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羅國銘竟然對村民加以威脅,張誌陽立即怒不可遏,對他說:“你放肆!竟然敢公然威脅投訴你的村民?他們如果不是因為這河流的汙染,致使莊稼沒辦種下去了,難道會無緣無故的跑到鎮政府來告狀?”


    羅國銘卻冷笑了一下,對張誌陽回應:“張書記,什麽都得講證據的。你現在無憑無據的跑到我工廠來,我可以說你們鎮政府在擾亂企業生產秩序。你就不怕我告到縣委縣政府嗎?我告訴你,以前我確實在那邊沒關係,但現在我錢有了,關係也硬了,絕對不會怕你!”


    說完後,羅國銘與張誌陽對峙著,怒目而視。


    張誌陽沒想到羅國銘會這麽的囂張,仿佛沒把他這個鎮委書記放在眼內。然而他不得不靜下心來,畢竟現在雖然有很多跡象看來,都似乎表明羅國銘這個工廠有偷排汙水的嫌疑,但畢竟隻是嫌疑,確實沒有實質證據,如果這個時候他控製不住情緒,跟羅國銘繼續鬧下去,那隻會被羅國銘反咬一口。


    想到這裏,張誌陽忍住了盛怒,想先行離開,日後再想辦法查處羅國銘。


    就在這個時候,他身後的幹部隊伍中卻有人發出聲音來:“我看,咱們這是在冤枉羅老板了,羅老板在過去做生意一直都是光明正大的,張書記,有可能這排汙的問題,是村民們的一個惡作劇,他們眼紅羅老板賺錢比較多,就想這個辦法來借刀殺人啊,借咱們政府的力量來打壓羅老板,我們別中了這些村民的奸計。”


    張誌陽回過頭來一看,發現說這話的,竟然就是剛上任的常務副鎮長閻灼盛。他心裏對閻灼盛生出極大的厭惡,想著村民們已經是哭啼著鬧到鎮政府,無論是哪一個看到這場麵都會動容,他們已經吃飯都吃不上,渾身上下骨瘦如柴,哪裏還會使什麽奸計來陷害羅國銘,這閻灼盛分明是想借此機會,向羅國銘示好靠攏,以鞏因他自己的位置和利益。


    聽到閻灼盛這樣的話,張誌陽並沒有立刻出言駁斥,然而同來的幾個村民立刻坐不住了,他們都站起來對著閻灼盛大罵:“我們才是冤枉呢,你竟然說我們在耍奸計來陷害這個工廠老板,我們是被逼到絕路才來投訴的,還會眼紅他有錢沒錢嗎?”


    閻灼盛卻在這刻顯露出他匪氣的一麵,他立刻回過身對村民們斥罵:“放屁!現在咱們鎮政府幹部願意一起來幫你們處理這事情,已經很給麵子你們了,竟然還要罵?如果誰再罵的話,就別想著查清這問題,你們就等著一年到頭種不出一點東西吧。”


    說完後,閻灼盛與羅國銘對望了一下,兩個人似乎是在用眼神交流著,顯示出默契。這一切都讓張誌陽看在心上,並沒有說出口來。他對於閻灼盛這種高高在上並無視老百姓的行為產生極大的反感,然而此刻他們二十多個幹部就在人家的工廠裏,閻灼盛又是常務副鎮長,如果在這裏批評閻灼盛,有失體麵。


    想到這裏,張誌陽再一次有所克製,隻是跟陳文昌互相對望,陳文昌也搖了搖頭,表示這種形勢之下,根本無法拿證據說事,也就無法懲辦羅國銘,隻能作罷,日後再尋找機會。


    張誌陽與羅國銘怒視對懟著,兩人互不相讓,更看不出彼此眼中有什麽友好及敬意,羅國銘先是開口,他輕鬆地問:“怎麽樣了?張書記,要不讓幹部們都在咱們工廠呆著,一會兒在飯堂吃個便飯,我請客就是。”


    張誌陽以凜然的眼神正視著他,對他說:“不必了,羅老板,我們這次先走了,但你別忘記,如果企業逃避環保執法,偷排汙水,對民生造成重大影響,情節嚴重的話,可是涉及刑事,要坐牢的,我在這裏提醒你一句,別冒這樣的險,如果工廠沒有排汙設備,就直接關停了吧,省得讓執法部門來把你抓走。”


    羅國銘卻依然不承認,他冷冷一笑地回答說:“是嗎?謝謝你的提醒,但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啊。因為我確實沒有做過這個,就不會害怕。更何況,以前就有縣裏的環保部門來查過,他們都沒覺得我的工廠有問題,你不會是死盯著我,是因為對我有成見,又或者,你覺得我現在又賺起錢來了,心理不平衡了吧?”


