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陸窖鎮範圍內竟然發生這麽一起惡性強暴未遂,並且張誌陽親曆了這起事件,作為鎮長,他感到無比憤怒。


    他知道,這跟村民們的素質低劣以及法製意識低下分不開,但從另一個側麵看,也跟分管治安的部門治理不力及管理鬆散有著極大關係,回到鎮政府後,張誌陽立刻把事情的經過告知趙雪晴,並和趙雪晴商量過後,督促派出所盡快破案,必須把凶徒抓到為止。


    張誌陽又把綜治辦主任黃少聰叫到辦公室,這黃少聰年紀不大,跟陳德永都是二十五六,在換屆選舉後,原來的綜治辦主任閻灼盛當上副鎮長,黃少聰明這個副主任就接了他的位置。


    看到黃少聰這麽年輕,張誌陽本來還擔心他沒什麽經驗和能力,是否能勝任這個職位也讓人懷疑,然而當黃少聰開口說話後,張誌陽就感到這人其實很有氣魄,並且一點也不做作,整體作風非常務實。


    黃少聰對張誌陽說:“張鎮長,你說的那個地方,叫黑風坡,發生類似的案件已經不是一兩件了,因為那裏遠離鎮中心,基本屬於三無地帶,無路燈,無民居,無攝像頭,所以這些年來,有不少老百姓都傳聞那裏有一隻色魔,究竟具體是住在什麽地方就沒人知道,但經常就埋伏在那裏作案,老百姓談之色變,隻懂得囑咐家裏的女人和女孩不要去那裏,如果有女的不知道這個情況,經過那裏,可就倒黴了。以前曾發生過至少五起案件,其中,有一個高中女生放學經在那裏,結果被拖進去以後被強暴,有一個剛結婚不久的婦女,本來懷了孕的,可經過那裏還是被拖進去,色魔連孕婦也不放過,還有兩個務農村婦,本以為可以互相照應,結果被色魔兩個同時弄進去,一起上了...”


    張誌陽一直在聽,聽到這個時候已經無比震怒,對著黃少聰擺了擺手,示意他不需要再說下去,然後就問:“既然發生這麽多起惡性案件,派出所一直沒能破案?他們是吃什麽的,還有,他們就不能采取一些措施,來避免類似事件的發生嗎?倪源這個派出所長,難道是混飯吃的嗎?”


    想起倪源,張誌陽就動氣,他覺得倪源是那種懂得做表麵功夫卻沒有實質能力的警界傀儡,上次處理杜峰事件的過程中,張誌陽就很想跟他懟,隻是迫於形勢之下,為顧全大局著想,才忍住了,他真認為倪源不適合成為確保陸窖鎮治安穩定的派出所一把手, 如果可以的話,他想向上級提出換人。


    然而,張誌陽心裏很清楚,他現在羽翼未豐,在陸川地區還沒有紮下根來,說出來的話肯定不能在陸川縣委產生什麽影響力,更何況,調換一個派出所長不是某個官員說幾句話就能決定的,需要從整體考核及調研,陸川縣內官官相護的現象也很普遍,如果倪源在縣委有後台,那要動他基本不是可能的。


    黃少聰麵對張誌陽的怒問,有點為難地回答:“派出所那邊,給的理由很簡單,他們說破不成案,主要是因為黑風坡沒有監控設備,而且,色魔作案的時候是戴著麵具的,而受害者又對案情的描述不是很清晰,如果要去抓這個色魔,得把整個山頭包圍起來,他們的警力不足,一直沒法破案。隻能讓我們鎮政府作些宣傳,讓老百姓注意那個地方,提醒女同誌不要去那裏...”


    張誌陽憤怒得幾乎要拍桌子,他站起來說:“這分明是推卸責任!太不像話了,治安維穩確實是我們的任務,但一旦產生案件,那就是他們派出所破案的責任,他們這種敷衍的作風太不像話了,我一定要去他們那裏一趟,跟他們說清楚!”


    “張鎮長,你最好別去,沒用的。”黃少聰一麵迷惑,他仿佛想提醒張誌陽,派出所是不聽他們鎮政府的,並且派出所裏麵的都是警察,而領導更是警隊精英,他擔心張誌陽去了後不僅沒能討什麽公道,還會吃虧回來。


    然而,張誌陽的心裏卻有著另一番謀劃,哪怕黃少聰不提醒他,他也不會單獨貿然行事,他當然知道自己的職權去到哪裏。他很快就在腦內閃起一個念頭,想著倪源這個派出所長當然不會把鎮政府放在眼內,這樣的話,倪源真正害怕的,應該是上級公安部門。剛好,趙雪晴在縣委工作的時候跟陸川縣公安局局長彭漢民關係不錯,如果通過趙雪晴把這事告知彭漢民,給倪源施加壓力,心想倪源一定會服氣聽話的。


