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誌陽連忙繼續追問下去,這時,史石告訴他更多的內幕,當然,這也是史石不知從哪裏聽回來的,真實與否很難說。


    史石對他說:“聽人講,是陳少枝的丈夫,也就是市中級人民法院副院長黃文波,做了大量的工作,他去找過郭天龍,然後就擺平了。”


    張誌陽這刻定住了,他想起黃文波在此前跟他談過的那番話,黃文波一直在問他郭天龍的各種情況。這麽說來,黃文波使了一些高招,最後讓郭天龍放過了陳少枝?


    要那個時候,張誌陽就有預感,黃文波肯定會想盡辦法救陳少枝,他也隱約看到,黃文波心思慎密,冷靜沉穩,用筆把各種情況記錄下來後,開始想應對策略。究竟黃文波是以什麽樣的方式跟郭天龍接觸,從而讓郭天龍有所忌諱,或者是被打動,從而答應黃文波的請求,讓那個舉報者改了口?


    張誌陽心中暗暗佩服黃文波,看來這才是真正有智慧有謀略的人。


    跟史石又聊了幾句後,張誌陽匆匆掛了線,他此刻要鼓起勇氣,打個電話給黃秦梅,想問清楚黃秦梅家裏的事,估計陳少枝如果真的被放出來,那黃秦梅或許會原諒他,不再生他的氣,這樣的話,他跟黃秦梅的戀愛關係就可以延續下去,他也不用承受失戀之苦。


    電話撥出去的一刻,張誌陽感到心髒快要跳得蹦出來,他屏住呼吸,陷入無比緊張的待待之中。隨著那一聲又一聲的手機鈴音在響個不停,張誌陽隻希望在接下來的時間裏,能聽見黃秦梅的應答聲音,這樣的話,就證明黃秦梅確實沒再把過去的事放在心上,原諒了他。


    然而,在手機鈴音響了一遍又一遍後,張誌陽聽到的卻是一把沉實而老邁的聲音,這把聲音還夾帶著嘶啞和唏噓,同時又帶著同情和無奈,這正是黃秦梅的父親黃文波的應答聲音,也就是說,黃秦梅不願接聽這個電話,最後由她父親黃文波接聽。當然,也有一種可能,黃文波在他女兒的手機響起後,想知道是誰打來的,當得知是張誌陽的來電,他很緊張,要親自接聽。


    “喂!你是張誌陽,是嗎?要找秦梅什麽事?”黃文波說話語氣淡如清水,沒有夾雜任何的感情色彩,仿佛就是對一個陌生路人在說話,保持著禮貌,也保持著警惕。


    張誌陽立刻說:“世伯!是的,我是張誌陽,聽說,紀委已經把伯母放出來了,沒再審查她,是不是真的?”


    黃文波好像很不耐煩的回答說:“她本來就沒什麽違紀,那完全是有人惡劣意中傷她的,所以紀委那邊也是很通情達理的,沒事就是沒事,你就想問這個嗎?那現在,我已經回答你了,你還有什麽要說的?”


    張誌陽很清楚,現在跟他說話的人,可是個鐵麵無私的法院副院長,自然就不會跟他拉家常說客氣話,然而他也很懂得黃文波這樣問,不過是讓他把重點說出來,他也覺得沒必要在黃文波麵前隱瞞,直接就說:“我是打電話給秦梅,當然是想跟她說說,希望她不要生我的氣,希望她原諒我。”


    黃文波依然是以剛才那沒有感情色彩的平白語氣說:“我代表秦梅跟你說,她沒有生你的氣,也原諒你了。但你們既然已經分手,就不可以再重新在一起,明白嗎?”


    張誌陽沒想到黃文波看似平淡的話語卻是那麽決絕,他立刻堅持著問:“能不能讓秦梅直接跟我講,我要跟她說清楚才行!”


    這個時候,黃文波有點悲天憫人的說:“張誌陽啊,我很清楚你對秦梅是真心的,但現在的形勢之下,你跟她重新在一起,還是會對她有不良影響,對我們家有不良影響,我已經作了很大的努力,才得到這樣的結果,你明白嗎?”


    張誌陽立刻明白了什麽似的,他對黃文波問:“是因為郭天龍嗎?你去找過郭天龍?然後,你跟他說過什麽了?你還是認為我跟郭天龍有過節,我得罪了他,所以不能讓秦梅跟我在一起,是嗎?”


    黃文波想了想,意味深長地回答:“是在這個特定形勢下,你不能跟她在一起,除非,形勢有所改變...”


    聽到黃文波這樣的說話,張誌陽定住了,他一時沒能真實弄清黃文波這話背後的含義,但卻隱約可以猜出,黃文波似乎也在等待著形勢的變化,這麽說來,他其實也看出郭天龍存在破綻,隻不過還沒有人可以攻克,他也同樣處於等待之中,或者是等待著某人能扳倒郭天龍,或者,是等待著機會他親自去扳倒郭天龍?