    對於羅國銘這樣的冷嘲熱諷及挖苦,張誌陽不作回應,隻是立刻就轉身,帶著一眾政府幹部離開這個工廠。


    在他們離開的過程中,張誌陽感覺到有一個幹部走得最遲,並且還暗地與羅國銘握手,互相暗暗寒暄了幾句,這個人正是閻灼盛。張誌陽覺得這兩人的關係很不簡單,或許在過去很早以前就勾結在一起,至於羅國銘所說的,他已經攀上了某位縣級領導的關係,張誌陽也記在心上,認為羅國銘既然說出口,或許並不是吹牛的,是真有其事。


    經商老板如果想獲得經營上的便利,必定會想辦法跟公職人員攀關係,而這個時候假若有公職人員受不住誘惑,往往就跟經商老板建立一個互惠關係,這種情況之下,往往老板賺的錢越多,他能攀附到的腐敗官員就越高級。


    然而,羅國銘在半年前隻是個小包工頭,雖然在陸窖鎮被人稱作首富,可畢竟陸窖鎮隻是彈丸之地,他哪怕是首富,也比不起縣城裏的一個小老板。在那個時候,他要想拉攏縣級官員,可以說是難上加難的,但假若羅國銘在陸窖鎮的幹部圈子裏有關係,憑著某個幹部的觸角,一直往縣裏延伸,這就不足為奇了。


    而羅國銘能在短短半年時間就聚集起一筆資金,蓋成這麽一個工廠,並且拿到了縣級的經營許可證,這絕非是當年那個小小的包工頭能做得到的。而閻灼盛跟他有著稱兄道弟般的交情,如果他通過閻灼盛攀到某個縣級官員,從而順風順水的撈到第二桶金並成為一個工廠老板,也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在張誌陽心裏看來,羅國銘跟閻灼盛以及那個縣級官員已經形成了一張關係網,從而讓他在這裏開工廠偷排汙水日久,依然沒被縣裏的環保局查處。如果要懲治羅國銘,製止他這種排汙行為,那就必須把縣裏的這個官員扒出來,至少得弄清楚這人是誰。


    然而,現在從陸窖鎮浮現出來的一切事實來看,根本無法找到半點線索,張誌陽回去後跟陳文昌商量,覺得還是要從縣裏的環保局入手,弄清楚為什麽環保局在下來陸窖鎮對羅國銘這個工廠進行調查時,並沒有任何結果。


    就在當天,張誌陽打了個電話給陸川縣環保局,找到了環保局長梁鏡開,當問起這個排汙事情,梁鏡開的態度極為曖昧,雖然他早就聽過張誌陽的大名,也知道他剛升遷陸窖鎮的鎮委書記,在職稱級別上,他跟張誌陽同屬於正科級別,但明顯張誌陽是握著實權的主政官員,比他要有實力得多,並且梁鏡開也知道張誌陽在縣委有著諸多的關係人脈,要真找到什麽破綻,動起他這個環保局長,也是易於反掌的事。


    梁鏡開說:“張書記啊,這個事情,並不是我跟進處理的。是我們局的一個科在跟進這件事,當時他們也到那工廠檢查過,可並沒有發現什麽問題,至於以後為什麽會有村民投訴,這就不太清楚了,要不,我叫他們這個科長帶整科人再去調查一下,給你一個結果。”


    張誌陽卻問:“梁局長,你能親自帶隊嗎?畢竟這件事情已經關係到咱們陸窖鎮一大批農民的民生問題了,影響極為惡劣,我希望你能親自帶隊下來調查。”


    梁鏡開想了想,覺得那也是沒辦法的事,隻好對張誌陽說:“行,那就由我來親自帶隊吧。”


    掛線後,梁鏡開抹著滿頭的冷汗,他立刻再次拿起電話,把電話撥到了蔣賢備的秘書黃承萬那裏,對黃承萬寒暄了幾句後,就說起了羅國銘那工廠的事,其實梁鏡開不僅通過黃承萬認識羅國銘,還曾經收取過羅國銘的禮金,對羅國銘工廠的百汙問題采取爭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態度。然而,他現在卻對黃承萬說:“我現在要跟你談的,就是羅老板那個企業排汙的事情,陸窖鎮的鎮委書記張誌陽已經找到我頭上來了,你得馬上聯係這個企業老板,叫他在這段時間裏,就算是停止生產,也不能再偷偷排汙,不然的話,他的工廠一定會被處理,我這個局子位置也保不住了。”


    黃承萬聽到這個消息,立刻撥打電話下去,他先是打給閻灼盛,因為這羅國銘就是閻灼盛介紹給他認識的,繼而直接打給羅國銘,說清楚這當中的利害,叫羅國銘在這些時間之內一定要注意,能避就避,不要讓張誌陽逮個正著。


    羅國銘此刻正在辦公室跟小情人互相摟著,得知這個消息,臉色青白,立刻對黃承萬作出保證:“行!黃秘書,我會注意的,這些時間我就算是少賺點錢,也得避一避,這張誌陽真的是可惡,如果他以後倒了,我非撕了他不可!希望他別栽我在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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