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微瀾直直的盯著他,泣不成聲。


    “什麽好久不見,如果不是喜寶告訴我你在這裏,你是不是打算一輩子不見我了?”


    傅寒錚唇角的笑意很淡,他說:“我剛才躺在這裏的時候,的確想過,要跟你離婚,把你趕走,最好這輩子都別再見到我,我這樣的人,不適合被托付終生。”


    “胡說。”她眼睛輕輕一眨,眼淚簌簌墜落。


    他嘲弄道:“因為下一秒,我可能會變成另外一個人,變得讓你陌生,讓你害怕,還會傷害你。這樣一個我,的確不該跟你結婚,抱歉,是我考慮不周。”


    慕微瀾一把抱住他的脖子,哭著說:“不準道歉……不準跟我離婚!傅寒錚你已經跟我結婚了!不能再退貨了!我不接受!”


    “小瀾……”


    慕微瀾踮起雙腳,雙手捧著傅寒錚的俊臉,吻上了他的薄唇。


    她鹹澀的眼淚,被他嚐到,鑽心的疼。


    “傅寒錚,我警告你……不準跟我離婚!否則……否則……”


    傅寒錚摟著她的纖腰,額頭與她的輕輕抵著,啞聲故意問:“否則什麽?”


    慕微瀾說不出什麽絕情的話來,眼淚一直往外湧著,“否則……我就讓你一輩子見不到我。”


    她不會威脅人。


    傅寒錚喃喃的,寵溺的輕笑了一聲。


    慕微瀾紅了雙眼,瞪著他:“你笑什麽?”


    她在哭,他居然還敢笑!


    一點都不好笑!


    “我在笑,幾天不見,慕微瀾這個軟腳趴居然會威脅人了。”


    慕微瀾捏著拳頭往他胸膛上錘,“什麽幾天!三十七天!整整三十七天!傅寒錚……這三十七天……你到底去哪裏了!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好想你……”


    她鑽進他懷裏,哭的放肆。


    傅寒錚的大手,僵硬在半空中,許久,終是落在了她後腦勺上,輕輕安撫著。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連傅寒錚自己都覺得現在自己太窩囊了,他活了三十二年,僅僅是這兩天,竟然說的“抱歉”次數,幾乎是他三十多年來的總和。


    慕微瀾埋在他懷裏,悶悶的說:“不準說抱歉……我要你一直跟我在一起。”


    傅寒錚的眸色深了下來,“可如果傅梟再出現呢?”


    “我陪你一起麵對,我陪你一起治療,總有一天,你會好的。”


    傅寒錚的心口,滑過一股強烈的暖流,低頭,吻住了懷裏的小女人。


    “小瀾,謝謝你,接受這樣病態的我。”


    “不過就是生病了,又有什麽大不了,這輩子,誰不會生點心理病,精神出點問題,又有什麽稀奇……”


    慕微瀾緊緊抱住他的腰,抿著唇瓣道:“寒錚,不要推開我,讓我們一起麵對,從前,都是你追著我,從現在開始,讓我守護你,好嗎?”


    傅寒錚閉了閉眼,長長的歎息出一聲,“好。”


    ……


    慕微瀾坐在床邊,拉著傅寒錚的大手,貼到了她平坦的小腹處。


    “孩子乖嗎?”


    傅寒錚將耳朵貼上了她的肚皮,慕微瀾忍不住笑道:“孩子還沒成型呢,不會有胎動的。”


    男人伸手摟住她的腰,細了好多。


    之前,慕微瀾雖然瘦,但是腰上還是有肉感的,可現在,卻摸不到一點肉了。


    這段日子,她一個人支撐的一定很辛苦。


    慕微瀾卻不以為然,望著他說,“隻要你沒事,什麽都是值得的。除了我很想你,小糖豆也特別想你,寒錚,今晚我們回傅家看看小糖豆好嗎?”


    “好,爸還不知道我的病情,是時候該告訴他了。”


    慕微瀾眼圈泛酸,“這些年,你都是一個人承受的嗎?為什麽不告訴別人,讓別人為你分擔?”


    “告訴他們,讓他們也為我擔心嗎?大哥走了,爸也老了,整個傅家的擔子都在我身上,我的病就是個秘密,萬一傳出去,就會有無數人虎視眈眈的盯著我。”


    “寒錚……你以後,有我了。”


    她會幫他分擔他的喜怒哀樂。


    江醫生說過,多重人格的出現,不單單是因為受到了巨大的刺激和創傷,還有患者自身施加的壓力,這類人格識別障礙人群,往往內心孤僻,孤獨,喜怒哀樂自己擔,才會導致了神經係統的錯亂,在潛意識裏,大腦開啟防禦機製時,就會分裂出需要的人格特征,幫自己度過最難熬的時光。


    比如傅梟的出現,是因為傅寒錚內心深處的自責,他想償還對喬桑的愧疚,所以製造出了一個傅梟,會攻擊他本身,甚至想讓他永遠沉睡。


    ……


    江清越跟陸喜寶,此刻正坐在路邊攤吃豆腐花兒。


    江清越皺眉瞧著那碗放著香菜、花生米、香菜、小蝦米的豆腐花,眼神有些嫌棄。


    陸喜寶卻埋頭吃的香噴噴的,“哇,好久沒吃到過豆腐花兒了!沒想到這周圍居然有這種路邊攤賣!”


