主說:“怎麽了?本來就有個旅店,還不讓人住嗎?”


    老板娘白了店主一眼,然後對何征說:“村子裏沒有什麽能住的地方。現在天色還早,你從來的路走三四裏地,能看到一個公交站。城際公交我記得晚上還有一班,現在去還來得及。”


    何征肯定不能走,當下又說:“我真的看這裏很美,太喜歡這裏了,覺得就是我想要找的地方。你說那個旅店我去看看。”


    說完拎著皮箱就走,身後的老板娘喊了幾聲,何征也沒有回頭。


    向那方向走了百十米,便看到一間不小的民房,門口掛了個破舊牌匾,隻寫了住宿二字。


    何征推門進去,站在門口喊了一聲,屋裏有人應聲,一會兒小跑出來一個女人。


    這女人二十四五歲的模樣,體態飽滿,麵容姣好,她穿了一身運動服,衣服有點髒,頭發有些淩亂還沾了點雜草。


    女人看到何征站在門口拎著皮箱,立刻笑了,跑到何征的麵前說:“住店三十,有早餐,饃雞蛋豆漿,都是自己家做的。”


    說完也不等何征應聲,過來便拎著何征的皮箱向屋內走。


    何征急忙跟著,走進去發現有一個不大的廳在房屋北側,然後靠南有六間房,盡頭是標著男女的衛生間。那臥室的門全都虛掩著。


    女人走到大廳,對何征說:“今天都沒有人住,你隨便選吧,喜歡住哪裏就住哪裏。”


    何征走進了中間的房,裏麵倒是出乎意料的幹淨,被褥整潔雪白,唯一的缺點就是房間的確有點小。


    女人在門口站著,笑著說:“還滿意嗎?那個……你要住多久?”


    何征聽得出來女人是要錢,他盤算了一下,最多二十天便要去大學報到,而這種生意他沒有做過,也不知道辦手續需要多少時間,說了一句先住十天吧。然後在懷裏掏出了三百塊錢遞了過去。


    女人笑著接過來,又要了二百押金,然後對何征說:“我叫丁蘭,你有什麽需要就喊我,我就住在靠近廁所那個房間。”


    何征點了點頭,丁蘭看起來雖然很年輕,但身體卻帶著一股莫名的風塵感,她拿著五百塊歡天喜地的走了,臨走的時候扭腰提胯,讓何征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何征躺在床上這一夜無話,第二天一大早吃過早飯便裝模作樣的拿著畫板出門,這村子中間有條河,河裏有鴨,岸邊的雞成群成片。


    何征又哪裏會畫畫?拿著畫筆照著眼前的色彩亂塗一氣兒,畫了小半天,整體一看還真的有點抽象派的感覺。


    他心滿意足的收起畫板,又跑到那家小飯店,這一次要了本地特色的炒雞,一吃之下覺得甚為美味。


    何征的出現引起了老板的注意,他靠了進來,給何征端了一盤黃瓜,然後借勢坐下,擠眉弄眼的說:“昨天晚上咋樣?”


    何征可不知老板說什麽,一臉茫然,那老板又笑嘻嘻地說:“丁蘭有滋味吧……那可是大城市來的……”


    沒等說完,耳朵就被老板娘拎了起來,老板娘咬牙切齒地說:“我就知道你惦記上那個騷貨了。說,是不是背地裏偷著去過?”


    老板唉唉兩聲,然後說:“我天天在你眼皮底下活著,你可曾有一分鍾眼睛不盯著我?再說了,那一次要百八十的,你給我錢嗎?你給過我錢嗎?”


    何征一看這場麵,內心恍然大悟,原來丁蘭是做那個的。


    難怪扭起來如此的風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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