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張誌陽懷著滿心疑惑,想回到屋內休息時,突然卻聽到手機響起來,他一看來電顯示,發現這打來電話的,是市委秘書長梁紅雁。


    張誌陽心想,平時梁紅雁如果沒有什麽重大事情,絕不會在晚上打電話給他。現在既然是打來一個電話,估計是因為淩州市內有什麽重大問題,需要他這個市委書記親自前去處理。


    於是,他連忙接聽並問:“梁秘書長,這麽晚你打電話給我,是不是發生什麽重大問題了?”


    梁紅雁在電話裏顯得很緊張,她對張誌陽說:“是的,張書記。我們淩州市汽車總站的地下停車場建設工地,發生了嚴重塌陷,估計至少有十多個工人被埋,暫時還不知道具體的傷亡數字。”


    聽到梁紅雁反映這樣的情況,張誌陽心裏重重怔了一下,因為他心裏很清楚,這種重大事故必須要由市委領導親自帶隊處理,如果處理不好,那是要承擔責任的。雖然現在已經是晚上十點多,可他還是計劃著,必須盡快開車回到淩州市去,他作為市委一把手,必須主導這次搶險救急工作。


    然而,他想到剛才黃秦梅這麽的對他依依不舍,他自問不能就這樣不辭而別,必須走進去,在最短的時間內和黃秦梅說個清楚,他相信,妻子黃秦梅一定會體諒他。


    匆匆地走進屋內,張誌陽幾步就飛快地跨上樓梯,然後輕輕推開房門,發現黃秦梅正熟睡著,他突然感到不忍心推醒黃秦梅,想來想去,張誌陽隻好拿出筆和紙,然後寫了一些文字,放在黃秦梅靠近的床頭邊上。


    雖然在這些文字裏,張誌陽沒有說清楚為什麽要回淩州市,可他已經在裏麵表明,他是有急事要趕回去,希望黃秦梅能諒解。


    然而,當張誌陽飛快地開著車,一直開到望山市與淩州市之間的高速公路時,卻聽到手機在響,他隻感到一陣猶豫,想著這電話必定是妻子黃秦梅打來的。但他現在正聚精會神地開車,況且開車本來就不能接電話。


    因此,他一直沒有接聽這個電話。


    兩個小時以後,當他風塵仆仆地趕回到淩州市,立刻打電話給梁紅雁,並且在電話裏詢問:“梁秘書長,現在情況怎麽樣了?我已經回到淩州市,請你跟我說一下,究竟發生事故的位置是汽車總站的那一邊?”


    梁紅雁在電話裏對張誌陽說:“張書記,現在情況已經穩定下來,雖然工地發生這樣的塌陷,但幸好人員都已經及時疏散,並沒有傷亡出現。並且,現場已經有秦市長在指揮救援,以防止新一輪的塌陷事故發生的可能。但你作為市委一把手,確實也是要來的,請你過來一下吧。”


    說完後,梁紅雁就把汽車總站發生塌陷的位置告知張誌陽。


    張誌陽立刻趕去現場,一路上,他心裏在想,這次秦海基倒是及時出現在事故現場,那會不會讓那些媒體記者都把鎂光燈集中到這個市長身上,盡管過去秦海基低調,一直不顯山露水,然而張誌陽知道,這隻是秦海基掩人耳目的做法。一旦秦海基找到某個正式場合,肯定會讓全淩州市的市民都把他奉為英雄。


    果然,當張誌陽趕到的時候,發現一大群記者圍著秦海基,而秦海基後麵有不少市委市政府的領導幹部,看到張誌陽的出現,連忙走向張誌陽那邊。或許是因為這個細節,讓記者們似乎感覺到,這剛來的領導似乎才是真正大領導,於是紛紛離秦海基而去,走向張誌陽那邊。


    本來圍著秦海基的那批人,最終全部轉向張誌陽,把張誌陽團團圍住。張誌陽卻表情嚴肅,對著這些記者怒斥:“現在不是我們領導做秀的時候,我們需要做的就是處理事故,以防止更大的問題發生,請你們讓開!讓我進去事故現場看一看。”


    說完後,張誌陽幾乎是要推這些記者,而市委市政府的一批領導也就擋在張誌陽跟前,讓張誌陽走進事故發生的現場。


    秦海基本來被攝像機和麥克風圍著,正想在媒體麵前講述一下,他及時出來處理事故的整個過程,卻沒想到,當張誌陽一出現,就把他的風頭全部搶去。他心裏很不自在,然而卻沒有表達出來,隻是一直保持著微笑。並且走向張誌陽,對張誌陽說:“張書記,你也來了?那好,我們一起進去看一看相關情況吧。”


    張誌陽雖然知道秦海基這樣的友善很虛假,然而還是點著頭,和秦海基一起走進去。而後麵跟著的,都是安監局以及消防局的局長副局長等,還有一些市委常委及市政府主要領導,一共十多個,走進這黑暗的塌陷現場。


    由於有一個最主要的電視台記者在旁邊,拿著攝像機跟拍著,秦海基故意表現得對這次事故的起始以及過程很熟悉,不斷講解著,並且又不失時機地征詢張誌陽的意見,仿佛是要顧及到張誌陽的麵子。


    張誌陽仔細地檢查了地下停車場裏麵塌陷的主體結構,他發現,這裏的結構依然不穩,隻是用一條橫梁撐著,於是立刻對秦海基說:“秦市長,現在用橫梁頂著的這種臨時做法,是你提出來的?”


    秦海基裝作很驚詫的樣子,他對張誌陽說:“是的,張書記,請問這種做法有什麽問題?”


    張誌陽對工程力學是很有認識的,他看到這個架勢,心想隻要地麵再有什麽變動,那地下的橫梁是怎麽也頂不住的。接下來就不是地下停車場內的事故安全問題,而是地麵的整體塌陷,或許就像發生地震一般,讓地麵的所有車輛行人都承受巨大危險。


    想到這裏,張誌陽對秦海基說:“秦市長,這樣的臨時做法是不妥當的,現在必須要請施工隊連夜進行搶修,否則的話,今天半夜或者明天早上,會出現更重大的事故!”


    這一刻,一直偽裝著的秦海基,似乎再也掩飾不住心中的怒火,他心想,這次事故發生後,他比張誌陽早到達事故現場,並且主導了這次事故的救援工作,可現在張誌陽到來以後,卻對他指手劃腳,他感到無法接受。


    雖然心中憤怒,可秦海基隻是略帶輕蔑地說:“請問張書記,你的意見能比專家的意見更全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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