    張誌陽一時說不出話來。


    而那邊的黃文波卻在問:“喂,剛才我說的話你聽見了嗎?明白了嗎?”


    張誌陽這刻有些激動,很堅定地回答:“我都聽見了,也大致明白。”


    接著,黃文波又若無其事地問:“這樣的話,你可以等嗎?”


    張誌陽立刻回答說:“我可以等!世伯,如果你那邊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話,隨時聯係我,因為我可以跟關書記直接溝通。”


    黃文波似乎陷入了思索之中,他對張誌陽說:“很好!我會隨時聯係你的,但我們的敵人,現在還沒有露馬腳,不能輕舉妄動。我跟你說的一切,你不能跟任何人透露一點,我會仔細的觀察,尋找機會,相信遲早有一天,最狡猾的狐狸也會露出尾巴的。”


    張誌陽聽到黃文波說這些話,即時渾身的血液在沸騰,那言下之意已經很明顯,就是把郭天龍視為他們共同的敵人,這樣一來,如果他能助黃文波一臂之力,在將來找到機會扳倒郭天龍,他就可以挽救他跟黃秦梅的愛情。


    正當張誌陽想再說什麽時,黃文波卻在那邊掛了線。


    經過這一次的談話後,張誌陽的抑鬱心情變得緩解了許多,雖然還是沒能恢複他跟黃秦梅的戀愛關係,但至少有了一個希望,這是黃秦梅的父親給他的一個希望。然而,黃文波雖然是法院副院長,政法工作者,但他要獨力對付郭天龍以及朱偉明那一夥人,顯然是勢單力薄,張誌陽多麽希望能回市區去幫他一把,然而他是分不了身的,他隻能暗暗冀求,黃文波真能以他敏銳的洞察力找到郭天龍的破綻,一舉攻下郭天龍。


    時間隻是七點多,張誌陽渾身無力的躺在床上,想著這茫茫然不可預知的一切。


    而在陸窖鎮中心的另一個角落,孟振江,杜峰以及石礦場老板馮潤生,卻來到一家飯館裏,三個人都為這天石礦場被張誌陽批了一頓而感到格外晦氣也格外煩惱,想來這裏消遣一番,一洗晦氣。


    “這小地方連娛樂場所也沒有一個啊,改天我在這裏搞個ktv,保準賺不少錢,還可以順便自個先玩一番,哈哈。”馮潤生一邊夾著菜,一邊說。


    孟振江聽到他這個提議,不禁眉頭一喜,對馮潤生說:“好啊,我支持!如果你真開,我第一個來捧場。”


    杜峰對馮潤生的資本實力很清楚,知道他這是亂吹,要真搞起來就說這沒錢那沒錢,於是沒好氣的對馮潤生說:“你還是把石礦場搞好再說吧,馮老板,你有多少斤兩,我很清楚,就算你開,還不得拿錢出來把關係戶搞好,更何況,你在陸窖鎮搞,你能把張誌陽擺平嗎?”


    當杜峰提起張誌陽,心中就有一股無名火,想著剛才在石礦場前麵被張誌陽一頓訓斥,他幾乎想拿起杯子往地上猛擲發泄。而現在他故意把張誌陽的名字說出來,也是故意在孟振江和馮潤生那兒拉仇恨,從而也他們的同盟更團結,畢竟有著共同的敵人,不團結也得團結了。


    馮潤生黑著臉,忿忿地叫嚷:“還不就是因為這張誌陽擋著我們嗎?以後有他在這裏礙著,我們沒好日子過,遲早也得把他收拾了。”


    孟振江等馮潤生說完後,哼的一笑,然後說:“你們真以為張誌陽那麽容易就能擺平?那就小看他了,我們得從長計議,最好跟縣委蔣書記通通氣,咱們可是同一陣線啊,有了蔣書記的支持,相信他張誌陽遲早會栽在這裏。得動腦子,不是用口說,明白嗎?”


    三個人邊吃著山珍海味,邊品嚐法國幹邑白蘭地,這白蘭地是馮潤生帶來的,兩千多塊一瓶,比起最貴的茅台還要貴些,喝不到一會,他們都有些不勝酒力,開始賣醉起來。


    而這個時候,剛好有一個女服務員進來,這女服務員身材和樣貌都達到美女級別,膚色也格外的雪白,馮潤生站起來挑逗她,把一捆百元大鈔拿出來揚了揚,然後說:“美女,咱們過一晚,這錢都是你的,怎麽樣?”


    女服務員驚怯中逃過馮潤生的魔掌,想往外麵走,卻沒想到馮潤生卻強行拉住她的手臂並向他索吻,叫喊著:“哎約, 美女啊,隻是吻一下不可以嗎?哈哈哈!”


    被拉著手臂的女服務員惱羞成怒地驚叫起來:“非禮啊,有人要非禮我啊。”


    她這麽一驚叫,在場的孟振江和杜峰都警覺起來,心想如果這事鬧大,可是牽連到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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