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悅蓮在張誌陽的鼓勵下,最終深呼吸了兩下,說出了她曾前往閻灼盛的辦公室,在外麵偷聽到閻灼盛的那一通電話,裏麵的內容就關於如何雇人毀掉旱橋。


    然而,究竟閻灼盛是跟什麽人在通電話,楊悅蓮卻不知道,她也沒有把這些內容錄下來,因此不能成為證據。這是楊悅蓮揪心和懊悔,恨當時為什麽就不拿出手機錄音,從而在這刻能幫上張誌陽一把。


    張誌陽得知這陰謀背後的人竟然有閻灼盛,不禁震驚,然而他早就認為閻灼盛有極大的問題,此刻,他雖然憤怒不已,依然保持著冷靜,對楊悅蓮說:“楊主任,你能告訴我這個線索,已經對我有很大的幫助了,至少讓我知道,我對這個橋斷塌的原因判斷是正確的,確實有人在背後搞陰謀耍詭計,並且有閻灼盛這麽一位幹部,我懂得怎麽對付他們的。”


    楊悅蓮卻說:“可現在,單憑我一個人的證詞,可以指證他們嗎?閻灼盛肯定不會承認的,那時候,他們反倒是對我進行報複了。”


    張誌陽對她說:“我當然清楚這一點,所以我雖然知道這搞鬼的人裏麵有閻灼盛,但不會立即動他,我會按兵不動,等縣公安局彭局長下來,我再私下對他說清楚調查的方向,我相信,他們還會留下不少蛛絲馬跡,縣公安局一定能查出來的。”


    得知張誌陽不會輕舉妄動,楊悅蓮的情緒穩定了不少。


    接著,她又覺得有必要向張誌陽坦白更重要的事情,經過一番思想掙紮後,她對張誌陽說出另一個事實,那就是,河邊發現的那些化學顆粒物,其實是有人故意放在那裏,目的隻是擾亂鎮委鎮政府的環保調查方向,讓張誌陽不再進行調查,而安排這一切的主使,就是黃承萬,而黃承萬是蔣賢德的秘書,他極可能是執行著蔣賢德的意指,也就是說,這一切的幕後主腦,是縣委書記蔣賢德。


    而楊悅蓮之所以這樣做的原因,是因為自她被安排到陸窖鎮當農社辦主任的那一刻起,她就受蔣賢德和黃承萬操縱,執行這兩人的指示,而他們要楊悅蓮做的,都是如何色誘以及陷害張誌陽,幸好張誌陽一直沒有中計,而楊悅蓮也不忍心對他施害,以致事情就一直這樣拖著,無論蔣賢德和黃承萬如何下死命令,楊悅蓮都沒有對張誌陽下手。


    張誌陽大為吃驚,愣著聽楊悅蓮迷說了半天,嘴一直驚訝地張著,半天沒說話。等到楊悅蓮說完後,他說:“很好,楊主任。你能把這一切都坦白告訴我,就算你在這個過程中犯了小錯誤,我也會向組織求情,讓你不接受任何的懲罰。但對於想加害我的人,我一定會讓他們受到相應的懲處,無論他在多麽高的職位上。”


    說到這裏,張誌陽捏緊了拳頭,他這刻才知道,原來蔣賢德一直在使陰謀詭計對自己暗暗加以陷害,隻是沒有得逞。張誌陽也想不明白,究竟蔣賢德為什麽要這樣針對自己,難道是因為自己太優秀,做出太多的成績,致使蔣賢德對自己忌諱嫉恨,想把自己搞掉?不管怎樣,他此刻終於知道,自己竟然有這麽強大的一個敵人。


    雖然知道了這一切情況,然而張誌陽深知,單憑楊悅蓮的一麵之詞,根本不可能指證蔣賢德,更何況,這件事一層連著一層,有黃承萬擋在蔣賢德前麵,而黃承萬下麵還有誰去雇凶,而那個投化學顆粒的凶手又能否找到,估計都很懸,因此要想扳倒蔣賢德,實在是難上加難。


    所以,張誌陽哪怕知道這一切內幕,依然隻能選擇按兵不動,靜觀其變。隻是相比於過去,他至少可以真正認識蔣賢德這個人的虛偽奸險以及心狠手辣,對蔣賢德多了一層防備,他心裏很清楚,如果真想扳倒蔣賢德,必須要聯合他在縣委縣政府的各個盟友,雷成誌,趙雪晴,以及彭漢民,相信跟他們聯合在一起,必定能組成一股更強的力量。


    就在這天晚上,張誌陽安慰了楊悅蓮一番,知道她情緒極不穩定,需要好好休息,就把她扶到床上去,直到她睡好才安心離開。


    接著,張誌陽回到鎮委鎮政府,此時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他在辦公室裏時刻警醒著,想著如何部署一個周詳的計劃,形成一張大網,從而把包括蔣賢德在內整夥人一網打盡,他知道,以他現在這個陸窖鎮鎮委書記的力量,不足以跟縣委書記對抗,他拿起電話,想打電話給趙雪晴和雷成誌,把自己掌握的情況先告知這兩位親密戰友。


