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陶國潮和孟振江以及麥廣平三個更想不到的是,當他們客客氣氣地把黃承萬領進屋內,就聽到黃承萬直截了當的說,是為了人代會選舉的事而來。並且,在他們每個人的耳邊都細說了一遍,縣委書記蔣賢德的意思是,不希望張誌陽順利當選。


    黃承萬到陸窖鎮,第一個想要找的當然是陶國潮,畢竟在趙雪晴和張誌陽空降之前,陶國潮是這裏的一把手,相信原來的各個陸窖鎮領導都會圍著他轉.果不其然,黃承萬來這裏就碰到了孟振江和麥廣平,心裏暗道這正好,可以一起商量更多的點子。他看得出,孟振江和麥廣平都為這次選舉而擔憂,也不希望張誌陽當選。


    黃承萬心裏一樂,他連忙向眼前三位陸窖鎮領導透露,縣委書記蔣賢德已經寫了一張紙條。而這張紙條,可以讓選舉的結果發生變化,並且是很大的變化。


    當蔣賢德用顫抖的手寫下那幾個字,然後簽了名,交給黃承萬後,緊張兮兮地說:“辦得妥當一點,記住,這張字張紙條讓陸窖鎮下麵的各個村人大代表看過以後,得帶回縣裏來,由我來處理,不能流入別人手裏。”


    黃承萬當然知道這一點的重要性,他給蔣賢德下了定心丸,表示會辦得妥當。


    他心裏很清楚,走那麽一趟,讓陸窖鎮各村人大代表看蔣賢德的紙條,可不是件簡單的事,他這個縣委書記很少在基層走動,也沒多少人認識。


    這樣的任務,隻能在陸窖鎮裏挑一個領導來辦,而是否辦得妥當,就完全視乎他的眼光。他最後把這個人選定為陶國潮,覺得陶國潮在陸窖鎮的資曆最高,人也穩妥。


    當陶國潮得知黃承萬要讓他辦這麽一個事情,心裏一驚,連忙推辭,對黃承萬說:“黃秘書,我辦不成這事,你還是另外找人吧。”


    黃承萬卻說:“陶老啊,你當了這麽多年的副書記,這會兒人大選舉過後,你可想當也沒得當了,你還猶豫什麽,讓張誌陽上位以後,你在陸窖鎮還有什麽戲?還不讓張誌陽壓得死死的嗎?養老都成問題子,你不得推辭,必須去辦。”


    孟振江和麥廣平在旁邊也不斷幫著黃承萬說話,煸動著陶國潮。最後,陶國潮不得不回答說:“好吧,那我找天跑一趟,到下麵跟這些人大代表都見個麵,讓他們看一下蔣書記這紙條吧。”


    黃承萬看到他答應,鬆了一口氣,拍著他的肩膀說:“要注意保密。另外,光給他們看這個紙條是不夠的,你還是破一下財,給他們都買一條煙,最好是紅塔山。”


    陶國潮一聽,驚得張開嘴巴說不出話來。他盤算著,下麵二十多個行政村,有著上千個人大代表,如果每人都買一條紅塔山,那這破的一筆財,幾乎是他幾年的工資及農地收入。


    然而,黃承萬卻跟他說得很清楚,如果不破這個財,那就保不住職位,並且不執行蔣書記的指示,那樣會讓蔣書記不高興。反之,哪怕最後選不成,隻要蔣書記覺得他盡力了,還可以另有安排。


    陶國潮想過後,咬了一下牙,對黃承萬說:“好吧,那你回去就向蔣書記匯報,說我按照他的指示去辦就是了。”


    黃承萬再一次拍他的肩膀,然後望向孟振江和麥廣平,想谘詢他們的想法,看還有什麽法子可以整張誌陽,讓他在這次選舉中失利。


    孟振江知道,這回黃承萬跟他們幾個,是同一條船上的人,並且黃承萬可是帶著縣委書記蔣賢德的意思而來,他即時有恃無恐並滔滔不絕地說張誌陽的壞話,最後說:“張誌陽這人啊,不但很精,而且這廝的女人緣特別好,跟他有交集的女同誌很多,所以我們就得在這點上做文章,就說他一個生活作風不檢點,拈黃惹草,跟女同誌亂搞男女關係,在選舉開始之前,我可以找人在外麵散播謠言,讓他身敗名裂!”


    黃承萬立即拍板說:“很好!你就用這個法子吧,孟書記,反正你不用怕,有蔣書記挺著,出什麽事都可以保你。何況,我聽說孟書記老婆家還有後台,這就更不用怕了,是嗎?”


