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光跟喬四老頭又聊了幾句,覺得也很晚了,於是對喬四老頭說:“今天真的增長了不少見識,喬四爺,現在時候也不早,我得回去了,不然我爸又擔心我的。”


    喬四老頭也沒有留他,隻是叫他在回去路上小心點。


    陸子光從裏麵走出來後,感到心中一陣澎湃激越,他盡管對喬四老頭關於廚師收入的說話,還是不怎麽相信,半信半疑,但他又覺得,假如能當上像杜一初那樣的三江賓館首席大廚,哪怕收入不高,也是很光彩的事。


    他開始覺得,需要為未來而謀劃一下,究竟自己要一個怎樣的未來?是讀大學,將來求上體麵的工作?還是在這村子裏經營小店,一直做這紅燒肉,像爺爺一樣,做到某天死去?


    他此刻卻發現,還有另一條路,那就是像杜一初那樣,當個首席大廚。盡管他很清楚,像杜一初這樣的人,是十萬人裏麵也挑不出一個。


    杜一初究竟走過一條怎樣的路,最後年紀輕輕就當上三江賓館的大廚?那肯定需要天分,以及勤奮,杜一初或許曾經戰勝過無數對手,才達到這個位置,他會有著怎樣的經曆?陸子光真的想知道,想問一下他。


    這刻,陸子光反而期待著杜一初會再來。


    第二天一早,陸子光醒來後,還是像以前那樣,第一時間到達廚房,而父親也一樣的已經在忙活著,外麵也一樣有很多人在排隊,似乎並沒有受到昨天那事件的影響。


    不到一會,陸子光就忙個不停,烹製出一盤又一盤香氣撲鼻的紅燒肉來。他在一邊忙活著,一邊在想,那個杜一初,三江賓館的首席大廚,還會不會大駕光臨?


    可是,一整天下來,他們小店平靜的做著生意,客人一個又一個的把紅燒肉買到後,高高興興的離開,最後所有客人散去,他們小店也要關門了,外麵卻再沒有人來。


    陸文誌暗自慶幸,他對陸子光說:“子光!看來你昨天還真把那三個混蛋打發走了,他們不會再來了,咱們的小生意還可以繼續,這小日子還可以繼續。”


    陸子光點了點頭,可他心中卻有些失落。他這刻倒是想交上杜一初這個朋友,想問一下杜一初,究竟怎樣才能成為三江賓館的首席大廚。


    這天小店的關門時間,比以往稍為早了一點,陸子光的烹調技術越來越熟練,也就縮短了這個製作時間,比平時更快的把紅燒肉賣完。


    另外,他也感覺到,其實來買的人也開始減少,村民們已經過了剛開始那份新鮮感,並且,也不可能每天吃著他的紅燒肉不感到膩,哪怕他的紅燒肉再好吃,總得有其它的菜轉個口味,另外,每天這樣吃也是極不健康的。


    他突然感到一陣茫然,也不知未來究竟怎樣,將走向何方。就在他苦悶的想著,並把店門關好時,卻感到後麵突然冒出一個身影。


    “是我啊!”一把柔婉的聲音,響在他耳邊。


    陸子光聽得出,這是楊紫菱的聲音!


    心想,她怎麽這樣明目張膽的來到自己家小店,不怕別人說閑話嗎?轉過頭來一看,發現楊紫菱戴著個城裏很流行的舞會麵具,把眼睛部分遮起來,並且穿著寬鬆的蝙蝠衣,讓人不僅認不出她的模樣,也認不出她的身材。


    “紫菱!”陸子光小聲地對她說著,並向四周望了望,發現沒有人在注意他們的時候,陸子光才說:“你不要來這裏找我,如果找我的話,就叫你堂弟送紙條給我啊,我在村口等就是!”


    楊紫菱說:“我這不就戴了麵具嗎?怕什麽?沒人能認出來了,就是來找你一起去玩啊,咱們到小溪那邊抓魚好不好?你這紅燒肉不是賣完了嗎?”


    陸子光警惕地望了望店裏,發現父親已經走進天井去,估計又是為配料而忙碌著,於是他對楊紫菱小聲地說:“好吧!為了掩人耳目,你還是到村口的那棵大榕樹下麵等我,不見不散!”


    說完,陸子光就飛快的跑回到店裏麵,他們家與店是連在一塊的,進入天井後,看到父親果然在洗芫藜,於是立刻說:“爸!我有些事情,要到外麵去一趟!”


    陸文誌一怔,本來問一下他究竟是要去哪,可想到上次還差點因為這事而吵起來,也不好再說些什麽,隻是叮囑他:“不要太晚回來!還有….”


    陸子光本來以為父親是同意他出外了,卻想不到父親還要說些什麽的樣子,本來推著自行車的他馬上停下來,在等著父親把“還有”?後麵的那些內容說完。


    陸文誌回過頭來,鄭重地對他說:“還有,不要跟楊百萬的女兒搭上了,這是我第二次說的!”


