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雪晴也沒再發第二條信息給張誌陽,而張誌陽感到疲累,沒多久就睡著。到了第二天,他才認真想到趙雪晴的善意提醒,並且也意識到,既然在縣委縣政府內部,雷成誌和趙雪晴都認為袁振雄這一招有詐,那他就更要提防。


    當他回到辦公室,想了解一下小販規劃執行後的最新情況,於是想打個電話給鎮長陳文昌,卻沒想到,陳文昌已經來找他,在辦公室前麵敲門。


    張誌陽立刻叫他進來,而陳文昌的神色顯得有些焦灼,著緊地說:“誌陽!咱們已經劃出一片區域來,讓各種類型的小販進行擺賣,但實際情況卻不是我們想像中那麽簡單,這些小販太難管理了,由於各個位置的生意好壞不同,小販們就為了爭好的位置而吵架,甚至還幾乎打起來,我看,要真正實施你所說的遠大目標,非常困難...”


    聽到陳文昌這樣的話,張誌陽顯得很冷靜,仿佛這一切都是他意料之中,沒想一會,他就繼續開口說:“文昌,我在之前就下過決心,無論是遇到再大困難,也要迎難而上,小販們如果不服從管理,就加強管理,找聯防隊和城管隊去管他們,管到他們服為止,我相信,隻要堅持這一個月下來,情況會得到很大改善的。”


    陳文昌卻對他說:“誌陽!如果是在平時,我當然會按照你所說的去安排,但問題是,現在不是適逢省裏要搞百強經濟小鎮評選嗎?就是這一兩個月的事,而咱們陸窖鎮這麽幸運的進入到候選名單裏,一點也不容易啊,誰不希望能評上,這樣就可以得到省委的大力支持,如果我們偏偏在這個時候搞試驗,進行這個小販管理的改革創新,搞不好的話,那是絕對要影響到省裏考察組對咱們陸窖鎮的印象,最怕的是鬧出一個大事,讓新聞媒體曝光,那咱們陸窖鎮就在省裏出名了,不僅不可能進入百強小鎮的行列,而且極可能被當成負麵典型來通報,這樣的話,會直接影響到你,你是書記,而我自己倒是一點也無所謂,但你卻是有希望升到縣裏麵去的...”


    張誌陽聽到陳文昌這樣說,又一次陷入沉思,他不得不承認,現在是非常時期,他當然明白評上這個百強經濟小鎮的重要性,也知道陳文昌所指的意見,覺得在這個時候搞小販改革,簡直就是一場冒險。這一點張誌陽也是認同的。


    然而,他深知這樣一場改革卻是勢在必行,因為小販問題已經深入到陸窖鎮的骨髓,假若出重拳對他們進行打擊,或許在短期內會收到效果,然而極可能在不出一個星期的時間內,這些小販亂擺賣的現象就會死灰複燃,要以強力來打壓他們,剝奪他們這樣的謀生機會,顯然是有違情理並且難以讓他們心服口服。


    反之,若以疏導的方式,對他們進行有效管理,這不僅能有效解決小販們占道以及影響環境衛生的問題,還可以讓他們做真正的生意,哪怕這樣的生意不大,但仍然是對社會有貢獻,並且讓他們獲得合理的收入,這無形中,就是為了他們創造就業機會。


    想到這裏,張誌陽對陳文昌說:“小販問題,其實是一直存在於陸窖鎮內部,如果我們視而不見,那等同於諱疾忌醫,相信如果省裏考察組假若來到這裏,了解到這個情況後,同樣會對我們有負麵印象。而我們雖然是冒著風險,但卻徹實的出於惠民的目的,去搞這種改革,就算是遇到困難,難以解決,相信考察組會理解我們的這一番苦心。所以,我還是那句話,要大刀闊斧的進行下去,迎難而上。”


    接著,張誌陽又把陳文昌叫到另一張桌子上,在這桌子上有陸窖鎮的地圖,他們倆一起研究更多的區域來疏導小販,讓他們有更多人流量大的位置可以擺賣。


    然而他們都很清楚,雖然這樣的規劃顯得天依無縫,但真正實行起來,總是會有著各種各樣的問題,讓他們擔憂更甚的是,假若這些小販裏麵的某類群體,賣的是關乎生命安全的產品或食品,從而釀成重大事故,甚至造成了傷亡,那他們作為主導這場改革的官員,將要負上領導責任。


    想到這一點後,張誌陽叮囑陳文昌:“文昌!咱們一定要找縣裏的市場監督局以及食品安全局,對轄區內所有小販所出售的商品以及食品,進行一次全麵的檢查,要確保這些商品和食品符合相關標準,假若發現有不合格的,要查封沒收,出手一定要重!因為這事關老百姓的安全。”