    孟振江憤然說:“嗯!我怕個鳥?這次我不搞臭他張誌陽,我不是人!反正他如果當選,會一直爬上去,我就長期被他壓著了,橫豎還是要搏一次的,也不怕他能查出來。”


    四個人在這昏暗的屋內談了好久,大約晚上十點多,黃承萬才離開陶國潮的家,並且把那張字條交到陶國潮手中,叮囑他妥善保管,用完後要還到縣委縣政府。


    到了第二天,陶國潮就早早回到陸窖鎮政府,跟其他幹部交個口風,說是這一兩天都要到外麵公幹考察,不能回到鎮政府幹活,如果沒有重要事情,不要打電話給他。


    趙雪晴很快就注意到,陶國潮的辦公室緊閉,一整天都沒有露麵,必定是到外麵做事,於是問其他的幹部,問陶副書記到外麵究竟是幹些什麽,得到的回答很含糊,她感到很懷疑,於是打電話給陶國潮,想當麵問個清楚。


    陶國潮正忙著,他得知趙雪晴來電,不得不接聽。當趙雪晴問自己的去向,陶國潮隻是敷衍回答,卻沒想到,趙雪晴立刻對他說:“陶副書記,你中午的時候必須回來,然後跟我說個明白,下午再去!”


    陶國潮沒辦法,麵對著這麽強勢的一個女鎮委書記,他不敢搞對抗,隻好乖乖在中午時分回鎮政府一趟,並到趙雪晴的辦公室作解釋。


    讓他感到很意外的是,趙雪晴卻很順當的放走他,好像相信了他,接受他的解釋似的,陶國潮暗自慶幸,連忙說:“謝謝趙書記這麽理解我。”說完後,就離開趙雪晴的辦公室,繼續到外麵去。


    然而他沒有想到,趙雪晴這時已經派人暗暗跟蹤著他,一直跟到他家裏去。陶國潮的家門前正停著一輛小貨車,這是他侄子陶立龍新買來跑運輸的,這次正好可以幫他把紅塔山香煙運到各個村,然後派送到基層各個人大代表的手中。


    趙雪晴派出去的人叫伍剛,是鎮政府辦公室幹事,此時他正停著摩托車,戴著頭盔,守候在陶國潮家門前一百米外,一看到陶國潮和他侄子走上小貨車,他立刻打電話給趙雪晴匯報說:“趙書記,陶副書記和一個人開了個小貨車,要到外麵去。


    趙雪晴早就料到陶國潮有不尋常舉動,她連忙對伍剛說:“好的,你要跟上,看他們究竟是要去幹啥,注意不要暴露了。”


    伍剛應答了一聲,然後就開動摩托車,一直跟著陶國潮他們的小貨車。很快,伍剛就發現,陶國潮是要到下麵的鄉政府,並且不是走一個,而是逐個鄉政府都走,每到一處,他總是讓侄子拿出一條紅塔山,暗暗塞到某個村幹部手中,並且神色凝重地打開一個字條,回望四下無人後,就讓村幹部看他手上這個字條,並且是小心翼翼,生怕事情敗露一般。


    對於這一切的情況,伍剛全部掌握,並且向趙雪晴詳細報告。趙雪晴聽後心想,這回陶國潮很明顯有賄選的嫌疑,隻是究竟他拿出來什麽字條,讓各個村幹部都看一遍,還如此謹慎小心,這字條裏寫的是什麽,趙雪晴很想弄清楚。


    可她想到,伍剛在鎮政府內工作,陶國潮肯定是見過伍剛的,如果讓伍剛想辦法上前看個究竟,那必定會暴露身份。想了一會後,她決定讓伍剛見機行事,在陶國潮快要回去的時候,把字條搶到手,從而帶回來給她看清楚。


    陶國潮和陶立龍開著小貨車,一共走了十個行政村,正當他們疲累無比,想走回到小貨車並開車回去時,卻突然感到一輛摩托車正風馳電掣地開過來,而摩托車上的男子戴著摩托車頭盔,穿著黑夾克,讓別人根本看不清他的嘴臉。


    看到這個情形,陶國潮知道這人一定是衝著他們來的,他立即想躲,而陶立龍也猛然醒覺,對著這摩托車上的男子大叫:“想幹什麽?”


    這時,伍剛卻並不理會,趁著摩托車擦過陶國潮的那一刻,伸出手來,在陶國潮的衣袖處一扯,竟然把陶國潮穿著的風衣整件扯開,可這風衣卻沒有被扯爛,伍剛本來的計劃落空,他不得不停下摩托車,繼續用力拉陶國潮的風衣。


    陶國潮以為碰到了搶劫犯,嚇得魂飛魄散,連忙把風衣棄掉,然後逃命。卻突然間想到那張字條就在風衣裏麵,即時大叫:“不要搶!停下來!”


    伍剛想重新扶起摩托車逃走,卻看到眼前身高體壯的陶立龍正攔住他,對他叫嚷:“你是什麽人?是想搶錢還是想搶別的?我告訴你,你不能就這樣跑了!”


    麵對著陶立龍的咄咄逼人,伍剛不得不停下,他把風衣裏的字條找到後,把風衣扔給後麵的陶國潮,然後說:“我要的,就是這個東西,不值錢吧?可以讓我走了嗎?”


    陶國潮心想,這人竟然是來搶小字條的?他不禁焦急萬分的走上前去,攔在伍剛前麵說:“不行,你要多少錢,我倒可以給你,但這小字條,你萬萬不可以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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