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月華這頭徹底恢複了,但是做戲要做全套。


    她一天三頓地砸東西,當然不是真敗家,段月華砸的都是林晚秋給準備的有殘缺的瓷器。


    鹹魚上買,便宜得要死。


    於是,皇帝那裏自然是得到了消息,說段月華住在林晚秋的小農莊中,農莊裏隔三差五送出去扔到的垃圾裏就有不少砸碎了的瓷片。


    然後,皇後娘娘常常在半夜痛苦地嘶喊。


    而且他們還看到過皇後娘娘因為痛苦想撞牆,但是卻被一個健壯的婦人給死死攔住。


    (知道他的人來了,趙二嬸兒跟段月華專門演給皇帝的人看的。


    )每每聽到這樣的消息,永安帝就打消了要偷摸出宮去看一眼段月華的念頭。


    他實在是不敢麵對,以前月華口不能言,如今田氏那個賤人!永安帝恨極了。


    “皇上,太子殿下求見。”


    一名太監來稟報。


    皇帝正聽完密探稟報的段月華的境況,聽到說太子來求見自然氣不打一處來。


    “不見!”


    永安帝煩躁地道。


    太監退下,沒過一會兒他就又進來了,不過手中多了樣東西:“皇上,這是太子殿下送來的,是他去皇覺寺求的平安符。”


    永安帝冷笑一聲:“燒掉!”


    平安,這個逆子巴不得他早早到地死了才好!“慢著!”


    正當太監要去燒平安符的時候永安帝又嗬斥住了他。


    “把東西拿給我,宣太子覲見。”


    “是”太監不知道永安帝為什麽改變主意,他就覺得永安帝這段時間的情緒簡直不對,陰晴不定的。


    以前他還願意裝一裝,表現出他是個聖明的君主。


    如今有些不管不顧了。


    “殿下,皇上有請。”


    太子還在外頭守著呢,太監出去就找到人了。


    太子聞言臉上一喜,他給太監塞了個荷包:“多謝公公了。”


    他父皇身邊的人就算是個太監如今的他也要放下身段討好。


    “奴才謝殿下賞賜!”


    太監收了荷包,態度恭敬,這讓太子心裏的感覺稍微舒服了些。


    進了大殿,太子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跟永安帝磕頭行大禮:“兒臣拜見父皇。”


    永安帝沒吭聲,他居高臨下地盯著太子看,時間一長,太子就被他盯得渾身發毛直冒冷汗。


    “你可知朕雖然封了你當太子,但並不放心將江山交給你!”


    太子一驚。


    他爹到底是啥意思?


    要廢他這個太子?


    太子的身形晃了晃,十分惶恐地抬頭,遇到了永安帝十分掙紮的目光:“父皇兒子愚鈍”他爹剛才的話簡直太重了。


    “起來吧。”


    永安帝道。


    永安帝轉身走向龍椅坐了下去,他手中把玩著太子送來的平安符。


    “你不愚鈍,相反,你很聰明。”


    永安帝的目光越過太子,看向他身後空蕩蕩的大殿。


    “你也是朕十分滿意的接班人。


    通兒你母親和田家為了你當上這個太子之位,可謂是殫精竭力。


    在朕百年之後,你拿什麽去謝謝你的外家田家?


    是拿老周家的江山麽?”


    “父皇,兒臣不敢!也不願!”


    他怎麽能將大周的江山拱手相讓呢?


    哪怕是外祖家也不行。


    他爹這番話真的是太重太重了,重到他無法承受。


    永安帝搖頭:“身不由己這四個字想必有時候你也會體會,田家如今是什麽勢力你也應該清楚。


    有朕壓著他們已經尾大難掉,等朕百年之後若是你登基為帝朕很難想象,到時候這大周到底是姓周還是姓田!”


    太子:慌亂驚駭已經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父皇”太子不安極了。


    “你禁足的時候,朕不是沒有想過換太子隻是,朕在你身上花費了二十多年的心血,將你當未來的君王培養朕舍不得舍不得自己的一腔心血化為東流水。


    朕害怕!朕堂堂天子,也有害怕的時候,害怕百年之後到了地下無法跟列祖列宗交代。”


    “是兒子的錯兒子讓父皇操心了。”


    太子還能說什麽?


    他還能說什麽?


    他現在才驚覺,以前田家是他的助力,如今田家就是他的阻力!田家的勢力他能不知曉?


    通敵叛國的罪名都已經栽贓到田家身上了,換成別人家至少是誅三族,可輪到田家不過是外祖父不當首輔而已,但大舅立刻就進了內閣。


    不當就不當,如今內閣依舊是田家說了算。


    鎮國公根本就是個劃水的老貨。


    別人不知道他還不知道麽,沒有人敢在明麵上得罪田家,哪怕是外祖父已經沒有當首輔了。


    就是他父皇,也對田家忌憚不已。


    而且,他覺得田家也從來沒將他父皇放在眼中過。


    父皇說得對,將來他登基之後,田家會如何?


    太子不傻,讓永安帝這麽一點撥(挑撥),心裏的寒意就越來越盛。


    “你應該知道,當初對皇後肚子裏的孩子抱有多大的期待,給他取名為宏,就是想讓他將大周發揚光大。


    朕的太子之位原本是留給宏兒的,為了他朕還放任田家勾結其他勢力,將段家抹了個幹淨徹底。


    目的,就是不想宏兒將來麵對一個強大的外戚。


    可惜,宏兒命薄朕便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你的身上,想將你培養成一個合格的儲君,可惜田家不如段家那麽好對付。


    也是朕對不住你,沒能像當初為宏兒掃除段家那般,幫你將田家清掃幹淨。”


    “父皇”太子淚流滿麵,感激涕零,不得不說父子兩個的演技都好。


    都能上台拿獎的那種。


    “罷了,從明日起,你每日除了跟朕上朝之外,還要跟朕在禦書房批改奏章。


    如今,朕明顯感覺身體一年不如一年了”太子一愣,片刻之後便大喜,他連忙起身跟永安帝磕頭謝恩。


    讓他參與批改奏章,這是要給他慢慢放權的意思,讓太子如何不激動。


    “這個平安符你有心了。”


    永安帝道,“父皇會隨身佩戴的。”


    “父皇”“好了,朕累了,你先回去吧。”


    永安帝擺手。


    太子從大殿退了出去,他都還有點懵,原本以為他爹是要擼了他的太子之位,結果一番雷霆之後又給了他這麽大一個驚喜。


    地獄和天堂的切換讓他有點經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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