    陳文昌點著頭說:“嗯,我一定會辦這個。”


    就在當天下午,陳文昌聯係了陸川縣的市場監督局以及食品安全局這兩個部門,跟他們的相關領導進行了溝通,讓他們派人前來陸窖鎮進行大規模的檢查,以查處不良商販,而這些部門也很重視這個問題,畢竟要真出起事來,那是關乎他們的領導責任,不到三天的時間內,就出動了兩次,徹底地對陸窖鎮內小販進行了一次大檢查,竟發現了一百多個小販出售的商品或食品有問題,而這些小販都被要求整改,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將不得再出來擺賣,直到被認定為合格為止。


    而陸窖鎮這一係列的動作,都被另一個鎮的領導盯在眼內,大郅鎮的鎮委書記梁錫明以及鎮長田誌國都時刻關注著張誌陽在陸窖鎮的最新情況,畢竟現在陸窖鎮已經是大郅鎮的直接對手,並且相比於大郅鎮,陸窖鎮似乎在經濟活力上要強得多,也更容易被納入到經濟百強小鎮中。


    而梁錫明使了些錢,在陸窖鎮的鎮政府內部找到個幹部,原意當他的線人,隻要張誌陽和陳文昌有什麽新動作,他都在很短的時間內知曉,而每次他又都會找來田誌國一起商量,以便盡快找到扳倒張誌陽以及讓陸窖鎮經濟出問題的有效手段。


    “梁書記,張誌陽果然是大膽啊,竟然在這個時候還敢搞這個小販的改革試點,如果出問題了,他可得負責任的,而且跟他一起幹的陳文昌,也絕對被扯進去。我看,如果真讓這些小販們出些問題,並且是大問題,一點也難不倒梁書記你吧?”田誌國對梁錫明陰笑著,他手裏正夾著煙,使勁吸了一口後,狠狠地吹出來。


    梁錫明同樣在抽著煙,並且神態迷醉,仿佛為這一口煙氣而感到愜意無比,他把煙氣吐出來後,對田誌國說:“當然了,隻不過,我還得認真的籌劃一下,要找到真正合適的人選,才安排他們到陸窖鎮幹活,這合適的人選一定要找好,如果找不好的話,不僅辦不成事,而且很容易留下馬腳,那可真是麻煩得要死,像上次霍東那小子就是個混蛋,根本沒出息,幹這麽一點小事都被人搗了馬蜂窩,害得我哆嗦了好久...”


    田誌國聽到這裏,不禁哈哈的笑了起來,然後對梁錫明說:“那這次梁書記一定會比上次要小心得多了吧?這次可得找些精明醒目的人,而且得趕緊,畢竟時間方麵也是很緊迫,機不可失,失之不來啊,要抓緊機會!”


    梁錫明點了點頭,對田誌國說:“嗯,是啊,這張誌陽實在太強了,做什麽事都最後能做出成績,我相信他們現在小販改革出現了管理混亂的問題,也隻是暫時的,如果他們以後把這個製度搞得非常完善,那咱們現想搞他,就更難了,所以得趁著他們出問題的時候,就給他們捅上一刀。其實人選方麵,我已經跟一個人在談,這可是咱們鎮有名的小哥,叫鍾躍,以前是在部隊裏當偵察兵出身的,現在可一點也不簡單,小弟至少也有十個以上,我已經找人跟他接洽了,但他偏要我親自跟他談,他才相信,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我準備今天晚上,就去會會他。”


    田誌國深知,梁錫明為了這次能把張誌陽弄垮,那是無所不用其極,就連鍾躍這種出了句在大郅鎮內數一數二的流氓,也讓梁錫明這個鎮委書記不得不放下身價,去跟他打交道,估計鍾躍真的見到梁錫明後,會立刻就答應下來。


    果然,這天晚上梁錫明隻是稍為去某個飯店轉了個圈,露了個麵,然後就讓下屬給鍾躍捎了一張紙條,把他希望鍾躍能幫忙的事情說個明白,鍾躍老遠的望著梁錫明,不斷向他點頭,表示一定會幫這個忙,算是賣個人情給梁錫明,不收任何錢財。


    梁錫明當然知道,這個地痞流氓出身的鍾躍,怎麽會不收錢辦事,那隻是為了以後有一個機會拉攏他,從而讓他可以下令讓派出所放鬆對鍾躍團夥的打擊,這方麵,梁錫明自問是可以做到的,隻需要給派出所所長陳鏡開打個招呼就行了,真正受害的,隻是普通老百姓,到時鍾躍就可以在大郅鎮橫行無忌,隨意淩辱欺侮老百姓。


    鍾躍在第二天晚上,就組織了十多個手下,千裏趕赴陸窖鎮。


    一場狂風暴雨即將來臨,烏雲蔽日,雷聲隆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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