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誌陽無話可說了,他看到趙雪晴依然是一副高冷的樣子。


    不過趙雪晴的一番用心,是他可以徹底體會到的,畢竟提他上副書記的位置,也是形勢所需,他也不希望長時間做著個沒有黨內職務的鎮長。趙雪晴雖然昨晚生他的氣,卻在公事上考慮得很周到,也考慮到他今後工作中有可能遇到的權力受限問題,所以作出這樣的決定,可以說是不以私人感情去對待公事,做到了公事公辦。


    隻是趙雪晴這番提撥,是需要勇氣的,張誌陽自問來陸窖鎮的時間不足半年。他也很清楚,趙雪晴還要把這次黨內選舉任命上報陸川縣黨委,也就是讓蔣賢德等十多個縣委常委作研討,進行批示核準,然後讓組織部備案,才算是任命生效。


    這些時間,蔣賢德一直為杜峰的事而煩惱不安,現在突然接到陸窖鎮呈交上來的黨委副書記選舉結果,看到張誌陽的名字,不禁更加煩燥。他把組織部副部長趙明凡找來,一起商量對策。


    趙明凡已經知道是怎麽回事,他對陸窖鎮內最近發生的各種麻煩都了然於心,也極為怨憤,心想蔣賢德這是怎麽布局的,竟然讓張誌陽一下子像鬧翻天般的,把孟振江和杜峰都弄翻,最後還在趙雪晴的推舉下,順利選上鎮委副書記,這樣下去,情況會出現他們縣內蔣派勢力根本無法掌控的地步,張誌陽將會越來越難打壓遏製。就算這次蔣賢德不來找他,他也想找蔣賢德好好談一下。


    當蔣賢德看到趙明凡急匆匆的來到辦公室前麵敲門,立刻就喊了一聲:“進來吧,不要再浪費時間了。”


    趙明凡走進去就說:“蔣書記,你怎麽看?這張誌陽簡直就是胡鬧啊,而且他胡鬧到讓咱們都害怕的地步。把好好的孟振江和杜峰都給擠出來不但止,還把他們都往牢裏麵送,而過不了幾天,竟然還想當鎮委副書記,他張誌陽的胃口也太大了,咱們能讓他這樣作威作福嗎?如果縱容他這樣橫行無忌,咱們以後還有位置站?一定要把他擠下來,千萬不要批他這個鎮委副書記的任命!”


    蔣賢德的臉色已經很難看,漲得耳朵也發紅,他定定的望著趙明凡,目光呆滯,對趙明凡歎了一口氣,然後才說:“現在問題確實很嚴重啊,我們能不批嗎?陸窖鎮的鎮委副書記,遲早得有人上的,除了張誌陽以外,還可以讓什麽人上?”


    趙明凡甚有底氣的說:“我們縣委立刻召開常委會,商量推薦一個幹部下去當陸窖鎮的鎮委副書記,隨便在糧站或者學校裏麵找個閑人,然後在縣委舉手通過一下,不就完事了嗎?他張誌陽難道還不服從咱們縣委的安排,擅自去跟人家爭位子了?”


    蔣賢德聽他這樣說,無奈地搖著頭說:“這行得通嗎?肯定是行不通的,張誌陽已經當上鎮長,咱們如果再派人下去當副書記,就會被上級市委懷疑,懷穎我們是不是在幹預陸窖鎮的政局,至少,市委關書記是會密切關注的,杜峰是我們派下去的,現在已經被搞掉,如果再有幹部下去,很難說不會出事,如果真再出問題的話,我這個縣委書記就得承擔用人不當的責任了。”


    趙明凡一聽,不禁焦急起來,他大大咧咧地問:“難道你就讓張誌陽上去?估計他沒多久,就可以當鎮委書記,再然後,就會上來縣委當常委,然後就是副縣長,我們能跟這樣的人坐在一塊嗎?他這人根本不按官場的那一套規則行事,會打破咱們縣裏麵一直以來的政治秩序,這樣下去,我跟你還可以繼續坐在這位子上?”


    蔣賢德已經站起來,他在辦公室裏麵來回踱步,想了一會後,來到趙明凡旁邊說:“我的想法是,先不要想著派什麽幹部下去,咱們就當完全忽略了這個事情,叫組織部的沈部長暫且擱置陸窖鎮送上來的人事調動安排,咱們就這樣一直拖著,不給他批,也不給他下達任命書,這樣的話,他也拿咱們沒辦法,是不是?”


