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張誌陽和趙雪晴來到鎮長辦公室,眼前的一切讓他們感到極意外,這個辦公室估計是整個辦公大樓中位置最好的一間,窗外麵可以看到青翠的山色,而辦公桌,竟然是用紅木中的雞翅木做出來的,估計造價達到幾萬元,而那張真皮椅子,看上去是英式的,也價值不菲。


    張誌陽不禁冷笑了一下,說:“陸窖鎮老百姓那麽窮困,鎮長辦公室卻如此奢華,真的是讓人大開眼界了。”


    黃娟連忙回答說:“這是以前鍾偉雄書記布置的…..”


    張誌陽心中對那個離開的前任鎮長兼書記鍾偉雄更生出怨憤,錯誤決策導致老百姓生計無法維持下去不說,他自己去花公款購置這麽好的辦公家具,坐在這環境如此好的辦公室之中,這根本不配當全鎮人民的父母官,撤換他是理所應當的。


    趙雪晴看到張誌陽不想坐上去,對黃娟說:“張鎮長不喜歡這樣的桌椅,能不能換一下?”


    張誌陽卻在這刻對趙雪晴說:“不必了,如果再換的話,還是要花錢,倒不如繼續用著,以後想辦法賣出去再換。”


    說完後,他收起心中對鍾偉雄的怨氣,坐在那辦公桌上麵,然後收拾那一大堆等待著批閱的文件,現在對他來說,一切事情都必須暫且放一放,他要解決的,還是那個扶貧費問題。


    黃娟見沒什麽事,說了句告辭的話,就走出辦公室了。趙雪晴坐在張誌陽的前麵,望著他發笑地問:“怎麽了?剛才黃娟離開的時候,你看著她的背影,是不是對她感興趣?”


    張誌陽沒想到趙雪晴觀察如此細致,黃娟那少女一般的身段確實好看,讓張誌陽在煩亂中也不禁瞧了一眼,卻讓趙雪晴也看了出來,並且向他提出這樣的問話。


    他莞然一笑,對趙雪晴回答說:“我沒有這樣的心思,你想多了,咱們還是開展工作吧,雖然今天是咱們來的第一天,但陸窖鎮的情況你都知道有多惡劣,咱們可以說刻不容緩!”


    趙雪晴看到他如此認真嚴肅,想到剛才他提出要向縣委打電話求助,於是拿出手機來翻了兩翻,把陸川縣縣委書記兼縣長蔣賢德的辦公電話號碼找到,對他說:“咱們得找蔣書記,如果是扶貧辦的官員,估計不會理我們的。”


    張誌陽立刻說:“讓我來打吧,我要親自跟他說!”


    說完,他就用桌子上的座機撥號,撥到了蔣賢德的辦公室。


    陸川縣縣委書記蔣賢德這時正坐在辦公室內,跟秘書黃承萬密談,突然聽到電話響聲,一看到這個號碼,他就知道是陸窖鎮那邊打來的,心想這時張誌陽和趙雪晴估計也到步了,一定是遇到些什麽困難,所以才打回來,於是對黃承萬說:“黃秘書,你來接吧,看他們要說些什麽。”


    黃承萬連忙拿起話筒說:“是哪位?我是蔣書記的秘書黃承萬,有什麽話要跟蔣書記說的,讓我來傳達就行了。”


    張誌陽沒想到接電話的並不是蔣賢德本人,連忙說:“我是陸窖鎮鎮長張誌陽,想跟蔣書記直接說幾句,你讓蔣書記來聽電話吧。”


    黃承萬望向蔣賢德,蔣賢德連忙不斷做手勢,做了兩三下後,黃承萬立刻明白過來,對電話裏的張誌陽說:“現在蔣書記忙著,沒法接聽你的電話,你有什麽事就跟我說吧!”


    張誌陽話氣突然間加重起來,發出鏗鏘雄渾的聲音,對黃承萬說:“這個事情,我必須要跟蔣書記直接說明白,事關老百姓的民生,這麽重大的事,我必須要跟他說清楚!”


    或許是因為張誌陽的話太強勢有力,又或者是因為張誌陽是市裏下派來的,黃承萬自知不能含糊應對,他得罪不起張誌陽這樣的特殊人物。一時間,他感到手足無措,不禁用口形小聲地向蔣賢德問:“怎麽辦?他硬是要跟你說。”


    而張誌陽心裏很清楚,假若自己把這件事說給蔣賢德的秘書,一般情況下,秘書隻會作個記錄,然後打成報告交到蔣賢德的桌子上,或許等上一兩天,蔣賢德還沒有批閱,又或者跟其它更重要的事情相比,這件事顯得更不重要,最後就不了了之。


    所以,張誌陽堅持要蔣賢德來親自接這個電話,他要親口跟蔣賢德說清楚陸窖鎮現在的難處,希望蔣賢德能馬上批一筆錢下來。


    蔣賢德看到黃承萬的臉色變得鐵灰,他也知道不對勁,隻好伸出手來,把黃承萬拿著的話筒接過,並對著話筒說:“喂,是張鎮長嗎?我是蔣賢德,什麽事啊?”