    很快,陸喜寶風卷殘雲的解決了一碗,對老板招手:“老板!再來一碗!”


    “……”


    江清越嘴角抽了抽,然後將自己這碗沒動過的推給她,“我不喜歡吃這個,你吃吧。”


    “你真的不吃?這個真的很好吃!你不吃會後悔的!”


    江清越拒絕的很幹脆,“不吃。”


    陸喜寶搓搓手掌,“那我就不客氣啦!”


    低頭,就開始大口大口繼續吃起來……


    江清越睨著眼前的小妮子,還真是不客氣。


    江清越想,是不是誰給她投食,她就跟著誰?


    “陸喜寶。”


    “嗯?”


    “如果以後我每天帶兩碗豆腐花兒給你,你願不願意跟我結婚?”


    “噗——”


    陸喜寶噴了口豆腐花兒出來,還好江清越反應快,躲開了,否則,此刻江清越滿臉都會是陸喜寶的口水和豆腐花兒。


    陸喜寶嗆到了,猛咳嗽,“咳咳……咳咳……師父,你剛才說什麽?”


    江清越臉色黑了下來,抿著薄唇,一臉倨傲,“沒說什麽,吃你的豆腐花。”


    “哦。”


    陸喜寶乖乖的低頭,吃碗裏的豆腐花兒,可耳根,卻不自覺的爬上了緋紅。


    江閻王怎麽會這麽饑不擇食!居然對她這種青蘋果感興趣!


    她一定是耳朵出錯了!否則,就是江閻王生病了胡言亂語!


    本來很好的胃口,在吃了一碗半後,居然吃不下了。


    “師父,我吃不下了,我們回去吧。”


    江清越忽然拿過她吃剩下的那半碗,淡然自若的吃了起來。


    陸喜寶雙眼都瞪大了,“師父,這碗我吃過了!你要是想吃,可以再點一碗!”


    “腐敗。浪費糧食。”


    陸喜寶:“……”


    江閻王竟然說她腐敗?!


    那個拉著她去吃高級法餐的人是誰啊?


    那個一件襯衫動輒就要五位數的人是誰啊?


    她腐敗?她浪費糧食?


    陸喜寶竟然無言以對。


    看著江清越用她吃過的勺子,一口一口吃著她吃過的豆腐花兒,陸喜寶不爭氣的臉紅了。


    即使是身處路邊攤吃著東西,這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也異常的英俊,清貴,優雅。


    陸喜寶無法不承認,江清越……太帥了!


    陸喜寶探過小腦袋過去,好奇的問:“好吃嗎?”


    江清越黑眸深邃的盯了她一眼,“還不錯。”


    陸喜寶特別沒出息的心髒砰砰砰跳的劇烈。


    她單手支著臉,轉移話題,“傅寒錚的人格分裂症,真的沒有治愈的可能性嗎?”


    江清越眼神微微一頓,道:“也不是完全沒有治愈的可能性,隻是這個治療過程會比較曲折漫長,分裂型人格障礙,並不是一種罕見的病,這種病很多人都患有,隻是沒有寒錚的這麽明顯罷了,因為長時間的抑鬱、或者受到巨大的刺激,都有可能產生解離性身份疾病,也就是醫學上所說的did,一個身體裏,住著多個靈魂。患有did的患者,通常內心壓抑,不肯接受別人的幫助,主要是因為心理和精神上受到過重大創傷。”


    陸喜寶聽的聚精會神,“那采取什麽治療措施比較好?”


    江清越淡淡點頭,“通過變換環境、支援性心理治療和鎮靜安眠療法,效果會比較明顯。”


    江清越有種預感,傅寒錚的藥,就是慕微瀾的治愈。


    “師父,你看你每天讓我加班,讓我壓力這麽大,我會不會也因為受不了而患上多重人格障礙症?”


    江清越冷眼掃了她一眼,起身,離開,丟了一句,“我看你比較容易患上戲精病。”


    “……”


    陸喜寶追上去,“我是說認真的!沒開玩笑!”


    “我也沒開玩笑。”


    “師父給我放個假唄。”


    “師父?師父?”


    回應她的,隻有江清越冷冷的挺拔背影。


    ……


    傅寒錚跟慕微瀾回了傅家。


    一回傅家,傅寒錚就跟傅老爺子進了書房。


    慕微瀾跟小糖豆坐在沙發上,小糖豆問:“慕慕,爸爸是不是真的跟別的女人訂婚了?爸爸不要我們了嗎?”


    “當然不是,爸爸永遠都會跟我們在一起的。”


    “真的嗎?”


    慕微瀾摸了摸小糖豆的小腦袋,“真的。”


    一個小時後,傅寒錚從書房裏下來。


    小糖豆一看見爸爸,就立刻撲了上去,“爸爸!糖豆好想你!你對人家好冷淡哦!”


    傅寒錚親了親小糖豆的臉頰,“爸爸也好想糖豆,爸爸看看,糖豆最近有沒有長高。”


    “嗯!糖豆有長高高!長了三厘米!爸爸抱抱!”


    慕微瀾看著父女兩溫馨的畫麵,欣慰至極。


    “爸爸,我還以為你不要我跟慕慕了。”


    小糖豆摟著傅寒錚的脖子,撒嬌。


    “我怎麽會舍得不要你們。”


    “爸爸,親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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