    趙明凡聽後,不禁對蔣賢德這樣的做法表示讚同,心想這老縣委書記能有今天,還是有一定能耐的,值得他學習。


    而蔣賢德這刻又小聲地在趙明凡耳邊說:“他張誌陽有市委關書記當靠山,咱們也不用怕他,因為咱們同樣有靠山,市委副書記,市政府的朱市長,可是同樣密切關注張誌陽的,最近跟我又通了一下口風,他對我說,不要忌諱張誌陽的那一個背景關係,他有足夠的資源跟關書記對壘,而張誌陽是他們設法想搞掉的,叫咱們努力的想想辦法,如果找到機會,就不要錯過,需要錢或者是人,都可以向他們要。”


    趙明凡早就聽說過蔣賢德跟市長朱偉明關係不錯,現在得知朱偉明竟然在這一點上跟他們不謀而合,心裏就有底氣得多,他跟蔣賢德是同一條船上的人,但哪怕聯合起來也顯得勢力薄弱,現在得知有市裏的大人物撐腰,趙明凡放鬆了身體,對蔣賢德說:“ 行,蔣書記,既然你這樣說,那我以後會多點去陸窖鎮走走,我就不信找不到他張誌陽的破婁子,隻要找到他的弱處,我們就攻他,讓他幹不了多久。”


    蔣賢德點了點頭,然而他心裏卻很迷茫,事實上張誌陽的出現就讓他有不祥預感,現在經過幾個回合的交手,他已經深刻認識到張誌陽的不簡單,這人的智力謀略都超出他想像之中,實在是很優秀的官場新星,這樣的人如果在官場中再混些時間,對整個體係有更深了解之後,估計會變得更加的出類撥瘁,到那個時候,可能就是他們這些老骨頭也無法對付的時候。因此,蔣賢德深知一個道理,若不想星星之火日後燎原,就得從源頭把它撲熄。


    此刻,蔣賢德盡管損失了一員大將杜峰,可他安插在陸窖鎮的,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人,這個人也是他覺得可以完全掌控的。至少在黃承萬向他的匯報看來,楊悅蓮表現得很忠心也很謹慎,正設法的靠近張誌陽,張誌陽已經跟她曾經同處一室,蔣賢德相信,遲早有一天,張誌陽也會在美色的誘惑前麵把持不住。


    跟趙明凡聊過張誌陽當選鎮委副書記的事情後,蔣賢德又跟他談起來杜峰。最近這些天來,蔣賢德一直吃不好睡不著,始終擔憂的就是杜峰扛不住,或者某一天為了減輕罪行而出賣他,可他又完全沒有法子把杜峰從政法口裏撈出來,哪怕位高權重至陸川縣的一把手,縣委書記。


    “杜峰這人可靠嗎?你覺得他能扛得住審訊壓力?萬一被迫那麽幾下,然後爆出事情來,那你這個縣委書記不就出事了,依我看,還是得想辦法把杜峰解決了。”趙明凡深知,他跟蔣賢德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如果蔣賢德出事的話,那他也會被扯進去,不僅沒能發加官進財的美夢,還得落個杜峰那樣的下場,這些年來,蔣賢德雖然沒讓他幹什麽壞事,但他自問倒是幹了不少,這都是瞞著蔣賢德的,然而真查起來,那都是不經查的。


    蔣賢德額上的皺紋變得更緊,趙明凡所說的正是他擔心的,然而趙明凡提出的建議卻讓他心裏極為反感,也是完全不可能的,心想要對一個處於看守所內的犯罪嫌疑人下毒手實在太難了,並且他也不忍心這樣做,他唯一想到的,就是再找一個杜峰害怕的,以及杜峰希望得到的,現在對杜峰來說,減輕罪行應該是最希望的,這一點蔣賢德也答應過他,會向檢察院以及法院負責該案的相關官員求情。而杜峰真正害怕的,估計就是他的家庭。這事隻有蔣賢德一個人知道。


    在杜峰進入縣政府任職前,蔣賢德就已經跟杜峰的父母相熟,對他的一切情況都很了解,而杜峰雖然當時年紀隻有二十六,卻已經是一個兩歲孩子的爸爸,卻沒有結婚,當時杜峰的女朋友不小心懷孕,結果兩人又在那個時候鬧翻,最終沒能成婚,孩子生下來後,一直寄養於某個地方。


    蔣賢德心想,如果要更好的控製住杜峰,就得把杜峰的這個孩子控製住。於是他決定派人千裏韶韶的尋找杜峰這個孩子,並領回自己家中,讓家人幫忙看養,接著又向看守所裏的杜峰放了口風,說他對杜峰這個孩子視同已出,將會小心撫養長大。


    杜峰得知這個消息後,當場流淚,並讓送話的人轉述給蔣賢德,對他的大恩大德永世難忘,以後再行圖報。


    蔣賢德聽後,終於鬆了一口氣,他知道杜峰一方麵是感恩於他,另一方麵,也被他所威懾,畢竟孩子在他手裏,如果杜峰敢把他供出來,那他必定會采取措施,這一點是哪一個父親都會害怕的。因此通過這樣的方式,蔣賢德終於可以高枕無憂,他相信杜峰不可能再說出任何對他不利的言詞,很快就會進入牢房接受改造。


    另一方麵,蔣賢德又利用他縣委書記的職權,對縣公檢法三個部門同時施加壓力,讓他們對杜峰的案子加快審訊步伐,盡量在短時間內開庭並宣判。


    結果,杜峰以蓄意損壞公私財物罪,強jin未遂罪以及瀆職罪,被判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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