    他找到趙雪晴的辦公室,讓趙雪晴出麵打電話給彭漢民。


    在鼓漢民跟趙雪晴在電話裏聊的時候,張誌陽接過電話,跟彭漢民說了幾句,然後讓跟著一起來的黃少聰把陸窖鎮內發生的一係列黑風坡女性受侵害案件全部告知鼓漢民。


    “真有這樣的事?那我要親自走一趟!”彭漢民忿忿地說。


    他沒想到有這樣的情況,在此前毫不知情,他打算親自跑來陸窖鎮派出所一趟,並且要挑兩個精幹刑警過來協助破案。


    張誌陽得知彭漢民準備過來,不禁心裏一熱,激動地對鼓漢民說:“彭局長,如果你真的親自過來,為這件案子而奔波,那我真的代陸窖鎮人民謝謝你了,我要跟你一起去派出所,跟倪所長說個清楚。”


    這個時候,遠在陸窖鎮中心一角的派出所內,倪源正坐在他的辦公桌後麵抽煙,一個勁狠狠吸了一口後,才平緩的吐出來,然而這些煙在他四周揮散不去,讓他本來就發愁煩惱的心情更加鬱悶。


    在一個小時前,他接到了縣公安局的通知,彭漢民局長要前來他們這個小小的派出所,了解黑風坡案件進程,這個消息讓他突然哆嗦,本來五十多歲的身軀一下子好像承受不住一般,雙腿發軟到站也站不穩的地步。


    此刻,他心裏清楚,這一切都是張誌陽安排的,心想張誌陽為了這樣的小案件大動幹戈,分明是在對他進行報複,因為對他過去遲遲不出警以及放過杜峰這一係列的動作懷恨在心,張誌陽這回要玩真的,要把他這個派出所所長搞下來,換另一個上去。


    想到這裏,倪源就咬牙切齒,他沒想到張誌陽如果年輕,隻是個初出茅廬的官場新人,就有種這等手段,竟然能讓彭漢民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對他們派出所進行突擊檢查,如果自己處理不好,彭漢民肯定會不分青紅皂白,對他們進行徹底批評。他在那個時候,是絕對不能反駁或者跟彭漢民有任何矛盾衝突,隻能乖乖地挨罵。否則,以後他們跟彭漢民以及縣公安局就難以保持過去的和諧關係,他這個派出所長,極可能在彭漢民的使壞之下,調到更偏僻更沒有油水的地方去。


    然而,倪源的手上卻有另一個籌碼,他隱約覺得杜峰事件中有著更高級官員的介入,這當中極可能就有縣委蔣書記的影子,因為張誌陽很明顯是在跟杜峰鬥,杜峰是蔣書記的人。他心裏在想,如果自己要站隊,那肯定是要加入到蔣書記的陣營之中。這樣的話,跟張誌陽形成對抗基本是不可避免的局麵。如果他在對抗中失利,相信杜峰背後的蔣書記會挺他,就算蔣書記不留意他這個派出所長,倪源也可以找杜峰幫忙,向上溝通,如果跟蔣書記搭上,那他的警途會更順暢。


    隻是讓倪源想不明白的是,為什麽張誌陽可以把彭漢民叫來,是否因為張誌陽那強勁的後台在作用?麵對鼓漢民這個最直接的上級領導,倪源是不能得罪的,他哪怕要在日後跟張誌陽過不去,也要在這刻保持著低姿態。


    彭漢民坐在一輛由帕薩特改裝的警車裏,在三名警員的陪同下,先是到達陸窖鎮政府,簡直了解相關情況後,他讓張誌陽跟著坐進警車,然後一起前往陸窖鎮派出所找倪源。


    倪源已經時刻準備迎接彭漢民的到來,甚至還讓各個警員都列了隊,然而鼓漢民走下車後,隻是冷冷地對他說:“你們派出所馬上召開一次常務會議,這次列席會議的,除了我之外,還有張鎮長。”


    看到彭長民的冷峻神色,倪源知道,這次在會議上一定會挨批,極可能被問得啞口無言,他暗暗跟其他幾個副所長商量,一會該如何配合應對彭局長的提問,如何規避一些質問等等。黑風坡事件是他們派出所拖而不破的懸案,本想著一直隱瞞,不讓上級公安局知悉,然而這次紙包不住火,並且驚動的可是公安局長。


    會議室裏,彭長民坐在主席位子上,讓倪源親自匯報這個案件的進程。


    倪源吱吱唔唔,隻想著蒙混過關。彭長民卻早就坐不住了,他突然站起來質問倪源:“為什麽一直破不了的案子,不向縣局匯報?你們這是欺騙上級,也欺騙群眾,如果不是這次張鎮長知會縣局,你們還可以瞞多久!....”


    這一刻,張誌陽也坐在會議桌的其中一個位置上,他直直的望著倪源,一言不發,想看一下倪源作出什麽樣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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