    當張誌陽聽到蔣賢德的聲音,連忙把他來到陸窖鎮後遭遇的事件說了一通,並說陸窖鎮現在財政虧空,急需一筆錢,否則的話,源豐村的村民中有些人真連飯也吃不上,等著餓死。


    蔣賢德為難地回答說:“張鎮長啊,咱們陸川縣哪裏不是困難啊?我們縣財政就很充裕了?並不是這樣的,如果各個鎮都像你這樣,說百姓困難,得伸手要錢,我們就得給,那咱們可真沒錢了。扶貧費都是有相關規定的,得按相關規定申請,不能開一個特例……”


    張誌陽心中激憤,可他努力控製住情緒,不緊不慢地對蔣賢德說:“蔣書記,這樣的數額,相信對縣政府來說並不是難事,這可是事關民生的大事,請蔣書記好好考慮一下!”


    蔣賢德聽得出張誌陽話語中的真切,可以說令人動容,心中不禁暗歎,這個博士生或許在心理學方麵還有那麽兩把刷子,能讓人本來絕不想答應的事,也不得不轉變思維,可他猶豫了一下,想到這天市政府那邊市長朱偉明打來的電話,他就堅決地說:“恕難幫忙啊,張鎮長,我們確實沒有辦法!”


    張誌陽正想繼續說下去,卻沒想到,這時趙雪晴在一旁聽得氣憤,搶過了話筒,對蔣賢德很不客氣的說:“蔣書記,這麽一點小事,也不能撥款下來嗎?你這是看著我們陸窖鎮餓死人,見死不救了?張鎮長已經答應了那些村民,在三天內撥錢給他們的…..”


    蔣賢德一聽到趙雪晴這番話,心裏很不舒服。可他也知道,這是趙雪晴一向以來的風格,做事說話雷厲風行,雖然執行的比一般幹部要徹底有力,但也難免容易得罪人,他裝糊塗的回答說:“什麽?我沒大聽清楚。”


    趙雪晴聽到蔣賢德這樣的回答,更氣憤了,也不管他是縣裏的一把手,正想繼續發飆向他施加壓力,卻沒想到,張誌陽在一旁卻按住她,不管怎樣也不讓她再說下去。


    張誌陽看到趙雪晴以這樣的態度向領導說話時,為她捏了一把汗,心想趙雪晴會因為這次跟縣委書記直接衝撞,有可以影響到她日後的仕途。


    在關鍵時刻,張誌陽製止住趙雪晴,讓她冷靜下來。


    並且張誌陽心裏很清楚,既然蔣賢德已經作出拒絕,哪怕他和趙雪晴說得再多,也不會改變主意,他們唯一可以選擇的,就是自行想辦法。


    “蔣書記,既然你說縣委縣政府也有困難,不能幫忙,那我們就自行想辦法了,就這樣。”張誌陽控製住內心的激憤,理智地對話筒裏的蔣賢德作出如此回答。


    蔣賢德暗暗笑了一下,回答說:“很好,張鎮長能這樣理解我們就最好了,希望你們能咬緊牙關,再苦也要挨下去,慢慢的把經濟搞上來…..”


    在說這話的時候,蔣賢德內心無比得意,因為他心裏很清楚,現在張誌陽接手的,可是一個爛得不能再爛的地盤,沒有資金,沒有支援,什麽都沒有,一切工作進展都會無比艱難,就算張誌陽是什麽海歸經濟學博士,估計在那裏轉大半年也沒什麽成績,到時就真的騎虎難下,被逼自行辭職了。


    蔣賢德其實對那個數額並不在意,這筆錢要真撥過去,對他縣財政影響不大,他也可撥可不撥,這是他的權力範圍。而他在張誌陽上任之際,就立下一個原則,以後張誌陽需要小幫小忙,可以考慮,但隻要涉及到資金,絕對不能答應。


    之所以這樣做,一方麵是因為張誌陽有可能在做出成績後,被關維東繼續調用並委以重任,有可能威脅到他這個縣委書記的位子,另一方麵,他是跟市長朱偉明同一陣線的,這天張誌陽剛上任,朱偉明就暗暗給他打來電話,表麵上閑聊拉家常的同時,隱晦地表明不希望看到張誌陽做出成績來,並且要蔣賢德清禁一點,張誌陽是關維東那邊的,必須要跟他劃清界線。


    蔣賢德自然明白,他既然上了朱偉明的船,自然就要跟朱偉明有著同樣的思維,表麵上對張誌陽客氣,實際卻巴不得張誌陽困在陸窖鎮,永遠出不來。


    看到蔣賢德的得意暗笑,秘書黃承萬笑著問:“蔣書記,他們沒轍了嗎?我看張誌陽和趙雪晴這回得栽在陸窖鎮了,陸窖鎮隻會越搞越差,如果搞不好,還得背上個主政不力的黑鍋,他們都得降級了。”


    蔣賢德的一絲笑容卻在這刻收斂起來,對黃承萬說:“黃秘書,你太小看張誌陽了,我可以感覺到,這個海歸經濟學博士,可不是死讀書那種,或許某一天,你得自打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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