    陸子光若無其事地回應了一聲:“哦!”然後就匆匆把自行車推出去,沒到一會就馳騁在村道上,不斷向著村口那棵大榕樹前進。


    不到一會的時間,陸子光就來到那兒,楊紫菱正在等著,看到他的自行車出現後,驚喜地招著手,叫他快過去,當自行車停在她跟前,她沒說什麽,隻是會在後座上,然後對陸子光說:“快點跑啊!不要讓人看見了!”


    他們在這落日的餘輝下,不斷往山中的小溪進發,沒到一會就來到了小溪前,每年的這個時候,小溪裏總有一種很鮮甜味美的魚,這種魚被村裏人稱為石魚,體型細小,魚身也很滑,很難抓住,也不容易釣,但總有一些村民去捕捉,隻要有足夠的耐性,還是能捉住一兩條,但很費時間。


    把自行車停好後,他們倆就脫了鞋,然後把褲腳挽起來,一起進入這小溪中,開始專心捉起魚來。


    陸子光這時可以看到,楊紫菱小腿上的皮膚無比雪白,不禁有點走神。卻不想,就在這走神的時候,腳下一滑,他好像踩到了一塊雞卵石,立刻身體向前傾,整個人向著楊紫菱那邊倒過去。


    “啊!”楊紫菱驚叫了一聲,連忙想扶住他,可陸子光的身體卻很沉重,立刻撐不住,最後兩個人同時倒在水中。


    “嗬嗬嗬!”楊紫菱這時卻樂得笑了起來,整個山間回蕩著她的笑聲。


    幸好,陸子光有所準備,在出門時,鬼使神差般把兩件晾幹的衣服放到車籃子上,這一刻發揮了作用。


    “幸好我帶了衣服來,你就先穿一下我的衣服吧。”陸子光說。


    最後,兩人上岸,把衣服脫下來扭幹,楊紫菱躲到一邊去,對陸子光說:“你可不能偷看啊!”


    陸子光緊緊閉著眼睛,然後對她說:“沒有偷看啊,你快點換衣服吧。”


    把衣服換好後,他們又在山邊生了一個火,把原來的衣服晾幹。


    不一會,天也黑了起來,在這幹柴烈火之中,楊紫菱看著陸子光憨憨的臉,不禁想發笑,也流露出一絲憂愁,這樣的眼神真像蒙那麗莎的眼神,盡管在笑,當中藏著怎樣的東西,沒有人看得出。


    “子光!幹嗎看著我?”楊紫菱這時眼中泛水花,在笑著問陸子光。


    陸子光的臉被火光映紅了,他的臉上也一陣通紅,說:“紫菱!我看你好像有什麽心事,不如說出來,或許我可以幫你忙啊。上次你這樣幫我,我真不知道怎樣謝你,也給咱們小店帶來生意了,現在很多城裏人來吃啊,就是因為你的那些宣傳單。”


    “真的?太好了!”楊紫菱說,說完後,楊紫菱的頭揚了一下,把幹得差不多的秀發拋起來,然後除除落下。


    “我沒什麽心事,如果你這樣都看出來,那真的是神人了。”楊紫菱說。


    陸子光說:“我看,你是不願意說出來罷了。對了,這幾天你們的果子煎餅放在店裏麵,賣得也算不錯,我找天把錢結給你,這樣你們就有更多錢了,不用再為錢發愁!”陸子光心想,現在楊紫菱看上去心事重重的原因,極可以還是跟錢有關。


    楊紫菱聽完他的話,笑著搖了搖頭,然後說:“我謝謝你。但這點錢對我們來說,真的解決不了什麽問題,咱們家現在很困難,這主要是我爸的原因。”


    聽到楊紫菱說起了她爸,陸子光就一陣氣憤,立刻問:“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他怎麽了?你快說吧,我真的覺得你爸太不對了,讓你跟你媽這麽難過。”


    楊紫菱說:“我爸在外麵欠了人家錢,好幾個村的人都跑過來,到我家找他要債。究竟欠了多少,我真的不知道,他到底是怎樣賭的,我們家裏人也不知道。現在,我媽就經常跟他吵架,真不知道會發展到什麽地步!”


    “真的太可惡了!”陸子光聽到這裏,即時握緊了拳頭,可他很清楚,楊紫菱並不會叫他去教訓楊百萬,畢竟這可是她父親,陸子光也不會隨便動手。


    “紫菱!你們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的。你們得叫他不要再賭了,得找一份工作,讓他掙夠錢,把欠下的那個錢還上!”陸子光說。


    楊紫菱無奈地搖著頭說:“沒用的!我跟我媽不知道跟他說過多少次,他還是那個樣子,是扶不上牆的爛泥,現在真不知道咱們家會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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