    讓張誌陽想不到的是,正當他打電話之際,鎮政府大院裏已經駛進一輛桑塔納小車,聽到這喇叭的聲音,張誌陽立刻從辦公室走出去,一眼就看到這正是縣長雷成誌的座駕,而趙雪晴也從副駕駛座走出來,兩個人正向著他揮手。


    這兩位副縣級官員的到來,讓張誌陽心定了不少。他知道這當中的原因可能是縣委縣政府已經就陸窖鎮的斷橋事件展開過會議討論,或許這個會議上有不少言論對他這個鎮委書記不利,從而讓雷成誌和趙雪晴看到了危機,覺得有必要下來對他進行幫助。


    張誌陽匆匆跑下樓,把他們迎進了辦公室,並倒上熱茶。


    已經隔了整個月沒見張誌陽,趙雪晴不禁思潮起伏,她看到張誌陽的臉形有所瘦削,不禁心痛起來,這次來陸窖鎮,她也帶了些縣裏的土特產,如豬肉幹之類的,帶到這裏給張誌陽補身子。


    “誌陽,你都瘦了...”趙雪晴一邊說著,一邊把這些土特產拿出來。


    張誌陽覺得盛情難卻,並且在雷成誌這個縣長麵前,跟趙雪晴推來推去,也覺得沒意思,於是就收下了。


    雷成誌並沒有說多餘的說話,第一句就步入了正題,他對張誌陽說:“現在,咱們縣委對你們陸窖鎮的斷橋問題都討論得很激烈,形勢對你不利啊,我隻能開口讓他們暫緩對你的停職處理,希望你能在短期內調查清楚,可問題是,這樣拖不是辦法,我也估計拖不了多久的,得及早解決,誌陽,你究竟有沒有把握?能不能在短期內弄清楚這件事?”


    張誌陽回答說:“我已經讓縣裏的彭局長明天帶隊過來,他答應讓刑警隊把這個事件當成刑事案件,因為確實也屬於刑事的範疇,屬於是破壞公私財物罪,並且數額巨大,這損失可真的不簡單啊,如果抓住那些嫌疑犯,估計也得判個十年以上,我相信刑警隊能查出些什麽來,另外,我自己也知道幕後主使了,這裏麵的內情,實在是讓人不敢相信,太可怕了...”


    說完後,他就在雷成誌以及趙雪晴的耳邊,分別耳語了幾句,雷成誌和趙雪晴都無比震驚,覺得假若這個事件背後竟然有縣委書記蔣賢德,實在讓人難以置信。


    “怎麽可能?老蔣他為什麽要這樣做?他目的何在?能得到什麽好處?”趙雪晴覺得不可思議,在她看來,成熟的官員做每件事都有明確目的,不是為了利益,就是為了位置以及名聲頭銜,可現在蔣賢德身在縣委最高層,卻要對陸窖鎮的一個鎮委書記如此加以陷害,她實在想不明白。


    雷成誌卻回答說:“我倒覺得,這很有可能,也很正常,不值得大驚小怪的。蔣賢德在過去就顯出一些矛頭,想壓住誌陽,不讓他升上來,現在他的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而他這樣做的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覺得誌陽是市委關書記派下來的,將來會威脅到他這個縣委書記的位置,所以想及早把誌陽掀下馬來,從而解除這份威脅,畢竟,誌陽顯示出非凡尋常的才幹,這些才幹足以證明,誌陽以後完全可以到縣委,甚至市委,比起蔣賢德來,誌陽的前途肯定要光明得多,而蔣賢德妒賢嫉能,隻能出此損招。當然,他的陰謀是永遠不會得逞的,至少現在已經露出馬腳來。”


    趙雪晴聽後,不禁問雷成誌:“那現在,咱們該怎麽辦?到紀委那裏舉報他嗎?”


    雷成誌立刻擺了擺手,對趙雪晴說:“不!現在我們沒有足夠的證據可以證明蔣賢德是這一係列事件的幕後主使,如果舉報他,紀委又查不出什麽來,那隻會讓蔣賢德脫身,同時對我們增加了敵意,想辦法對付我們。這樣一來,就打草驚蛇了,在我看來,我們得不作聲,裝作不知道這件事,然後想辦法讓彭局長以及紀委了解這些情況,暗暗的查下去,這樣就可以收集足夠多的證據,對蔣賢德動手!”


    張誌陽也覺得雷成誌說得對,三個人開始繼續商量,該如何應對蔣賢德,以及展開調查,一直談到深夜十一點多,雷成誌才開著桑塔納,載著趙雪晴回到縣委縣政府。


    黑黑的天空中,突然起了一陣涼風,似乎要把這遮蔽著月亮的烏雲全部吹開,然而烏雲卻濃綢密布,就像一團團黑黑的棉花般,掛在天邊,不為所動。不知不覺間,就淅淅瀝瀝下起了雨來,雨越下越大,顯然這是一場狂風暴雨,要洗刷整塊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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